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2、
作品:《玉烬成霜》 42、
一吻毕,他已是神思恍惚,竟忘了今夕何夕、身在何地,甚至自己何许人,更遑论君臣之别,那声声的“瑜微”,勾得人心魂摇曳,蛊惑着他,两个本是禁忌的字眼,竟从喉间悄然逸出:“御尘……”
皇帝眸中陡然绽光,揽在他腰间的手劲愈发沉实。他霎时回神,惊惶欲退,却被少年以额相抵,只听他喃喃轻哄:“不妨事的,瑜微,不妨事……”
话音未落,少年的唇已再次覆上,将他未尽的惊惶与羞怯,尽皆封入这深遂的吻里。
直到气息将尽,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他望着那对水雾氤氲的凤目,仍觉如坠梦境,皇帝的鼻尖蹭过他的,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拂在唇畔:“日后你我独处,你尽可唤我名字。”
他窘迫难安,不由讷讷:“这……这是大不敬……”
皇帝笑声又起,啄向他的唇角,含糊着道:“又无人听见,怕什么?再说,我喜欢。”
他有些不明所以,皇帝含笑凝向他:“你这般唤我,我很喜欢。”
他只觉脸颊如遭火烧,一时竟是不敢再看那对神采飞扬的眸子,默默地垂首。
皇帝未再即刻言语,而是揽着他向内室去。他见到内室中所设的软榻时,身子不由微微一僵,皇帝拉着他坐下,柔声道:“君无戏言,你不必惶恐。再说,即便你今日愿了,我却也不能如此委屈你的。”
他讶然抬头,实难相信皇帝会说出这番话来,少年天子伸手,指腹微微擦过他的唇,眼中似有薄纱,轻声道:“你刚在慈宁宫中也太大胆了,若不是我在场,太后定是立刻便要发难的。”
他垂眼,避开那过于灼人的目光,低声道:“臣……只是据理力争。陛下为江山社稷宵衣旰食,却还要分神内廷琐务,臣……臣实在不忍。”
皇帝沉默半晌,忽又将他轻轻拥入怀中,把脸藏入他的肩窝,闷声道:“你却不知我当时心情……你若不能平安走出那慈宁宫……”
话音渐渐弱至难以分辨,他只觉颈肩处一片微热,心中竟是一疼,不觉还抱住皇帝,故作轻描淡写地笑道:“臣也是仗着陛下在,故而这般放肆。”
皇帝的手臂骤然收紧,却不慎压到了他的旧伤处,那里虽已结疤,不再疼痛,可一阵发麻的痒意还是让他微微皱了眉。本以为只是一瞬间的事,皇帝却察觉了,连忙松开手,眼神有些紧张:“怎么?还疼?我看看。”
说着便要去挽他的衣袖,他心中一慌,不觉向后躲去,急道:“陛下,不可!”
皇帝不再上前,只双目凝他,沉声问道:“为何不可?”
他有些狼狈地扶着手臂,垂眸道:“伤处早已痊愈,只是……只是尚有些痒,并不碍事。”
“瑜微,我是问为何不让我看。”皇帝不肯罢休,蹙眉再道。
如此单刀直入,他避无可避,只好道:“那疤痕丑陋不堪,恐……恐污了陛下的眼……”
“瑜微,”皇帝摇头轻叹,上前将他拉过,敛容正色,声沉无波,“你若是这般瞧我,实在是将我看轻了。”
他闻言一怔,唇瓣微动却吐不出半字,只觉那话音如重锤敲在心头,震得胸腔发闷。
良久的沉默里,他暗中咬紧牙关,指尖颤抖着卷起袖管 ,露出小臂蜿蜒向上至遮掩处,如蛇般扭曲的伤疤,新生的皮肤薄得近乎透明,隐约能看见底下交错的肌理。
他垂着眼,目光始终在那丑陋的伤疤处,全然不敢去看皇帝的神情。
忽然,一双修长的手指探入他的视线。指尖带着极细微的颤意,如同拂过易碎的琉璃,轻轻点在那道凸起的疤痕上。微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惊得他下意识抬眸——却见少年天子正凝望着那处旧伤,凤目中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怜惜,仿佛那狰狞的疤痕是刻在自己心上一般。
他喉间骤然发紧,万千言语如潮水般涌上,却又在舌尖顿作无声。
“真的……不疼了吗?”皇帝的声音轻如鸿羽,拂过耳畔时却让他心尖猛地一颤,那细微的战栗里,竟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酥麻。
“不疼了。”他低声应道,望进皇帝的眼眸深处,“早就……不疼了。”
皇帝睫羽微颤,眼中掠过一丝光,似是明白了他话语中的双关,轻柔地抬起他的手臂,在那疤痕处轻轻吻了吻,他全身不由自主地一抖,颤声道:“陛……陛下……”
“瑜微,”皇帝重将他揽入怀,两人相贴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他抚着对方肩头的手轻而柔,声线里却凝着几分坚定,“你彼时宁受兵刃加身也要护住账簿,以及今日在慈宁宫搏命相互,不顾荣辱清白也要留在宫中,此种心意,我又怎能无动于衷?莫说……只是这点无伤大雅的伤疤,哪怕……”
话音微顿,他抬眸望向宋瑜微,神情竟是有说不出的郑重:“今日你当众认下侍寝之事,我也……顺势应了,你当真知晓这其中之意?你……真就不想出宫?”
