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原因？”凌逸月不明白。


    “应该是怕你会离开吧。”花筱筱忽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你爹、娘他们，现在就在长安城。”


    凌逸月听了他们的话，总算是明白过来：“衣衣是怕我见到爹娘后，会选择跟他们离开？”


    他一边问道，心里不由涌起一阵喜悦。


    原来墨衣是怕带他出去会偶遇爹娘他们，自己就会跟着他们回山上去吗？


    这么想着，凌逸月心里安稳不少。


    至少墨衣现在有了牵挂，不再是像从前一般，像一阵抓不住的风。


    比起他主动离开，凌逸月更怕的是墨衣会放弃自己。


    既然她怕他不辞而别，是不是就代表，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自己？


    那她有没有可能为了这么一点点在意，而选择活下来陪着他？


    凌逸月只要一想到墨衣怀揣着求死之心，原本兴奋的心情就凉了半截。


    连带着他的想法也变得悲观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这一次望月楼出现后，发布的消息就是为了让三大世家的家主齐聚到上塘林。


    墨衣要将一众江湖人士聚集到上塘林，和他们摊牌，顺便解决十二年前的恩怨。


    等恩怨解决以后，墨衣就要追随墨家人而去了吗？


    凌逸月想着，心不由又是一沉。


    会不会是墨衣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才留他在楼中，让他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怎么不说话了？知道楼主在意你，高兴到说不出话了？”花筱筱见他一语不发，不禁打趣道。


    凌逸月有些尴尬地笑笑没多说什么，姜梨儿和花筱筱不知道墨衣有求死之心，还是别让他们担心了。


    -


    上塘林在长安城数十里外，占地面积极广。


    数百年前，它曾经是皇家园林。


    之后因为沈家先辈护驾有功，先皇将皇家园林赐给了沈家。


    在沈霭还是武林盟主时，他顶着一个轻玉侯的闲散王爷头衔，将上塘林经营成了江湖人士聚集之地。


    每四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便是在上塘林举行。


    二十年前，沈霭对死城所做的一切败露后，他和晗大战一场，武功尽废。


    之后他被皇上打入天牢，在牢中郁郁而终。


    自从沈霭失势后，上塘林就废弃在那里。


    原本皇上派去守在外围的守卫也早都撤离了，如今上塘林已然成了一座废弃园林。


    没有人看守，墨衣、萧危楼和谢远舟要进去可就方便多了。


    三人到了上塘林外，远远就见园林的铁门上缠着杂草，门上早已锈迹斑斑。


    墨衣走在最前面，她只轻轻一推，铁门就开了。


    自从废弃后，这些年上塘林都没什么人进来过。


    一入园中，就见路上杂草丛生，路旁的树也都歪歪扭扭，有的枝桠早已枯萎，有的枝桠被树叶压弯了腰。


    园内的树没有任何的修剪，全靠它们自己生长。


    沿路往前，走了一会儿后，视野忽然开阔，能看见远处有座大大的台子。


    若是没猜错，这处台子应该就是当年武林大会上，被用来作为比武的台子。


    走近了看，台子上落满了叶子和灰尘，台上的血迹因为年份的关系，早已看不出什么。


    “楼主，你真的要引三大世家的家主来上塘林决斗吗？”谢远舟一边施展内力将台子清理干净，一边忍不住问道。


    “嗯。”墨衣应了声，“你们也看见了，要公开他们的罪行，和他们正面较量，这一处再合适不过了。”


    萧危楼环顾四周，这座台子的远处有许多石桌、石凳，足够坐下不少江湖人士。


    “只是杀了他们，未免太便宜他们了。”墨衣沉声道，“我就是要召集江湖众人，让他们自己在一众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行，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以墨家后人的身份，和他们交战。”


    萧危楼和谢远舟闻言齐声附和道：“好。”


    -


    夜已深了，月亮高挂在空中。


    临近十五，月亮渐圆，月光明亮皎洁。


    这几日晚上，凌逸月经过不懈地努力，终于用线钩将苏夜留下的那支镖中的东西取了出来。


    镖中藏着的，是一张字条。


    他迫不及待将字条展了开来，出乎意料的是，字条上的字清晰可见，没有任何模糊的痕迹。


    看样子，写这些字的墨应是专门调制的。


    凌逸月心想着，等看清楚上面的字后，心中一动。


    萧危楼刚喂完鹤，看着鹤都睡了后，才缓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还没进房门，就看见隔壁房门开了，凌逸月冒出头来，轻声道：“我正好要找你，过来、过来。”


