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万年笑了笑：“小陈这孩子，还是太年轻，太善良，容易被骗啊。”


    “您说的那个林凡，我可太熟了。”


    “不就是我们清水湾那个出了名的烂赌鬼吗？这小子，从小就不学好，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什么事没干过？”


    “就这种人，他说的话，要是能信，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您想啊，他一个连家都败光了的赌鬼，哪来的本钱去弄三万斤鱼？他这就是在跟您画大饼，吹牛皮！”


    “指不定就是想从您这里先骗点预付款，然后拿着钱就跑路了！这种事，他以前可没少干！”


    他身边的几个批发商也跟着帮腔，把林凡贬低得一文不值。


    陈正国被这些人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烦躁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他现在不想再听任何关于林凡的事情，那个遥远而不切实际的希望，只会让他更加烦躁。


    “行了！都别说了！就按照刚才说的价格，一块五一斤，合同拿来，现在就签！”


    “好嘞！”


    徐万年等人闻言，脸上那股得意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


    几个人互相递着眼色，强忍着才没有当场笑出声来。


    这次是真的发了！


    这一单生意做下来，他们几家平分，净利润超过四万块！


    四万块！这笔钱，足够他们在东江市最繁华的地段，再开一家新的水产店了！


    “小陈，去，把合同文本拿过来。”


    陈正国疲惫地对着儿子挥了挥手。


    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切都已成定局。


    他满心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他迈着步子，不情不愿地挪向门口的文件柜。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柜门的瞬间。


    “砰！”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一道身影，直接飞了进来。


    来人正是卫沧澜。


    他此刻哪里还有半点科长的矜持与稳重，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被跑得歪歪扭扭，金丝眼镜歪在鼻梁上，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


    “领导！鱼！鱼弄到了！”


    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懵了。


    陈正国也是一愣，他看着自己心腹手下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皱起了眉头。


    “老卫？你这是怎么了？什么鱼弄到了？”


    “三万斤！三万斤马鲛鱼！”


    卫沧澜终于缓过一口气，他猛地直起身：“问题解决了！咱们的难题，彻底解决了！”


    “三万斤？”


    徐万年等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


    卫沧澜没有理会他们，他几步冲到办公桌前，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杯，也顾不上是谁的，仰头就灌了下去。


    “就是林凡！清水湾那个林凡！”


    他抹了一把嘴，语速快得像连珠炮：“他真的弄来了三万斤！不！不止三万斤！我亲眼看见的！”


    “那鱼活蹦乱跳，品相好得不得了！他真的做到了！”


    “什么？”


    这一下，不光是徐万年他们，就连陈正国，都彻底愣住了。


    徐万年第一个反应过来，从沙发上站起身，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我说老卫，你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还是说，你跟那姓林的串通好了，故意跑来演这么一出戏，想压我们的价？”


    “对啊，这小子该不会是托吧？”


    “三万斤？他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这牛皮吹得也太离谱了！”


    陈正国也同样不信。


    他看着卫沧澜，目光严肃。


    “老卫，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


    “领导！我拿我的人格担保！千真万确！”


    卫沧澜急了，他指天发誓：“林凡本人就在楼下！我要是有一个字的假话，您当场就撤了我的职！”


    看着卫沧澜那副信誓旦旦、就差以死明志的模样，陈正国心中的那份怀疑，终于开始动摇了。


    难道是真的？


    那个年轻人，真的创造了一个不可能的奇迹？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他不用再受这群吸血鬼的窝囊气了！


    那冤枉钱，也不用花了！


    “哈哈！哈哈哈哈！”


    陈正国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洪亮而畅快。


    他走到徐万年面前，大手重重地一挥。


    “徐总，各位老板，真是不好意思了。”


    “你们的鱼，我们不要了！”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直接把徐万年等人给劈傻了。


    “不要了？陈领导，你这是什么意思？合同我们可都准备好了！”


    “什么合同？”


    陈正国冷笑一声：“我签了吗？我盖章了吗？”


    “再说了，既然有平价的、更好的货源，我凭什么还要花高价，买你们那些不知道在冷库里放了多久的陈年旧货？”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一把拉开大门。


    “各位，慢走，不送！”


    这简直就是当面打脸！


    徐万死死地盯着陈正国，他还是不相信，他觉得这一定是对方的计谋。


    “领导，您可别被人给骗了。”


    他咬着牙开口：“我倒要看看，那个姓林的，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我告诉您，这楼下，别说三万斤鱼，就是连一辆运鱼的车都没有！”


    他觉得陈正国和卫沧澜是在诈他，想逼他主动降价。


    “好啊。”


    陈正国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咱们就一起下去看看。”


    说着，他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陈默和卫沧澜紧随其后。


    徐万年和那几个批发商对视一眼，也黑着脸跟了上去。


    他们倒要亲眼看看，这几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行人，各怀心思，浩浩荡荡地从三楼下来，穿过大厅，走到了后勤中心大楼的门前。


    门外，是一片宽阔的停车场。


    徐万年一眼扫过去，停车场里空空荡荡，除了几辆单位的旧吉普，根本就没有什么运鱼的水产车。


    他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瞬间就落了地。


    果然是在演戏！


    他就说嘛，怎么可能！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讥讽的时候，他的目光，却被停车场角落里的一个身影给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