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是谁惹夫君生这么大的气？”


    她小心翼翼地问。


    沙烈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烦躁地在帐篷里来回踱步。


    青禾轻声说道：“是……是娘娘在黑风口那边，自作主张了吗？”


    沙烈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瞪着她。


    青禾仿佛被他的眼神吓到，往后退了半步。


    “我就知道……娘娘她，她怎么能这样呢？她是不是怕您事后会反悔，不肯把哈丹的部落给乌雅，所以才……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话都说**？”


    “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苍狼部言而无信，岂不是让夫君您的威名受损？娘娘她也是，太心急了，她应该相信您的……”


    沙烈冷哼一声。


    “算她聪明！”


    他走过去，一把将青禾拽进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声音闷闷地响起：“以后，少跟她学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青禾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顺从地靠在他怀里，轻声应道：“是。”


    ……


    黑风口，天已破晓。


    乌雅看着眼前这支庞大却人心惶惶的队伍，心中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近千名降兵，老弱妇孺加起来，总数超过三千人。


    这是一份厚礼，也是一个沉重得能压垮她的包袱。


    安抚、整编、融合……每一件，都足以耗尽她全部的心力。


    沙烈，好算计。


    她转身，走到苏瓷的马车前。


    经过一夜的厮杀和交接，车队已经准备好重新启程。


    乌雅没有说谢谢，只是深深地看了车帘一眼，用只有她自己能听懂的音量说道：“告诉萧先生，草原上的狼，永远不会变成狗。”


    说完，她毅然转身，走向那群属于她的“战利品”。


    苏瓷的车队再次缓缓启动。


    只是这一次，队伍的末尾多了几辆不起眼的板车。


    车上躺着几个身受重伤，急需回南朝医治的哈丹部头领。


    他们是被苏瓷亲自挑选出来的“人证”，是一份来自北狄的“厚礼”。


    车轮滚滚，驶向东方。


    没有人知道，这场发生在北狄荒原深处的猎杀与交易，将会在遥远的南朝京城，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第275章绿洲惊变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的猎鹰，飞越千里荒原，传回狼神谷。


    主帐内，萧执靠在铺着厚毯的软椅上，听完亲卫的详细禀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当听到苏瓷如何三言两语便将那近千降兵的归属权定下时，他那素来冷峻的嘴角，才勾起一抹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他的瓷儿，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一旁的青禾正在为他换药，听到苏瓷带走了几个哈丹部的头领当“人证”，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陛下，娘娘为何要带上那些累赘？哈丹已死，他们群龙无首，带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萧执看了她一眼，难得地开口解释：“那些人，不是累赘。他们比整个哈丹部落加起来，还要有价值。”


    他拿起桌上的一枚石子，在羊皮地图上黑风口的位置轻轻一点。


    “哈丹是前大长老的死忠，与朝中某些一直主张对北狄用兵的强硬派，暗中往来已久。如今他人**，死无对证。但这些活着的头领，就是最好的人证。”


    “他们到了京城，往大理寺的诏狱里一关，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然会有人教他们。”


    萧执的语气很平淡，“届时，一份北狄部落意图勾结我朝臣子，干预内政的供状呈上去。你觉得，那些整日叫嚣着要踏平草原的将军们，会是什么下场？”


    青禾听得心头一凛。


    她这才明白，娘娘带走的不是几个人，而是几把能**于无形的刀。


    这一环扣一环的算计，从决定放出苏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她看着萧执平静的侧脸，第一次对“权谋”这个词，有了敬畏之外的向往。原来，真正的力量，并非只有握在手里的刀剑。


    “你的娘娘，很快就能回来了。”萧执放下石子，目光望向帐外遥远的东方，眼神里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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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丝暖意。


    ……


    苏瓷的车队一路向东，脱离了苍狼部的地盘后，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哈丹的死，像一块投入水中的巨石，在北狄各部落间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沙烈信守承诺，将哈丹部落尽数交予乌雅的消息，更是让所有人见识到了这位新王的霸道与“宽仁”。


    一时间，再没有不长眼的部落敢来招惹这支挂着大宸旗帜的车队。


    旅途的疲惫被归心似箭的期盼冲淡，车队行至一处广阔的绿洲，决定在此休整一日。


    绿洲水草丰美，一弯月牙湖清澈见底，与后方荒芜的戈壁判若两个世界。护卫们卸下行装，饮马取水，紧绷了多日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苏瓷也下了马车，在湖边缓缓散步。


    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宁静，安分了许多。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而美好。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


    一名斥候神色慌张地奔来，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启禀娘娘！前方发现一名赤蝎部的族人，他……他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嘴里一直喊着要见您！”


    苏瓷的眉心轻轻一蹙。


    很快，那个赤蝎部的族人被带了过来。


    他正是之前曾给乌雅送信的那名使者。


    此刻的他衣衫褴褛，满脸风沙，嘴唇干裂得起了皮，见到苏瓷的仪仗，仿佛见到了救星，“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皇后娘娘！求您救救我们首领！”他带着哭腔。


    “出什么事了？”苏瓷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哗变了！那些降兵……那些哈丹的走狗，他们哗变了！”


    使者语无伦次地哭喊着，“他们嫌我们赤蝎部的草场贫瘠，嫌我们分给他们的牛羊太少！就在前天夜里，他们突然发难，里应外合，杀光了我们看守的兄弟，抢走了大部分的牛羊和粮食，朝着北边逃了！”


    “乌雅首领带人去追，却中了他们的埋伏！现在……现在被困在一个叫‘一线天’的峡谷里，伤亡惨重，断水断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