哪有这么玩的！


    他们辛辛苦苦，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金，从各个渠道高价收来的三万斤马鲛鱼，成本价都在七毛开外。


    如果林凡真的以四毛钱的价格成交，那陈正国回头再来压他的价，他们能怎么办？


    跟着卖？那他每卖一斤，就要净亏三毛钱！


    三万斤，那就是将近一万块的血亏！


    这一万块，足以让他这几年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不卖？那三万斤高价收来的鱼，就会活生生烂在冷库里！


    到时候，他亏损的就不是一万，而是两万多！


    进退两难，左右都是死路！


    林凡这一刀，直接捅在了他的命门上！


    “你！你！”


    徐万年哆哆嗦嗦伸出手，直直指向林凡。


    “你这是在恶意破坏市场！你这是在扰乱整个东江市的水产行情！你懂不懂规矩！”


    “你以为你降价了，就是好人了吗？我告诉你，你这是在害所有人！今天你四毛钱卖了，明天市场上的鱼价就会崩盘！”


    “到时候，所有的渔民，所有的鱼贩子，谁都别想挣到一分钱！你这是在断所有人的活路！”


    面对彻底破藏的徐万年，林凡淡淡擦了擦手上被溅到的唾沫星子。


    “我的鱼，是我带着兄弟们，拿命从海里一网一网捞上来的，我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这是我的自由。”


    “至于你说的规矩，我倒想问问，是什么规矩？”


    “是你们几家联合起来，垄断货源，把几毛钱的鱼，硬生生抬到一块五的规矩吗？”


    “还是你们趁着市里有急用，坐地起价，大发国难财的规矩？”


    “如果这就是你说的规矩，那么不好意思。”


    “从今天起，我林凡，就是来破这个规矩的。”


    林凡字字诛心，狠狠地砸在徐万年的胸口，砸得他哑口无言，脸色由红转紫，再由紫转青。


    停车场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死一般的寂静，对于站在徐万年身后的那三个批发商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们的家底，远没有徐万年那么厚实。


    徐万年还能在这里硬撑着，可他们撑不住了！


    再撑下去，他们就真的要跟着徐万年一起，跳进这万劫不复的深渊里了！


    突然，那个被称作高瘦子的批发商，再也扛不住这巨大的压力。


    他猛地从徐万年身后走了出来，绕过他，几乎是小跑着冲到了陈正国的面前。


    扑通一声，他竟然直接跪下了。


    “领导！您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我们跟徐总不一样啊！我们就是个小本买卖，全家老小都指着这点生意吃饭！”


    “我们是瞎了眼，被他徐万年给蛊惑了，才跟着他一起哄抬物价的！”


    “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往自己脸上扇着巴掌。


    “我们那批货，我们不要钱了！不，不是！我们……我们不要利润了！”


    “我们多少钱收来的，就多少钱卖给您！”


    “只求您能把我们的货收了，让我们把本钱收回来就行了！求求您了！”


    他这一跪，这一哭，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击垮另外两个批发商心中最后的防线。


    他们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和同盟了，争先恐后地冲上来，有样学样地跪在地上，哭天抢地。


    “是啊，领导！我们都是被他逼的！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我们愿意降价！我们都听您的！您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曾经坚不可摧的利益同盟，在林凡这绝对的实力和价格优势面前，顷刻间，土崩瓦解。


    徐万年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那三个前一刻还信誓旦旦的盟友，此刻正像三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跪在地上，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背叛！


    赤裸裸的背叛！


    他奶奶的！


    陈正国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将目光重新投向脸色惨白的徐万年。


    “徐总，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徐万年嘴唇哆嗦着，现在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我卖！”


    “我的那批货，也按照林老板的价格，四毛钱一斤，卖给你们……”


    “好。”


    陈正国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们的货，我们后勤中心，也一并收了。”


    他给了徐万年最后的体面，没有再落井下石。


    可这份体面，在徐万年看来，却是最大的羞辱。


    他猛地转过身，死死盯着林凡。


    “小子，你很好。”


    “山水有相逢，咱们的路，还长着呢！”


    撂下这句狠话，他再也没有片刻停留，转身朝着停车场外走去。


    随着徐万年的离开，那几个跪在地上的批发商，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在和卫沧澜简单交接了后续的送货事宜后，便头也不回地仓皇逃离了这个地方。


    偌大的停车场，很快便只剩下林凡他们这些人。


    工人们正在有条不紊地对那八车马鲛鱼进行最后的过磅和清点。


    陈正国走到林凡身边，脸上的那份欣赏，再也掩饰不住。


    “林凡啊，今天可真是多亏了你。”


    “走，手续办完还需要一点时间，陪我上楼，喝杯茶，咱们爷俩，好好聊聊。”


    卫沧澜在一旁听着，心里暗自咋舌。


    他跟了领导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领导对哪个年轻人如此青睐有加。


    陈默也看出了父亲这是有话想单独和林凡说，很识趣地没有跟上去。


    “爸，林兄弟，你们先聊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找了个借口，又走到林凡面前，伸出手。


    “林兄弟，今天这事，我替我爸，谢谢你，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咱们不醉不归。”


    “好。”


    林凡也伸出手，与他握了握。


    看着陈默离去的背影，陈正国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便领着林凡和卫沧澜，再次回到了三楼那间办公室。


    陈正国亲自走到饮水机旁，取了两个干净的玻璃杯，又从自己办公桌最里面的抽屉里，摸出一个铁皮茶叶罐。


    他捏了一撮茶叶放进杯中，提起暖水瓶，将滚烫的开水注入。


    一股清冽的茶香，瞬间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


    “来，林凡，尝尝，这可是我一个老战友从南边给我寄来的好东西，平时我可舍不得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