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父子走后，孙大壮就要倒霉了。


    “就是他！就是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人群中，一个黑瘦的汉子猛地指向被孤立在中央的孙大壮。


    那人正是前些年因为渔场划分问题，被赵大海和孙大壮联手坑害过的村民。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脚就踹在了孙大壮的腰上。


    孙大壮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四面八方的人就瞬间将他团团围住。


    “打死这个王八蛋！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整天在村里东家长西家短地打听，原来是给赵大海当狗腿子！”


    “我家的渔网去年被巡逻队收走，罚了好几十块钱，当时我就纳闷，我藏得那么隐蔽，怎么会被发现，现在我明白了，肯定是你这个杂种告的密！”


    积压已久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你一拳，我一脚，毫不留情全都招呼在孙大壮的身上。


    不少村民都站在一旁看热闹，一个过去劝的都没有。


    要是没有林凡力挽狂澜，要是真让孙大壮的计谋得逞，那他们这几天的辛苦可就全白费了。


    那到手的几十上百块钱，也就全都打了水漂。


    王炮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恨恨开口：“活该！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咱们跟着凡哥好不容易有个挣大钱的机会，差点就毁在这个狗东西手里！今天就是把他打死，都不解恨！”


    “是啊，这种人，留在村里就是个祸害！今天不给他点教训，他以后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林凡站在人群外围，双手插在兜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看见孙大壮被打得在地上翻滚，进气多出气少，他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行了，都住手吧，教训一下就行了，别真给打死了，沾上人命官司不划算。”


    那些正在气头上的村民们闻言，手上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下来。


    他们也清楚，出了气是小，惹上官司是大。


    林凡给了台阶，他们自然也就顺势下了。


    众人散开一些，露出了躺在地上跟死狗一样的孙大壮。


    他鼻青脸肿，衣服裤子也被撕得破破烂烂，还露着半个腚。


    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也顾不上去看周围人的反应，连滚带爬地冲出了人群。


    看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心里的那口恶气，总算是彻底出了。


    林凡见状，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好了，热闹也看完了，大伙儿也都辛苦了，都散了吧。”


    他几句客套话讲完，围观的村民们也都心满意足，三三两两地离开了码头。


    周天财他们几个，也各自拿着沉甸甸的工钱，喜笑颜开地跟林凡告辞。


    转眼间，原本喧闹的码头，就只剩下林凡和江海山，以及那堆积如山的渔获。


    “凡子，那，那我也先回去了。”


    江海山搓了搓手，也准备离开。


    “江叔，您等一下。”


    林凡叫住了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了过去：“江叔，这几天真是辛苦您了，不光您在海上忙活，婶子和若璃在家里也没闲着，给大伙儿买菜做饭，忙前忙后。”


    “这点钱，您拿着，就当我的一点心意，给婶子和若璃买几件新衣服。”


    江海山看着那个信封，连忙摆手鼓。


    “不行不行！这可使不得！凡子，你这几天给的钱已经够多了，光是买菜的钱，你婶子她……”


    江海山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红色。


    林凡每次给的买菜钱都绰绰有余，可王素芬每次都说钱花得刚刚好，但家里的米缸旁，却不是凭空多出一条五花肉，就是她的衣兜里多出几张崭新的毛票。


    他一个大男人，虽然不管家，但心里跟明镜似的。


    婆娘那点小心思，他一清二楚，只是懒得点破。


    现在林凡又额外给钱，他这张老脸实在是挂不住。


    “凡子，这钱我真不能要！我们帮你，不是为了钱！再说了，你跟若璃的事，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太见外了！”


    江海山把信封推了回去，态度很坚决。


    林凡见他执意不收，也就不再勉强。


    “行，江叔，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江海山见状，这才松了口气，他指了指那堆成小山的马鲛鱼，又看了看林凡。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过，你怎么还不走？这鱼都堆在这儿，你不着急处理吗？”


    “不急，我得在这儿守着，市后勤服务中心的人明天就派车过来拉鱼，这批货价值不菲，我不亲自盯着，怕有人眼红，动什么歪心思。”


    江海山一听，立刻反应过来。


    赵家父子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以他们的性子，保不齐就会趁着夜深人静，过来搞破坏。


    要是往鱼里撒点什么东西，那这三万斤的努力可就全完了。


    “这确实得防着点！”


    江海山的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那你一个人怎么行？这大晚上的，万一他们来的人多，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他没等林凡回话，便接着开口。


    “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先回家跟你婶子她们说一声，免得她们担心，然后我马上回来，陪你一起守着！”


    “江叔，这……”


    “就这么定了！”


    江海山一摆手，不给林凡拒绝的机会，转身便大步流星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林凡看着老丈人的背影，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夜风渐起。


    林凡独自一人守在那座银色的鱼山旁，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一支。


    没过多久，江海山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地传来。


    他不仅自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肩上扛着两件厚实的旧军大衣。


    “来，凡子，这是你婶子刚烙的饼，还热乎着，你先垫垫肚子。”


    江海山将食盒放在鱼筐上：“晚上风大，把这大衣穿上，别着凉了。”


    林凡点了点头，带着老丈人往渔场那边的滩涂去。


    这片渔场旁的滩涂，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