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扒拉了一口饭，继续说道：“市后勤服务中心，要三万斤冰鲜马鲛鱼块，要我在五天之内交货。”


    “咳！咳咳咳……”


    江海山刚喝下一口鱼汤，听到这句话，一口汤直接呛进了气管，差点没呛死。


    王素芬赶紧放下碗筷，给他拍着后背。


    江若璃也急忙递过去一杯水。


    “你这老头子，喝个汤怎么还能呛着！”


    好半天，江海山才顺过气来，他顾不上擦嘴边的汤渍，直勾勾地看着林凡。


    “你，你刚才说什么？三万斤？还要在五天之内？”


    “三万斤马鲛鱼？那得装满多少条船？还要在五天之内凑齐？这怎么可能！”


    江若璃的小脸也瞬间没了血色。


    “凡哥，这，这是不是太危险了？五天时间太短了，为了凑够数，肯定要不分昼夜地出海，万一遇上风浪……”


    她不敢再想下去。


    王素芬的反应最为直接，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


    “不行！这绝对不行！这跟玩命有什么区别！凡子，我知道你有本事，可这海上的事，谁也说不准。”


    “五天三万斤，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这活儿不能接！”


    江若璃也跟着附和：“是啊，凡哥，我们不要这笔钱了，太冒险了。”


    “不行的话，我，我跟你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也会织网，会收拾鱼！”


    “胡闹！”


    王素芬当即就把女儿按回了凳子上。


    “有你什么事？女孩子家家的，整天就想着往海上跑，像什么样子！这事没得商量，你不准去！”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只有江海山，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反而沉默了下来。


    作为在海里泡了大半辈子的老渔民，他比谁都清楚五天凑齐三万斤马鲛鱼意味着什么。


    这根本不是一个困难可以形容的任务，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马鲛鱼不是大白菜，不是你想捞就有的。


    鱼汛有其固有的规律，就算现在是马鲛鱼洄游的季节，也不可能保证每天都有那么大的鱼群经过。


    其次就是天气。


    海上的天气瞬息万变，谁也无法保证未来五天都是风平浪静的好天气。


    一旦起了大风大浪，别说出海捕鱼，就连船都出不了港。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是人手和船只。


    就算发动全村的渔民，把所有能动的船都派出去，日夜不停地撒网，也未必能完成这个目标。


    可是……


    江海山吐出一口烟圈，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凡之前的种种事迹。


    从风暴之眼里安然无恙地回来，还带回了大砗磲。


    这个年轻人，似乎总能做到别人认为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身上的那股子邪性，让人捉摸不透，却又不得不信。


    “凡子……”


    江海山终于开口：“你跟叔说句实话，你有多大把握？”


    林凡见老丈人松了口，便笑呵呵地又夹了一筷子菜。


    “十成。”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江家其他三口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王素芬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江海山那副严肃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江海山盯着林凡看了许久，最终，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罢了。你这小子，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林凡见状，也不绕弯子。


    “江叔，我需要人手，越多越好，清水湾这些渔民，大多都只认您，所以，我需要您出面，帮我把村里那些有经验、靠得住的渔民都召集起来。”


    “船只和渔网都不是问题，我都可以解决，最关键的，是人。”


    江海山没有立刻答应。


    这事要是成了，好处自然是天大的。


    但要是失败了，他江海山这张在村里经营了一辈子的老脸，可就丢尽了。


    到时候，那些跟着他干活的渔民，不仅一分钱拿不到，还白白搭进去几天工夫，肯定会对他怨声载道。


    林凡看出了他的顾虑，直接抛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筹码。


    “江叔，这笔生意做成之后，市后勤服务中心的供应商名额，就稳了。”


    “以后，整个清水湾的渔获，都不愁销路。”


    “到时候，这个供应商的份额，咱们俩，一人一半。”


    “什么？？？”


    王素芬和江若璃虽然听不太懂什么叫供应商份额，但也从江海山这剧烈的反应中，感觉到了这件事的分量。


    江海山太清楚这和承诺的含金量了。


    这已经不是一锤子买卖了，这是一只能下金蛋的鸡！


    有了这个身份，就等于掌握了整个清水湾渔业的命脉。


    以后他说一，没人敢说二。


    这其中的利润，是他当一辈子渔民都无法想象的。


    巨大的诱惑摆在面前，江海山的心脏不争气地开始狂跳！


    但他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人，很快就强行压下了内心的激动。


    “凡子，你画的这张饼，确实诱人。”


    “但是，饼终究是画在纸上的，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


    他抬起头，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人，我可以帮你去召集，但是，丑话说在前面，事要是办砸了，所有的后果，你自己一个人担着。”


    “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份额，等你先把这三万斤鱼，安安稳稳地交到人家手上，咱们再来谈。”


    “好嘞！”


    ……


    天色刚泛起鱼肚白，海面上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晨雾，整个清水湾村尚在沉睡之中。


    林凡已经悄无声息地起了床，拿上存着直接去了镇上。


    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林凡径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镇上唯一的一家银行。


    八十年代的银行，没有后世的叫号机和玻璃隔断，只有一个高高的水泥柜台，将工作人员和储户隔开。


    林凡排了一会儿队，才轮到他。


    他将存折和身份证明从柜台下方的豁口递了进去。


    里面的工作人员是一个戴着套袖的中年妇女，她接过存折，用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弄了一阵，才从抽屉里取出一大叠用纸带捆好的大团结。


    “取完了，都在这儿了，你点点。”


    林凡接过那厚厚的一沓钱，仔细地清点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