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其他七个人，包括周天财在内，全都是空手而归。


    船一靠岸，众人就蔫头耷脑地聚在了一起。


    “他娘的！太欺负人了！赵家那帮王八蛋，简直不把咱们当人看！”


    “这活儿还怎么干？好地方都被他们占了，咱们连下网的地方都没有！”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跟着他们干呢，至少还能拿几块钱工钱，现在倒好，一下午白忙活了。”


    抱怨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士气都低落到了极点。


    周天财蹲在码头的石墩上，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地抽着烟。


    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想他周天财，在清水湾也是数一数二的打鱼高手，今天竟然被人像撵狗一样，撵了一整个下午，连渔网都没撒下去一次。


    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抬头做人？


    他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头脑一热，就答应了林凡。


    众人怀着复杂而沮丧的心情，一路沉默地走到了林凡家的院子。


    还没进门，一股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肉香，就霸道地钻进了他们的鼻腔。


    那是一种混合了酱油、大料和猪油的复合香气，带着一丝丝焦糖的甜味，浓烈、醇厚，瞬间就勾起了他们肚子里所有的馋虫。


    众人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推开院门，只见院子中央，支起了一口巨大的行军锅。


    锅底下，柴火烧得正旺。


    林凡正拿着一个大铁勺，在锅里搅动着。


    锅里，是满满一锅红烧肉。


    每一块都切得方方正正，肥瘦相间，被炖得软烂入味，裹着一层亮晶晶、红彤彤的酱汁，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那香气，就是从这口锅里飘出来的。


    旁边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大盆的米饭、几样爽口的凉拌小菜，还有一坛子没开封的白酒。


    王素芬和江若璃正在帮忙摆着碗筷，看到众人回来，立刻热情地招呼着。


    林凡看到他们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脸上挂着笑。


    他用大铁勺从锅里舀起一块最大的红烧肉，吹了吹气，直接递到周天财嘴边。


    “来，周师傅，辛苦了一下午，先尝尝我炖的肉，解解乏。”


    那块肉炖得极烂，入口即化，浓郁的酱汁和丰腴的肉香瞬间在口腔里爆炸开来。


    周天财愣住了。


    他本以为回来会看到林凡失望甚至暴怒的脸，已经做好了被数落一顿的准备。


    可没想到，迎接他们的，竟然是这样一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红烧肉。


    林凡没有问他们捕了多少鱼，也没有问下午的经过，只是大手一挥。


    “都别站着了！赶紧洗手，吃饭！肉管够，饭管饱！今天咱们不谈工作，就一件事，吃好喝好！”


    众人早就被海风吹得饥肠辘辘，一下午的憋屈和劳累，在闻到这股霸道的肉香后，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林凡既然发了话，给了台阶，大伙儿也就不再客气。


    一个个洗了手，抄起桌上的大海碗，围到锅边，先给自己盛上满满一碗冒着尖的白米饭，然后用大勺子舀起几大块油光锃亮、颤颤巍巍的红烧肉，连肉带汁地浇在饭上。


    他们也不讲究什么桌子椅子，就地盘腿一坐，围着那口大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口米饭，一口肉，再扒拉一口爽口的凉拌黄瓜，那滋味，简直美上了天。


    一下午的疲惫和郁闷，瞬间消散在了晚风里。


    就在众人吃得满嘴流油，不亦乐乎的时候，院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赵四方带着他那几个小混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们也是刚收船回来。


    赵大海安排了几个心腹，负责将今天捕捞到的马鲛鱼，连夜运到镇上，交给相熟的鱼贩子。


    而赵四方，则迫不及待地带着人，直接杀到了林凡家。


    这么好的当面嘲讽的机会，他可不想放过。


    他早就得知，林凡派出去的八条船，有七条都是空着回来的。


    这个消息，让他兴奋了一整个下午。


    然而，当他一脚踏进林凡家的院子，准备好好欣赏一下林凡那张沮丧的脸时，却直接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院子里，没有他想象中的愁云惨淡，反而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口巨大的铁锅里，炖着满满一锅红得发亮的猪肉，那浓郁的香气，瞬间狠狠揪住了他的胃！


    那群本该垂头丧气的渔民，此刻正围着锅，一个个吃得满面红光，嘴上油光锃亮。


    赵四方和他身后那几个小弟，瞬间就馋得走不动道了。


    他们今天在海上折腾了一天，回来也就啃了几个冷馒头，哪里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一股说不上的窝火，从赵四方的心底升起。


    凭什么！


    凭什么这群一无所获的废物，能在这里大口吃肉？


    而自己这个胜利者，却只能闻着味儿干瞪眼？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院子中央，尖着嗓子开口。


    “我当是在干什么呢，原来是在开庆功宴啊！林凡，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喜欢当冤大头啊！”


    他指着那群正在埋头吃饭的渔民，声音拔高了几度。


    “你雇的这帮人，要是成绩好，你给他们吃龙肉我都不管！可结果呢？忙活了一下午，就那个孙大壮捞了八十斤鱼？”


    “八个人，就这么点收获，你好意思给他们吃肉？他们又好意思吃得下嘴？”


    这番话，刻薄又尖酸。


    原本吃得正香的周天财等人，动作都僵住在半空。


    手里的碗，瞬间变得有千斤重。


    是啊，他们有什么脸在这里吃肉？


    一下午的收获，连买这锅肉的钱都不够。


    好几个人都放下了碗筷，脸上火辣辣的，再也吃不下一口。


    林凡缓缓地站起身，走到赵四方面前。


    “我请我兄弟们吃肉，关你屁事？”


    他丝毫不怂，直接怼了回去。


    “要不是你们像疯狗一样，占着所有的好渔场不让别人下网，我们至于空船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