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人家市里的大领导，把您这么个小人物给忘了吧？还是说，人家压根就没把您吹的牛当回事儿？”


    江海山听得火大，刚要开口反驳，却被林凡抬手拦了下来。


    林凡甚至都没正眼看赵四方，只是微微皱了皱鼻子：“江叔，你闻见没有？哪儿来的一股屎味儿啊？怪冲的。”


    “噗！！！！”


    江海山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赵四方一听这话，直接炸毛了！


    “林凡！你他妈的说什么！”


    他猛地从长凳上站起来，指着林凡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从村口的方向传了过来。


    这声音，不是一辆车，而是一整支车队！


    茶摊上的争吵戛然而止。


    码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村里那条唯一的主道。


    只见一排崭新的解放牌水产运输车，缓缓从村道尽头驶来。


    车头上，市后勤服务中心几个红色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醒目无比。


    整个码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还在三三两两闲聊的村民们，此刻全都呆立当场，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林凡不光是说说而已，他竟然真的和市里的大部门搭上了线，还引来了这么大的阵仗！


    赵四方也彻底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支威风凛凛的车队，嫉妒得想死！


    林凡懒得再搭理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支车队的头车上。


    他想知道，陈正国这一次，会派一个什么样的人来接洽。


    车队在码头的空地上稳稳停下。


    头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从驾驶室里走了下来。


    他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微微发福，脸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透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这个男人，正是市后勤服务中心采购科的科长，卫沧澜。


    他算是陈正国的心腹之一，这些年跟着陈正国，也算是见惯了各种场面。


    对于林凡这个名字，他早有耳闻。


    陈领导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年轻人，也透露出林凡夸下海口，要在五天内弄到三万斤马鲛鱼的事情。


    和陈正国的想法一样，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就算有点捕鱼的本事，口气也未免太大，太狂妄了。


    所以他这次来，根本就没做拉三万斤鱼的准备，甚至连预付的款项都没带足。


    林凡能捞上来几千斤，就已经顶天了。


    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不过是走个过场，顺便敲打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厚的年轻人，让和公家单位打交道，光靠吹牛是行不通的。


    卫沧澜下车后，环视了一圈这个落后破败的渔村码头，眉头不易察地皱了一下。


    然后，才将目光投向了站在茶摊前的林凡。


    他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傲慢地走到林凡面前，。


    “你就是林凡吧？我是市后勤服务中心采购科的科长，卫沧澜。”


    林凡平静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卫科长，一路辛苦了，鱼都准备好了，就在那边，请跟我来验货吧。”


    他说完，便转身朝着那片改造过的滩涂走去。


    卫沧澜哼了一声，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他身后，几个司机和跟车的工人也纷纷跳下车，好奇地跟在后面。


    他们也想看看，这个被科长念叨了一路的年轻人，到底能拿出多少鱼来。


    从码头到滩涂，不过百十来米的距离。


    卫沧澜背着手，走在林凡身侧，他看着这片简陋的渔村景象，心中的那份优越感愈发膨胀。


    他实在是想不通，陈领导那样的人物，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地方的穷小子。


    “小林啊。”


    他慢悠悠地开了口：“不是我说话难听，你们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但做事情，还是要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


    “牛皮吹得太大，到时候收不了场，丢的可是自己的脸。”


    “咱们后勤中心这次的采购任务，非常紧急，数量也大。”


    “陈领导也是信任你，才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你可得掂量清楚，有多少能力，就办多大的事。”


    “要是实在凑不齐，能有多少就拉多少，我们也不会怪你。”


    “总比到时候报上去的数字和实际对不上，让大家脸上都难看要强。”


    江海山在一旁听得是火冒三丈。


    他本就看不惯这个卫沧澜那副眼高于顶的做派，现在又听他这么贬低自己的准女婿，那股火气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他一个在海里刨食了一辈子的老渔民，性子直来直去，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弯弯绕绕的官腔。


    “我说你这个……”


    江海山刚要张口骂人，胳膊却被身边的林凡不着痕迹地撞了一下。


    他转过头，正对上林凡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林凡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江海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虽然心里憋屈，但也知道，林凡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林凡没有理会卫沧澜的敲打，只是不紧不慢地走着，很快，便将众人带到了那片活水塘前。


    “卫科长，鱼就在这里。”


    随着林凡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卫沧澜眯着眼，朝着那几个巨大的水塘望去。


    下一秒，他脸上的那份从容和傲慢，瞬间凝固。


    只见那几个巨大水塘里，哪里是水，那分明就是一塘一塘涌动的白银！


    密密麻麻的马鲛鱼，几乎将整个水面都铺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