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为首的张太医：“所有病人的症状是否都一样？上吐下泻，腹痛如绞，浑身起红疹，但并无高热？”


    张太医愣愣地点头：“回娘娘，确实如此。”


    “那就不是普通的食物**。”


    苏瓷的目光扫过那些被丢弃的粥碗，“问题，不在粥里。”


    如果粥有问题，为何不是所有喝了粥的人都**？


    她来时便观察到，排在后面的一些百姓虽然也喝了，却安然无恙。


    “把剩下的粥，和盛粥的碗，全都封存起来，带回去查验。”


    苏瓷冷静地发布着指令，“另外，立刻去查，今天这批粥，用的是哪家米行的米，哪家药铺的药材，以及……是谁负责熬粥，又是谁负责分发。”


    混乱的现场，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太医和禁军们立刻行动起来。


    苏瓷转身，走向那些被隔开的家属。


    她站在隔离带前，对着那些哭喊的百姓，深深鞠了一躬。


    “此事因我而起，我责无旁贷。”


    “我向大家保证，在查明真相，治好所有人之前，我苏瓷，绝不离开这里半步！”


    “我会和你们的亲人一起，同生共死。”


    ……


    宣政殿内，早已吵翻了天。


    赵文谦**，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萧执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陛下！妖后祸国，致使京中百姓死伤惨重！此乃天降示警！若不严惩，国将不国啊！”


    李岩跪在殿前，声泪俱下，“臣恳请陛下，立刻将苏氏打入天牢，明正典刑，以慰民心，以谢天下！”


    “臣等附议！”乌压压跪倒了一片。


    “陛下，三思啊！民心不可违！”


    赵文谦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龙椅之上，萧执面沉如水。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一脚踹翻了身前的龙案。


    “砰——”


    奏折、笔墨、玉器散落一地。


    巨大的声响，震得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颤。


    所有人都被这天子一怒吓得噤了声。


    萧执指着底下跪着的李岩，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们的皇后，此刻正在疫区，冒着性命之忧，救治你们口中的‘百姓’！”


    “而你们，”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读着圣贤书，领着朝廷俸禄的国之栋梁，却躲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想着如何在她背后，捅上最致命的一刀！”


    他一步一步，走下丹陛，那股迫人的帝王威压，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民心？你们也配跟朕谈民心？”


    “朕告诉你们什么是民心！”


    “民心是朕的皇后，不顾千金之躯，亲赴险境，与民同苦的担当！”


    “民心是朕，对她无条件的信任！”


    萧执走到大殿中央，环视着所有臣子，一字一顿，声如金石。


    “朕的皇后在前方为国为民，拼死救人，你们谁敢在她背后动一根手指头，便是与朕为敌，与这大宸江山为敌！”


    “传朕旨意！”他厉声喝道。


    刘福连滚带爬地跪下：“奴才在！”


    “调派三千禁军，彻底封锁朱雀大街！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封锁现场，不是为了囚禁任何人！而是为了保护皇后，维持秩序，给太医们救人，创造最好的条件！”


    “另外，将太医院所有御医，悉数派往朱雀大街，听凭皇后差遣！若有任何延误、推诿者，立斩不赦！”


    “再传朕的口谕，告知皇后——”


    “放手去做，一切有朕。”


    ……


    朱雀大街。


    夜色深沉，冷风如刀。


    苏瓷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她和太医们一起，熬制汤药，为病人施针，一刻也不曾停歇。


    所幸，因为应对及时，加上药方对症，大部分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


    一个禁军统领快步走到她身边，单膝跪地。


    “启禀娘娘，陛下口谕。”


    他将萧执在朝堂之上的那番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当听到那句“放手去做，一切有朕”时，苏瓷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她站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门口，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


    漫天星辰，宫阙万重。


    她仿佛能看到，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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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站在最高处，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眼眶有些发热，苏瓷却笑了。


    她迅速地抹去眼角那一点湿意，转身走回了帐篷。


    “张太医。”


    “娘娘有何吩咐？”


    “查得怎么样了？”


    张太医呈上一份记录：“回娘娘，已经查明，今日所用的米，来自城南张记米行；药材来自同仁堂；负责熬粥的是内务府的两个火头工，分粥的是您身边的两个小宫女。他们喝的都是一样的粥，也都**了，但症状比旁人轻些。”


    苏瓷的目光，落在了“碗”上。


    她拿起一个清洗过的粥碗，凑到鼻尖仔细地嗅了嗅。


    没有异味。


    她又用指腹，在碗的内壁上，细细地摩挲了一圈。


    突然，她的指尖，停在了碗底一个极其细微的凸起上。


    那是一个针尖大小的痕迹。不细看的话，几乎无法察觉。


    “把所有用过的碗，都拿过来！”


    很快，上百个粥碗被堆在了苏瓷面前。


    她拿起一个，放到烛火下，仔细地检查着碗底。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


    每一个碗的碗底，都有一个同样大小的，被针扎过的小孔！


    “毒，不在此处。”


    苏瓷拿起一个碗，又拿起一壶清水，缓缓倒入碗中。


    水，没有漏。


    那毒，究竟是如何进入碗中的？


    她看着手中的碗，脑中灵光一闪！


    “来人！”她高声喊道，“立刻去查！这批粥碗，是何时，从何处，运到粥棚的！”


    她几乎可以肯定，问题，就出在运输的路上！


    毒不是下在粥里，而是事先，涂在了每一个碗的碗底。那**，就是为了让毒液渗入。而毒液遇热，才会挥发，融入粥中！


    好一个天衣无缝的连环计！


    这批碗是从何处运来的？


    一个念头在苏瓷脑中炸开。


    她猛地抬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辆运送杂物的板车上。那板车上，还零散地放着几个崭新的空碗。


    “来人！”苏瓷的声音急切，“把那辆车上的碗，全都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