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盐铁官营，铁器走私自来就是古代的重罪，沈知禹做此谋划也确实应当，那么原身和沈知禹之间的秘密会不会也和铁器走私相关？可若是相关，为何这灼夭作为沈知禹如此信任的下属却不认识原身，两个人从没有碰过面。


    看来还是需要在沈知禹和她要的那件东西上下功夫，找到东西自然一切明了。


    那么说回她的寨子，在没有找到这件东西前还是需要先尽量拖延时间，等她把钱攒够，足够她跑路，足够她跑路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寨子里的人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既然灼夭姑娘是沈公子的下属，那么想来这北骑营的消息最终是绕不开沈公子了。”苏秦开门见山，直接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苏姑娘这一病确实性情大变，若是之前知道如此算计，怕是首先要为那以性命入局的月荷和醉风阁里的一众姑娘鸣不平了。”沈知禹早已坐回桌案，他眸色不明的看向苏秦。


    “不过都是命运使然罢了，况且，你这醉风阁也算是提供了一种庇护。”古代的女子，还是被家人所弃或发卖，下场可想而知，苏秦不欲与沈知禹多做解释，有时候解释太多反而破绽百出，她转而看向灼夭抱拳道：“灼夭姑娘，之前瞒你说我是家中有商队所以想探听北骑营的消息，确实是我没说实话，还请见谅。”


    “苏姑娘不必如此，以前我们也是不相识。你既是公子的朋友，那么以后灼夭自会将苏姑娘视作自己人，苏姑娘以后也尽可来醉风阁寻我。”刚刚沈知禹毫不避讳的让灼夭将马通海一事前后的所有谋划都讲给苏倾酒听，灼夭便明白这苏倾酒是沈知禹所信之人。


    “好，我云鹿山寨也欢迎灼夭姑娘随时来玩儿。”苏秦拍着灼夭的肩膀：“对了，忘了说，我其实是云鹿山寨的大当家。”


    听闻苏倾酒真实身份，灼夭意外之下，也觉情理之中，难怪她如此洒脱不羁，而且对北骑营平匪一事如此上心，灼夭妩媚一笑：“原是云鹿山寨，早听说这寨子的大当家是一武艺高强的女子，原来竟是苏姑娘。”


    “哈哈，过奖过奖。”苏秦有些不好意思，武艺高强，她如今可担不起这四个字。


    沈知禹没再就刚刚的话题多言，他从旁拿起一张信封递来：“这是北骑营的消息，苏姑娘不妨看看。”


    苏秦接过信封打开，信里写明北骑营确实在半个月前突然分出两小队兵力自北向南一路平匪，如今已经清剿完泽州的匪乱，正在泽州的清阳县修整，至于为何突然有此之举，信里只说再查再探。


    苏秦不知道清阳县在哪里，但她之前读过原身搜集的游记，这泽州的地理位置她还是清楚的，泽州与沅州相邻，就在沅州北边，这岂不是代表着下一个就要轮到沅州了！苏秦的眉毛越看越拧成一团，她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想是林照那小子为了活命瞎编的，可现在却告诉她，这是真的，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书中的原身能撑到男主带兵攻打的时候，可她要如何撑到那个时候？


    不若现在立刻回去就地解散。


    “如此看来，现下比起沈公子要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我的寨子还能不能活下去。”苏秦看完后将信放在桌子上，直视沈知禹。


    “此事确实是沈某不察，这北骑营只听命于官家，我也无法对他们下达命令、调兵遣将，”沈知禹露出抱歉的表情，他微扬头看向苏秦：“不知苏姑娘如何打算？”


    “云鹿山寨这些年受了沈公子不少恩惠，我苏倾酒在此代寨子里的一众兄弟姐妹们先谢过了。”苏秦郑重道谢。


    “不过是各取所需，苏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如何打算且容我回去和寨子里的大家伙儿商议过后再行决定。”苏秦当下也想不到更好的可以全身而退的法子。


    “苏姑娘该不会是想跑吧？”沈知禹突然问道。


    苏秦一惊，大哥，你是会什么读心术吗？


    “当然不会！”


    沈知禹语带玩味：“以前的苏姑娘确实不会，现在的苏姑娘……”


    “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待苏秦告辞，带着陈留良走远，沈知禹吩咐灼夭：“你去查探一下苏倾酒这两个月的行踪，尤其是受伤以来的事情。”


    “公子是，不信任苏倾酒？”灼夭疑惑。


    “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以前在意的现在都不在意了，就算伪装的再好，也是会有破绽的。”


