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沧澜看准时机，再次上前一步，对着陈正国躬了躬身子。


    “领导，我还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您看，林凡同志这次不仅为我们解决了燃眉之急，更是以一己之力，为咱们单位节省了数万元的采购经费，这份功劳，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通过这次合作，也足以证明林凡同志的能力和信誉。”


    “我建议，咱们干脆一步到位，将市后勤服务中心未来的所有水产供应，全都独家承包给林凡同志！签订一个长期供货协议！”


    “这样一来，既能保证我们日后货源的稳定和品质，又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中间环节，对咱们单位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这番话，如同在徐万年等人即将熄灭的死灰上，又狠狠地浇上了一盆滚油。


    长期供货权！


    那可是他们几家过去十几年里，赖以生存的命根子！


    是他们垄断东江市水产市场，坐地起价的最大底气！


    现在，卫沧澜竟然提议，要把这块最大的蛋糕，就这么直接送给林凡！


    徐万年再也坐不住了，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地凑到陈正国面前。


    “领导，领导，您可千万别冲动啊！”


    “卫科长说的，确实有道理，林凡小兄弟确实是年轻有为，神通广大，我们佩服，是打心眼儿里佩服！”


    “不过，您也得考虑考虑我们啊。”


    “我们兄弟几个，跟您合作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这次为了给您凑货，我们也是把全部家当都押上去了，现在那三万多斤马鲛鱼，还全都堆在冷库里呢。”


    他身旁的一个批发商也赶紧跟上来，一脸的愁苦。


    “是啊，领导，我们也是听了您的吩咐，才去高价收的货。”


    “现在您说不要就不要了，我们这可就血本无归了啊！我们这批货要是砸在手里，别说赚钱了，我们几家都得破产倒闭！”


    “到时候，为了回笼资金，我们只能把这批鱼低价抛售到市场上，那整个东江市的马鲛鱼价格，肯定会一落千丈，到时候市场一乱，对谁都不好啊。”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软硬兼施。


    他们不敢再提之前那一块五的天价，只是哭惨，暗示这批货如果处理不好，会引发市场动荡，把这个难题又重新抛回给了陈正国。


    陈正国是什么人？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哪里听不出他们这点弦外之音。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走到一辆卡车前，伸手从鱼堆里拿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马鲛鱼，在手里掂了掂。


    “你们的难处，我理解。毕竟合作了这么多年，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血本无归。”


    他将鱼放回车厢，转过身来。


    “这样吧，你们那批货，我也可以要。不过，价格嘛……”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用手指了指林凡车上的鱼。


    徐万年等人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陈正国这是要让他们降价了。


    “领导，我们那批货，虽然是冻货，但品质也是有保证的，您看，林老板这批货是多少钱一斤，我们就在这个价格的基础上，稍微低一点，您看行不行？”


    徐万年试探着开口。


    林凡这批货，就算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里去，至少也得是一块钱左右。


    只要知道了底价，他们就好往下谈。


    然而，陈正国却只是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


    他转头看向林凡：“林凡，你这批鱼，咱们之前说好的价格，是多少来着？”


    林凡从始至终都未参与他们的谈话，此刻听到陈正国问起，他才从卡车旁走了过来。


    “领导，咱们之前说好的，是按照汛期之前的市场价，八毛钱一斤。”


    “八毛？”


    徐万年和那几个批发商，听到这个价格，全都愣住了。


    他们本以为林凡最多就是按一块钱左右的价格来报，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报出了一个正常的市场价！


    这小子，是不想赚钱了吗？


    如果陈正国要求他们也按照这个价格来卖，那他们这一趟忙活下来，别说赚钱，连收货的成本都不够！


    “怎么样？徐总？”


    陈正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林凡同志的报价，你们也听到了，现在，你们那批货，打算卖多少钱一斤啊？”


    徐万年咬着牙，和身边的几个人飞快地交换着眼色。


    八毛，这个价格绝对不能接受！


    “领导，这不行啊！”


    徐万年硬着头皮开口：“八毛钱一斤，我们连本都收不回来！我们收货的成本，都不止这个价！”


    “是啊，领导，林老板他这是自己出海打的，没什么成本，可我们这是真金白银从别人手里收回来的啊！”


    “您不能这么算啊！这不公平！”


    “哦？这么说，你们是不打算降价了？”


    陈正国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不是不降，是实在降不了了啊！”


    徐万年摆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们最多，最多能降到一块二！这已经是我们的底线了！再低，我们就真的要跳楼了！”


    一块二，比他们之前报的一块五，确实降了不少。


    但在陈正国看来，这依旧是暴利，依旧是趁火打劫。


    他摇了摇头，正准备彻底拒绝。


    就在这双方僵持不下，气氛再次凝固的瞬间，一直沉默的林凡，突然开了口。


    “领导，看在您这么爽快的份上，也为了支持市里的工作。”


    “我这三万斤马鲛鱼，在原来八毛钱一斤的基础上……”


    林凡顿了一下，环视了一圈对面那几个已经面如死灰的批发商。


    “我决定，再降一半！”


    “四毛钱一斤！全给您！”


    “什么？？”


    陈正国一嗓子，差点被这个价格吓瘫在地上。


    卫沧澜刚点上一根烟，闻言手一哆嗦，烟直接掉在了地上。


    陈默更是瞪圆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林凡。


    而徐万年和他身后的那几个批发商，则一个个面如白纸，比起徐万年好不了多少。


    四毛钱一斤！


    这不是降价，是屠杀了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