    萧危楼见他神神秘秘的，也不多问，而是径直进到了他房中。


    等房门关起后，凌逸月才将手中的字条递了过去。


    不等萧危楼开口询问，凌逸月就道：“这张字条是从苏夜留下的镖里取出的。”


    萧危楼看着已经展开的字条，在看清楚上面的字迹后，先是一怔，随后眼中忍不住泛起泪光。


    这字迹，他认得。


    这的的确确正是苏夜的字迹。


    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萧危楼心里安稳了不少，他轻叹一声：“苏夜还是太了解墨衣了。”


    有了苏夜留下的这些话，墨衣应该会多一分求生的意志吧。


    “我打算等衣衣报完仇以后，再将这字条给她看，你觉得呢？”凌逸月问道。


    “就按你想的去做。”


    -


    九月十五日很快到了。


    亥时一到，江湖人士齐聚在望月楼内，有不少都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人。


    其中，也不乏一些生面孔。


    不过此时，众人的注意力不在这些生面孔身上。


    他们一边看向台子，等着花筱筱发布消息，一边瞥向铁青着脸坐在一桌的三人。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孙百尺、尉迟云天和楚诚。


    公孙谦站在公孙百尺身后，尉迟云天和楚诚都是一个人来的。


    人们在看清楚他们的样子后，忍不住窃窃私语：


    “他们怎么好意思来啊？”


    “就是说、抢了墨家那么多东西，害了墨家那么多人，还想着把墨家口诀和墨家手札据为己有。”


    “人心不足蛇吞象。”


    “嘘、小点儿声，他们好像听见了。”


    “怕什么？你当他们还是以前的三大世家吗？连个随从都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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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早就没落了。”


    ......


    众人嘲讽的话语就在耳边，三人却不好发作。


    一来确实像他们说的一样，三大世家的势力早已不比从前。


    二来，这里是望月楼，不是他们的地盘。


    他们若是忍不住闹事，只怕消息还没打听到，就先被望月楼请出去了。


    之前有一次有人在望月楼闹事，连带着所有人都被一下子赶出了楼外，这件事在江湖上传了许久。


    现在一进望月楼，很多人都不敢吭声，生怕会不小心说错了话。


    晗、莳萝他们易了容混在当中，几人坐在一桌上，看着台上的歌舞表演，莳萝忍不住小声感叹道：“难怪阿月离了家，不愿意回去，这里看起来是好玩多了。”


    叶宛霜在一旁忍不住笑道：“阿月的性格真是随了你。”


    还不等他们再说下去，歌舞表演就停了。


    花筱筱出现在台上，在众人期待的目光注视中，她缓缓开口道：“诸位好奇之事，楼主已然知晓。”


    “这次望月楼要发布的消息，便是与墨家手札和墨家口诀相关。”


    听了她的话，众人蠢蠢欲动。


    有人忍不住问：“这次是可以问两个问题吗？”


    听他这么问，一群人屏气凝神，等待着花筱筱的答案。


    “可以。”


    听见是肯定的答案，在坐之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若是准备好了，便开始竞拍吧。”花筱筱淡淡道。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始喊价：


    “五百两！”


    “一千两！”


    “三千两！”


    “五千两！”


    ......


    “一万两！”


    随着一声“一万两”喊出，周围安静了下来，人们齐齐望向喊出这个数字的人。


    结果竟然是公孙百尺、尉迟云天和楚诚他们。


    花筱筱面上并无丝毫惊讶之意，似是早就料到会是他们。


    还不等她开口，楚诚就道：“在坐的都不是外人，姑娘便将消息径直告知吧。”


    听了他的话，周围人又开始窃窃私语：“到底是三大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用一万两买消息，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不是说嘛、但他们的钱都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也不光彩。”


    “算他们有点儿良心，让我们一起听消息。”


    ......


    “刚才竞拍前，我就说过，这次的消息与墨家手札和墨家口诀有关。”花筱筱说道，“便是雪衣和那位神秘女子的消息。”


    她此言一出，原本安静的大厅变的嘈杂起来。


    “雪衣被那位神秘女子带去了上塘林中。”


    花筱筱不在乎他们的反应，又径直道。


    听了她的话，有一道女声响起：“那岂不是说，墨家手札和墨家口诀都在上塘林吗？”


    这人此话一出，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许多人直接奔出了望月楼，直奔上塘林而去。


    临近子时，望月楼内众人早已散去，一楼大厅内还有一桌人不曾离开。


    墨衣也没有喊人来赶他们走。


    因为，她已经看出他们的身份。


    原来刚才喊了一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莳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