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华询问出声：“那是谁？”


    扶苏闻言回应：“母亲，应该是楚胡姬，十八世子胡亥的生母。”


    楚胡姬，也是楚国的公主。


    奈何。


    楚胡姬可没有秦武帝这样的儿子。


    胡亥倒霉催的欧豆豆，现在被贬往了雍城。


    楚胡姬没有了依靠，几乎百分百得在冷宫中等死。


    “原来她是那个颤音小王子的生母。”


    芈华轻叹道：“没想到同样出身楚地的我们，生下的两个儿子竟然成了对手。”


    芈华没有拯救楚胡姬的圣母心。


    皇位之争。


    向来都是残酷的。


    扶苏赢了，所以她才能受到赦免。


    如果是胡亥赢了，自然赦免的那个人就是楚胡姬了。


    “母亲宽心。”


    扶苏安慰道：“我那个十八弟，现在已经被贬成庶民，罚往雍城关禁闭了。”


    储位之争大胜利。


    此乃扶苏的功绩。


    芈华拉过自家儿子的手掌，她道：“那些琐事儿，母亲不想管。扶苏，你现在长高了。”


    芈华进入冷宫的时候，扶苏大概只有她的肩膀高。


    现在一转眼。


    她跟自家儿子说话，都得昂着头了。


    扶苏闻言微微屈膝道：“母亲，我也可以矮一点。”


    芈华见状失笑：“高点好，方显我大秦男儿的威武气扬。”


    扶苏站直踮起脚尖：“都听母亲的，那就高点儿。”


    芈华：“讨打，快正常些，我们去见你的父皇。”


    扶苏：“是，母亲。”


    很快。


    扶苏和芈华抵达了祈年殿。


    嬴政今天为芈华准备了家宴。


    二十几个公子，与之生母全都在。


    比如将闾三剑客的母亲，王美人。


    公子高的母亲，任美人。


    嬴政没有立过皇后。


    按照大秦的后宫制度：皇后，夫人，美人，良人，都是位份颇高的。


    八子，七子，长使，少使，则是位份较低。


    而国夫人现今只有芈华……


    另一位国夫人离秋，也就是齐国长公主，已经去世多年了，并未诞子，留下了一个长公主。


    现今扶苏携自家母亲芈华来到上座。


    众多公子、公主，美人、良人等嫔妃纷纷行礼。


    “见过国夫人，见过太子殿下。”


    简单的礼仪完毕。


    便是客套式的寒暄。


    王美人和任美人，对于国夫人芈华显然都是有些羡慕的。


    因为她们觉得芈华总算是熬出头了。


    现在重登国夫人之位。


    尊崇比之过往更盛。


    这是她们所不能企及的。


    没办法。


    谁让芈华为大秦生了个仁武帝呢？


    时也，命也。


    亦为天意也。


    她们注定是羡慕不来的。


    过了一会儿。


    始皇嬴政隆重登扬，他专门穿了大型扬合的衮龙服，再搭配全新的十二冕旒冠冕，尽显帝王的庄重威仪。


    “芈华，你受苦了。”


    当嬴政亲眼看到自己曾经风华绝代的夫人，现今满头白发之时。


    嬴政只觉早先准备的万语千言，都变得没法再说出口。


    事实上。


    嬴政与芈华的婚姻，政治性要远大于感情的。


    早先嬴政真正的白月光，或许只有那个谁也没见过的阿房女。


    当然。


    现在不同了。


    时过境迁。


    嬴政与芈华再重逢。


    我们的祖龙陛下便发现，他与芈华的感情，同样也是无比真挚的。


    待众人落座。


    宴席开始。


    推杯换盏间，众多公子全都换着花样的给扶苏敬酒，一杯接一杯。


    老二嬴烈：“我现在回想起大哥在天幕中的龙纛前压，还是觉得简直霸道到了极致！我敬大哥一杯！”


    老三嬴炎：“大哥文才同样是斐然啊！一篇飞鸟与鱼，看哭了不知道多少人，文武兼备，我辈楷模。大哥，弟弟也敬你！”


    老四将闾：“大哥，你的抡语经典，仁义德行，尤其是以身显德，让弟弟受益良多。我敬你！”