宋瑜微心下剧震,电光石火间忽然惊醒,恍然大悟地脱口道:“陛下知道方公公……”
见他神色惊讶,皇帝唇角微勾,笑意却又迅即消弥:“自然知晓。你与他说的每句话,他都已如实转告。瑜微,你在绝境之中仍思整肃后宫,反将太后一军的胆识,我甚是佩服——可她早有防备,我当时又不便公然违逆,你若肯顺势离宫,保不准现在已经在宫外了……后悔吗?”
“不。”他垂眸,声音虽轻,却绝无迟疑,“瑜微不才,承蒙陛下错爱,陛下……既许‘同枝’之诺,瑜微便是、便是赴汤蹈火,亦……”
话未毕,唇已被皇帝覆上。当听到方墨忠心未改的刹那,他心中悬了许久的巨石轰然落地,再无保留。此刻两人心意早已相通,哪还顾得上什么礼制尊卑—— 他反手环住少年天子的脖颈,任那炽热的气息卷走最后一丝清明,周身血脉都在这深吻里烧得滚烫。
不知不觉中两人都已倒在了软榻上,他心知这或许是命定的关隘,可周身翻涌的热意早已将思虑焚尽。当他闭上眼,预备承接那势如破竹的侵凌时,身上的重量却陡然消失。愕然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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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皇帝已退至数步之外。
他仓促跟着起身,君臣的壁垒瞬间又在心中筑起,正欲屈膝请罪,却被少年天子抢步抱住:“不必,瑜微,你未曾做错事。”
少年的脸颊烫得惊人,贴在他颈侧时溢出一声苦笑:“只是再如此下去,怕是要失了分寸。”
同为谙熟情事的男子,他岂会不懂这话深意,默不作声地将手臂环上对方腰间,却听皇帝在耳畔低语:“不行,不能在这里……这静晖堂不过是空殿一座,你我若在此处,与私相苟合何异?”
这话令他几近失笑,转念却品出其中郑重。心间忽有暖流漫过,不同于方才灼人的□□,倒似冬阳融雪、暗夜流萤,让他情难自已地在皇帝唇上轻啄一记。
未再将名分之言出口,却从对方星子般的眸中读懂了默契——若还执着于此,反倒是落了下乘。沉吟片刻,他轻声道:“御尘若要,何处不可……只是……”
少年天子截断他的话头,斩钉截铁:“不在养心殿,亦……非侍寝。”
听罢此言,宋瑜微唯有轻轻颔首,心如擂鼓,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竟泛起一层朦胧的湿意。
两人相拥着沉默良久,直到他心绪稍定,才抬眼望向皇帝。见少年眼中已无半分冷意,他心口一暖,轻咳道:“陛下可容臣请教几句?”
“但问无妨。”皇帝拉着他重新坐回软榻,半卧间将头枕在他胸前。他见状失笑,再无顾忌地开口:“太后既命臣整肃后宫,臣自当尽力。只是内廷形势错综复杂,臣尚需陛下指点。”
皇帝执起他的手纳入掌心,眉间渐渐蹙起:“瑜微真要查?”
“臣已骑虎难下。何况陛下——亦想彻查,不是吗?”他对这答案心知肚明,毕竟早在这事之前,皇帝已下旨清查内廷、裁撤用度。
“想查。但此事……”皇帝低声一笑,“开罪的人太多。我实不愿你再涉险境。你上回只是找到个账簿,就有人敢在京中动用私兵灭口。如今你本就身处风口浪尖,那些人岂会留情?”
“但太后……”
“瑜微,我并非不信你的能力。若你觉得为难,大可以敷衍行事,三月之期一到,我自会保你。”皇帝将他的手掌凑到了唇边,“我如今虽还不欲与她决裂,但护你周全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不假思索地摇头道:“臣亦非不信陛下,只是既入宫中,便想为陛下分忧。臣知道陛下并非孤军奋战,只是内廷之事外臣难插手,如今既然身处此地,自当为君解难。”
皇帝久久未语,就在他欲再开口时,手腕忽然被紧紧握住:“好!瑜微,你既有此心志,我又怎有不用之理?只是这一回,你我须得步步为营——你身边那几个宫人,做杂役尚可,护你却远远不够,我这就命方墨挑几个得力侍卫过去。”
他未及称谢,皇帝又道:“后宫情势,我和你详说。但有一事,瑜微,若事态失控,危及你的性命,你必须立刻离开后宫。”
看着少年天子的眼,他心头无端一紧。晚春风雨,俱在未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