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刚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顾得上理她，大家都在忙，要么打电话让人解释着什么，要么打电话和人解释着什么，周周还看见许多直播前没见过的人。


    周周悄悄摸摸走到小李老师旁边。


    “谁让你们强行推的，之前不是说了吗?今天只是试播！试播！！你知道差点出了多大的事情吗？”小李老师的声音里充满了火气。


    对面的人火气还比他大，“不这样有流量吗？！我还等你爬新人榜，爬各种榜是吧？我能等，普通民众能等吗？逃逸的厉鬼会等吗？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让更多人看到直播间，李老师，你忘了任务是什么吗？你还真以为你来进军网红圈了是吧？！”


    “技术部门差点没赶上！我们之前就说过了，这次是第一次尝试，注重和周老师磨合！闹出乱子来，你要怎么和大众解释？！”小李老师刚说完，又把电话按断，然后接起另一个电话，“喂，处长，什么？现在要开视频会，好，我马上到。”


    小李老师说完又匆匆忙忙走了，压根就没看见他旁边的周周。


    周周又转过来，去看她经纪人苏姐，苏姐也在打电话，“注意监控网络上的舆论风向，可以适时放出水军，注意，不要去挑战公众底线，那些灵异讨论不要掺和，我们在让平台删帖封词条了.....”


    苏姐看见她，对她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周周点了点头，在一旁乖乖等着。


    苏姐快速说完，挂了电话后，接过周周手里的戏服放到椅子上，又给她递了一杯水。“辛苦了，累不累啊？”


    “谢谢。”周周接过水杯又摇了摇头，“这有什么累的，倒是苏姐，你们辛苦了。”


    苏姐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还.....还行吧，就是有点吓人，我之后可能要和领导商量一下，换个不怕鬼的来跟直播。”


    周周歉意地笑了笑。


    苏姐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你的经纪公司是昨晚才成立的，就我自己都是昨晚九点多才有人找的我，说实话，这是我从业二十多年来带过最潦草的一次了，你连专业的艺人团队都还没配齐，就这样贸贸然让你开直播，辛苦你了。”


    周周有些吃惊，她回想了一下，昨晚九点多，就在冥君来找她之前一两个小时。


    所以这群人在一个晚上，搞了个公司，弄了个军事基地，还能第二天早上来敲周周门带她去直播。


    好嘛，原来周周看到的岁月静好，全是打工人在负重前行。


    周周有些愧疚，“没有啦，大家这么忙，组织的注意力没在这边，他们在想更重要的事情。而且他们成立经济公司，主要是更想让你们做网上的危机公关处理吧。”


    苏姐道，“也是，但是你放心，之后会有的，方案我门昨晚连夜赶出来交上去了，就是可能选人会比较慢。你也知道的，情况特殊，也只能让你委屈一段时间了。”


    周周连忙道，“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就是苏姐，今天.....就是.....就是没闹出大乱子吧？”


    苏姐沉默了一会，“大概是没有的吧.......放心，大家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待会我教你注册个账号，要发什么我待会拿给你，这样就算你正式出道啦。”


    两人聊了一会，曾导忙完过来，一边拿着纸巾擦脸，一边和她握手“周周老师辛苦了。”


    周周连忙道，“没有没有，导演辛苦了。”


    “周周老师不要紧张，这次直播得非常好，毕竟我们没有耳麦连接，没有彩排，对手演员还不听话，能弄成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曾导安慰她。


    周周又和他们聊了一会，然后苏姐说派了车子来送她回去休息。


    上车之前，周周还有些不安，这样把其他人丢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然而苏姐说，他们一会还要开会，估计要忙一整晚，让周周先回去调整状态，等待下一次直播。


    不管闹多大乱子，直播是必须要继续，这是底线。


    周周回去后睡不着，她就一直刷微博看她的直播闹成啥样了，越看越心慌。


    周周哭丧着脸敲了两下飞回来的锤子，虽然去锤了几个讲她坏话的小鬼一顿，但是丝毫不能缓解她现在紧张沮丧的心情。


    苏姐看到评论区倒是很开心，她还抽空发消息来安慰周周，苏姐说她很少见有新人出道第一天就得到这么多的流量和关注的。黑红也是红嘛，苏姐语重心长教育周周，吃这碗饭的人就要有强心脏。