    “不觉得有趣么？我很好奇。”


    “另外，找人跟着她，别跑了。”


    *


    苏秦在和陈留良回到院子里，看到李大洪一边吃着沈府送来的点心，一边掰了一小块碎屑放在院子中间的石桌上，再一看，桌子上正停着一只小鸟，低头啄食点心碎屑，小小的脑袋一点一点，和李大洪的大头形成明显对比，若不是现下情况紧急，谁不叹一声岁月可爱。


    “欸，大当家你们回来了，那马通海出城了一直没再回来。”李大洪看到两人进门，赶紧把手里剩下的糕点塞嘴里，拍拍手站起来，小鸟也被他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飞了起来。


    “不用管他了，快，我们收拾收拾，回寨子。”苏秦现在哪有心情管这些，她快步回屋收拾包袱。


    “咋了？”李大洪挪到陈留良身边：“良哥你不是跟着沈公子么？怎么和大当家一起回来了？难不成是沈公子和灼夭见面了？”


    陈留良看他一眼，突然有些羡慕此人的没心没肺：“见面了，北骑营消息也确认了，寨子要没了。”


    “啊？！”李大洪惊在原地。


    陈留良看着李大洪表情巨变，不似刚刚的憨傻，满意的也回屋收拾行李去了。


    一刻钟后，三人骑在马上向云鹿山寨飞奔而去，来时的那辆马车被苏秦连马带车的和沈府换成了两匹马。


    “回来了！”


    “快去告知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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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鹿山寨岗楼上放哨的人远远看到大当家三人骑马的身影，兴奋的喊道。


    待苏秦三人骑马至前，早有人等候在旁帮忙牵马。


    “召集大家伙儿来前院儿。”苏秦下马后将缰绳递给旁边的人，边吩咐边问：“冯老呢？”


    “已经去通知了，现下应该在议事厅。”


    闻言，苏秦不再多说，快步向里走去。


    回来这一路苏秦想了很多，这北骑营现下已经在泽州修整，也许明天，后天就会下来沅州，虽说这沅州也不止云鹿山寨这一个山匪窝儿，但是人家毕竟正规军，兵强马壮的，还是刚从北境与塞北乌燕打过仗的军队里面分出来的队伍，这一路下来那还不是摧枯拉朽，快则三两日，慢则一个星期应该就会到她这里。


    现下最快解决的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就地解散，把银子分给大家，至此再无云鹿山寨。


    “老冯，北骑营消息确实属实，他们已经到泽州了。”苏秦走进议事厅，看到冯冠清已经在厅中等她。


    冯冠清闻言皱眉，再看苏倾酒神色却似已有决定，他问道：“你如何打算？”


    “我想，可能大家缘分就到此处了，把库房里的银子分出去，好聚好散吧。”


    苏秦心里暗道，对不住了，苏倾酒，你的寨子我没办法帮你好好照顾了，这经营一个山寨，她一个新时代来的人实在没有经验呀，而且那沅州沈知禹就是一个狐狸，与此人周旋风险太大。原还想着多搞一点钱，大家能多拿一些银子，以后寨子解散了各自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但是现下情况如此紧急，她也来不及了。


    不待冯冠清说什么，已经有人出声阻止。


    “什么！大当家不可！”


    最早得知消息后就立刻赶来的寨子里的人，刚进门听到大当家说要好聚好散，惊慌之下大喊。


    苏秦回头，正对上一张中年汉子的脸，这张脸她隐约有点熟悉，好像经常在柴房看见他，应是专门负责保障寨子里木柴供应的，每次见了她，都会恭敬的称一声大当家，并不多言。她走过去拍拍此人肩膀：“等大家到齐了再说。”


    冯冠清见此情景没有多言，他神色淡淡的坐回到太师椅上。


    不多时，除了岗楼留下巡视的人以外，寨子里的人就都到齐了，苏秦也是第一次见到寨子里所有的人。


    除了议事厅，外面院子里也站满了人，苏秦粗略估算下，应有近百人，不算多，但是也不少了，原身这三年除了在来这里之前就带着的陈留良和李大洪，着实救助了不少人，每个人的背后都藏着或多或少的酸楚过往，这期间也有在此暂住过渡，后来又离开的，但留下的除了确实再没地方去的，便是忠心跟随苏倾酒的了。


    苏秦叹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这一众人说道：“和大家说件事清，朝廷的北骑营近来正在四处剿匪，现下他们已经清剿完泽州了，不日就会下沅州，直奔我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