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陈默彻底懵逼了。


    他虽然不清楚父亲任务的具体细节，但挪用公款和牢狱之灾这八个字，已经把他给砸晕了。


    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震惊和慌乱，是他记忆中从未有过的。


    “爸？你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陈正国没有回答儿子，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地锁定在林凡身上。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


    赌一把？


    这个念头不可抑制地从陈正国心底冒出。


    继续和徐万年那种老狐狸周旋，最后被迫走上挪用公款的绝路，那是一条看得见的死路。


    而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风险巨大，近乎天方夜谭，但万一，万一他真的做到了呢？


    那不仅能完美解决眼下的危机，更能让自己彻底摆脱那个财务陷阱。


    这是一个赌局。


    赌注，是他的政治前途，甚至是身家性命。


    陈正国缓缓地松开紧握的拳头，他转过身，重新走回饭桌旁。


    “好，很好。”


    他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白酒，然后一饮而尽。


    “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不管你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七天，这是我能给你的最长期限！”


    “三万斤马鲛鱼，必须让我看到！”


    林凡淡淡一笑。


    “七天？太久了，我只需要五天，而且，我不需要任何定金，五天后，鱼到，验货，付钱。”


    此话一出，连刚刚才下定决心的陈正国，都再次愣住了。


    五天？


    他不是在开玩笑？


    这已经不是自信，而是狂妄了！


    林凡放下筷子，继续补充道：“不过，事成之后，我也有一个条件。”


    “我要成为市后勤服务中心的长期供应商，所有的水产采购，我需要优先供货权。”


    “林兄弟！”


    陈默再也忍不住了，他冲到林凡身边，急得直跺脚。


    “你别再说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五天三万斤，这怎么可能做到！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他又转身去劝自己的父亲：“爸，您别听他的！他肯定是……”


    “好！”


    陈正国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陈默的话。


    “就依你！五天！我等着你的三万斤马鲛鱼！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但是你给我记住了，如果五天后我没看到鱼，或者货不对板，那么等待你的，就不仅仅是麻烦那么简单了！”


    说完，他不再多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厚重的木门被关上，包厢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林兄弟，你，你是不是疯了？”


    陈默冲到他面前，满脸焦急。


    “我爸那个人，向来说一不二，你今天算是把他彻底得罪了！五天，三万斤马鲛鱼，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就算把整个海滨县所有的渔船都发动起来，没日没夜地出海，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齐这么多货！”


    “更何况现在消息走漏，市面上的鱼早就被囤积起来了，你上哪儿去弄？你为什么要跟他赌这个气啊！”


    林凡抬起头，给陈默的碗里夹了一块肉。


    “先坐下吃饭，天大的事，也得填饱肚子再说。”


    “我还吃什么啊我！”


    陈默急得在原地团团转：“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完不成，我爸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林凡看着他那副真切为自己担忧的模样，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这书呆子，倒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你放心，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林凡给他倒上一杯酒。


    “我既然敢开口，就自然有我的办法。”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替我着急，而是回去告诉你父亲，让他准备好足够的现金，以及一份长期供货的合同。”


    “你……”


    陈默看着林凡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肚子的话又被堵了回去。


    他彻底没辙了，这个人，根本就无法用常理来揣度。


    一顿饭，最终在陈默坐立不安和林凡的安之若素中吃完。


    结账时，前台的服务员恭敬地告知，陈领导已经全部结清了。


    陈默开着那辆吉普车，将林凡送回了清水湾的村口。


    一路上，他几次想开口再劝，但看到林凡靠在副驾上闭目养神的平静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


    “林兄弟，无论如何，万事小心。”


    “如果，如果真的有困难，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再去求我爸。”


    车停稳后，陈默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


    林凡推开车门，跳下车：“回去吧，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望着吉普车卷起一阵尘土远去，林凡直奔老丈人家的院子走去。


    夜幕已经降临，渔村里亮起点点昏黄的灯火。


    林凡踏着熟悉的石板路，很快就走到了江海山家的院门前。


    院子里飘出一股浓郁的鱼汤香味，还夹杂着蒜蓉炒青菜的清香。


    屋里传来一家人吃饭时碗筷碰撞的细碎声响，以及王素芬中气十足的说话声。


    林凡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江叔，王婶。”


    屋里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江海山第一个从饭桌旁站了起来，他上下打量着林凡，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快进来，吃饭了没？”


    王素芬也连忙起身，从碗柜里又拿出一副干净的碗筷放在桌上。


    “还问什么问，肯定没吃！你看看这孩子，在县城里忙活一天，肯定是饿坏了。”


    “快坐下，若璃，去盛碗饭，多盛点！”


    江若璃放下筷子，乖巧地应了一声，接过林凡手中的空碗，转身去厨房盛饭。


    林凡本想说自己在滨海阁已经吃过了，但看到王素芬那架势，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走到桌边坐下，王素芬立刻夹了一大块肥美的鱼肚子肉放进他碗里。


    “来，凡子，尝尝王婶今天炖的鱼汤，给你好好补补。”


    林凡招架不住这股热情，只好拿起筷子，陪着一家人又吃了起来。


    饭桌上的气氛很温馨，江海山问了些林凡在县城办事的经过，林凡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只说是把那个砗磲壳卖了个好价钱。


    当江若璃给他盛第二碗饭的时候，林凡一边接着饭，一边开口。


    “对了，江叔，我刚在县里接了个大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