    第二天，周周刚睡醒，小李老师就打电话过来了，语气中都透着浓浓的疲惫，像是一晚上没睡一样。


    周周心惊胆战地生怕挨批评，但小李老师全程都很平和。


    “总之就是这样的，我们昨晚开会讨论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证明了直播抓鬼可行，组织已经在加派技术人员过来了，直播间外的一切事宜我们都会处理好的，目前缺少的人员组织也在加快安排了，请周老师放心，我们会全力支持和配合您完成工作的。”


    之后小李老师还说了一堆，他说得很委婉，但总结一下其实就是让她收敛点，不要太过放肆，因为即使追加技术人员，但突发情况下大家追着打马赛克也有赶不上的时候，最后小李老师还向周周转达了组织对她信任和感激的。


    周周终于放心地放下手机。


    这次直播对于一个新人演员来说成绩出乎意料的好，甚至还有人打赏了好多礼物，赚多少钱这种事不用周周操心，下午她的经济公司就已经把属于她的那部分钱打到了她的银行卡卡号上。


    还是苏姐打电话过来提醒她看银行余额的，“周周，李老师之前已经和我们讲了你目前缺钱的情况，所以公司财务部加紧做好账就把钱打给你了，你拿去用，不够的话，还可以预支工资，或者我们可以在想想其他办法，总之有公司在后面撑着，钱你可以不用操心，安心直播就好。”


    周周发了个感激的表情过去。


    除此之外，还有前天商场的劳务费，当时周周没提费用的事情就走了，所以周周还不知道她走后还有个小插曲。


    当时负责人问了其他几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人都讳莫如深的样子，一提到费用就连连摆手，坚决不收，只说把钱给周小姐，然后旁敲侧击向负责人打听这位周周小姐的也有，委婉告诉经理以后别找他，他打算就此金盆洗手的也有。


    前天晚上，负责人就打电话来问了周周的银行卡账号，第二天周周还在背剧本的时候钱就打过来了。


    周周把两笔钱一并打给了康复医院，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些钱应该够用一段时间了。


    一想起妈妈的病就想起冥君坑她的事，周周叹了口气，有些抗拒地召唤出小莲花，来吧，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就是倒霉吗？她不怕的。


    然而周周预想中的小莲花变成黑心莲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而且她的小莲花隐隐散发出柔和的光泽，变得比之前更粉嫩可爱了呢。


    周周凑近看了看闻了闻，她虽然没有见识，但这个东西她还是知道的，这不是功德吗？


    我的天，周周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没想到这辈子她还能和功德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功德可有大用了，就这些功德可以给她妈保住身体甚至滋养一段时间的魂魄了。


    周周连忙收拾收拾赶到了医院。先去和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周周又和护士小姐姐以及护工阿姨学了一下护理病人的要点。


    医生和护士们又说了一些安慰和鼓励周周的话，总结就是不要放弃，病人目前状态没有继续恶化的趋势，坚持下去或许可以看到奇迹。


    周周点点头，感谢了众人。


    待众人都出去后，周周打了一盆水一边帮她妈清理身体，一边和她妈讲话。


    “我现在已经有稳定工作了，是短剧直播演员，公司才刚起步，最近有些忙，之后会好一点的，我以后也会好好生活的。”


    “小白.....最近长胖不少，刚买的猫粮它很喜欢吃......”


    周周搜肠刮肚地想了几句话，最后实在没有什么可讲的了，只好沉默着帮母亲清理好身体，一切弄好后，周周召唤出了她的小莲花，催动功德转移到了她妈妈身上。


    刚附上去的功德有些不稳，周周又坐在旁边盯着。


    “她只留一缕残魂在这具身体里，其余大半魂魄都不见了，再养着这具身体也没有任何意义。”冥君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负手沉声道“现在最好的做法是把她这缕残魂送下地府，我们想办法问出来他们想要干什么？”


    “问出来，然后干什么？”


    “阻止他们，防止他们为祸人间。”


    周周歪着头，轻轻道“可是祸不祸害人间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为什么要为你们舍弃我的母亲？”


    “我这一生活到现在，没有来处，没有归途，无姓无名无父无母，不可能再为你们放弃我仅有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