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重明学着她先前的样子轻笑道：“彼此彼此，沈二小姐也不赖。”


    结合他上一世的表现，沈晚眠觉得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只是他上一世娶的不是娇娇。


    不过上一世这个时候，娇娇还在宫中，他娶的是别人也正常。


    但这正说明了，在他眼中，娶谁都一样，不过是他摆脱蒋重明的工具罢了……


    “敢问蒋二公子，你如此草率便决定了人生大事，可想过以后没有？”


    沈晚眠话锋转的太快，蒋重明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是娶个女娘，回家生儿育……”


    “我没问你的以后，我问的是娇娇的以后，你如此急不可耐的要将她娶进门，将她视作掌握人生的工具，你是自由了，那你有没有为她想过，她一个女娘，被迫嫁与你，万一日后你有了心爱之人，你叫她该如何？”


    沈晚眠打断他的话，语气变的锐利。


    “我既娶了她，便会对她负责，再说我哪里逼迫她……”


    蒋重明的气势不再像先前那般咄咄逼人。


    他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没逼迫她？你一上来就直接带着聘礼去求亲，招呼都不打一声，你叫徐家的街坊邻里怎么看待她？你家和徐家从未有过来往，你和娇娇更是面都没见过几回，突然上门提亲，别人会怎么揣测她？这些你替她想过吗？”


    沈晚眠越说越激动，这世道本就对女娘苛刻，偏偏还有像蒋重明这种不把女娘视作“独立的人”的人。


    “我……待我娶她回来，定会好好对她，不叫她受半分委屈……”


    蒋重明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她的话，只能继续跟她保证以后。


    沈晚眠冷冷瞥他一眼。


    “哼，还想着娶媳妇呢？先把你“叔父”的尸身从地牢中接回来安葬好，在想“以后”吧。”


    听到她的话，蒋重明激动的站起身：“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不信自己去衙门里问。”


    蒋重明有一瞬间失神，说话也变的慌乱起来。


    “他死了？怎么会……是你杀了他？！不，是李家，一定是李家……”


    沈晚眠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她猛地站起身，一边骂他，一边将他逼到角落。


    “蒋奋勾结西瀛卧底，想要杀害我表姐，替你铺路，可惜没能如愿，自己还被送进了大牢，京城派人来调查西瀛卧底一事，刚好碰上西瀛人街头刺杀一案，主谋还是蒋奋，你觉得西瀛人会让他活着吗？”


    蒋重明脸上全是震惊和不可置信，眼底一片猩红。


    他张了张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他知道蒋奋派人刺杀李家女娘的事，但他不知道，此事竟然和西瀛卧底有关。


    他是不喜欢蒋奋对他洗脑利用，可……他到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你在骗我对不对……”


    蒋重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图从沈晚眠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


    沈晚眠见他这副自欺欺人的模样，只觉可笑。


    “骗你？有必要吗？”


    “若你不想蒋家因为他受到牵连，那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如实招来。”


    她的话还是留了余地。


    没直接挑明，蒋奋的事会对他的仕途造成影响。


    其实她原本都已经不打算过问此事。


    想到李悦茹对自己的帮助，李茵茵对自己的请求。


    她终究狠不下心完全置身事外。


    “我不信！你……一定是故意这么说，你想诈我！”


    蒋重明还是接受不了沈晚眠的话。


    他拉住沈晚眠的胳膊，就要将她赶出去。


    “你走，离开我家！”


    他拉着沈晚眠来到医馆前厅，却蓦然顿住脚步。


    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赫然放在医馆正中央。


    ………


    吉祥扯了扯沈晚眠的衣袖，看着魂不守舍的蒋重明，她有些不安道：“小姐，要不咱还是先走吧……”


    瞧瞧地上的尸体，在瞧瞧蒋家四口人。


    还怪渗人的……


    沈晚眠摇了摇头：“你害怕就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她必须趁热打铁，问出些线索。


    吉祥赶紧攀上她的胳膊。


    “不行，我要和小姐在一块。”


    上次和去买花灯的事给吉祥留下了极重的阴影。


    说什么她都不敢一个人走……


    沈晚眠抓住蒋重明的领子，逼迫他和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要不是看在娇娇和我表兄的面上，我才懒得管你，刚才在后院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如果蒋奋和西瀛卧底勾结的事闹大了，别说他的仕途。


    蒋家上下都有可能因蒋奋入狱。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求蒋家不被牵连，可以吗？”


    蒋重明红着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知道沈晚眠绝对有这个能力。


    太子和宸王在大殿之上同李言初争着求娶她的时候，他还没离开京城。


    沈晚眠勾了勾唇，手上卸了力，蒋重明一下跌坐到地上。


    看着这张和表兄有几分相似的脸哭着求自己。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行了，你说吧。”


    蒋重明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


    “几日前，我见他带了一位陌生的女娘回房，二人神神秘秘的在房里待了好久，过了几日，他又带回另一位有些眼熟的女娘，又在房里不知做了什么，之后第二个女娘又来了一次……”


    沈晚眠越听越不对劲，他这是讲啥呢？


    她要听的是线索，不是蒋奋的八卦。


    “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蒋重明意识到自己的表达有点令人遐想，尴尬的脸都红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两个人，有可能是西瀛卧底……”


    女娘，西瀛卧底。


    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她很难不想到春桃。


    “你可还记得她们长什么样子？”


    蒋重明思考了一会。


    “第一个女娘是夜里来的，还蒙着面，我也是无意间撞见，只记得她的身形，高挑纤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瘦弱的郎君。”


    那不正是春桃！


    “第二个呢？”


    “第二个第一次来的时候是白天，我记得她十分警惕，但又不像是西瀛卧底的样子，对了，她身上还有很浓重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