    老五将臣：“……”


    老六将庄：“……”


    老七嬴展：“……”


    老八公子高：“大哥，都在酒里！”


    ……


    直至老二十三……


    这一轮走下来。


    扶苏喝得是无比尽兴。


    现在他们的兄弟关系，其实已经和谐到不能再和谐了。


    扶苏在天幕中的文武兼备，折服了所有的弟弟。


    今儿个。


    扶苏也在酒量方面，给众弟弟上了一课。


    哪怕是喝酒。


    他们加起来也不是大哥的对手。


    推杯换盏间。


    扶苏的二十几个弟弟，纷纷醉倒服输。


    直至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黑冰台第九尉长，前来紧急通报：“皇帝陛下，太子殿下，国夫人，最新奏报，十八世子胡亥在即将进驻雍城的时候，遭到了叛逆分子的刺杀，索幸十八世子伤的并不严重。一应叛逆分子皆被绞杀或生擒，已经开始审问！”


    胡亥终究还是用出了受伤邀宠的戏码。


    嬴政却漠然道：“胡亥怎么说？是不是受了伤，他就想请求朕，准之返回咸阳了？”


    黑冰台第九尉长：“陛下，胡亥公子说他会戴伤赎罪，只求皇帝陛下能够赦免他的母亲，不必继续在冷宫之中受苦。”


    胡亥还算有点小聪明，以退为进。


    想回来……


    几乎是不可能了。


    不如让始皇看到他的孝心。


    “哼！这混小子。”


    嬴政深吸一口气，道：“让他好好在雍城养伤，他母亲那边，朕会让人时常前往看望，按时提供衣食所需。”


    嬴政没有赦免楚胡姬。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他赦免了芈华，一来是真被天幕中，秦武帝与芈华的母子之情感动到了。


    二来安抚楚地，外加巩固扶苏的太子储君之位。


    都需要赦免芈华。


    三来也是顺应天命。


    因此。


    嬴政这么做，明显是有许多政治考量的。


    反观赦免楚胡姬之事。


    没有任何的政治益处。


    尽管嬴政对于楚胡姬曾经多有宠爱，但他的心中，所谓情爱始终都是排的非常靠后。


    再者。


    如果刚赦免了芈华，又把楚胡姬给赦免了。


    一而再的击穿秦法之底线。


    嬴政不能那么做。


    当然了，看在胡亥很有孝心的份上，他也不会让楚胡姬在冷宫太受苦的。


    这是嬴政唯一能做的了。


    “喏。”


    黑冰台第九尉长退下。


    芈华发现嬴政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嬴政，冷静且克制，仿若天生的帝王。


    忽然。


    嬴政轻声道：“尝尝那道鱼翅烹熊掌，味道不错的。”


    芈华颔首：“谢陛下。”


    芈华隐约好像感受到了，嬴政对她……比之过往，多出了一抹极为难得的温柔。


    也许是因为十几年未见。


    也许都是看在扶苏的份上。


    然无论如何。


    芈华很确幸自己在这一刻，她是幸福的。


    有一个温柔的始皇夫君。


    还有一个仁武兼备的储君亲儿子。


    她俨然成为了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没有之一。


    待宴席进入尾声。


    嬴政也正式宣布了一件大事。


    他要为大秦专门立一任皇后！


    人选方面。


    毫无疑问。


    正是：国夫人芈华。


    【皇帝诏曰。】


    【朕承昊天之命，扫六合以安天下。然宫阙孤寒廿载，唯见渭水玄鸟衔双珠，照见楚裔芈华之贞辉。其德合坤舆，功贯三光，当得正位中宫。】


    【母仪昭秦。】


    【贞冠九州！】


    【昔昌平君乱楚，祸连渭川。】


    【华以身蔽剑，血染章台！】


    【冷宫十数载，孤月同明。】


    【今玄珠现世，白璧无瑕，是为大秦皇后之祥瑞征兆。】


    【后育帝嗣扶苏，诞秉仁武。】


    【仁德镇山河，龙纛靖八荒！】


    【朕与后心血共铸，当并受太庙血食。】


    【生同衾。】


    【死同穴。】


    【骊山陵东室永启！】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