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心…

作品:《游中画

    匕首的寒光映着卿宁骤然收缩的瞳孔,他甚至能看见刀锋上自己苍白惊恐的脸。伤口还没愈合的左肩根本使不上力,身体的虚弱让他连最基础的躲闪都变得迟缓。


    "嗤——"


    布料撕裂的声音伴随着剧痛传来,卿宁猛地弓起身子。预想中的贯穿伤没有出现,匕首只划破了他的右肋,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杀手显然没料到他重伤之下还能偏开要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挺能躲。"沙哑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卿宁咬着牙没说话,右手下意识地摸向枕头下——那里本该藏着他防身的银针,此刻却空空如也。前几日换药时被李德拿去清理,到现在还没还回来。


    杀手冷哼一声,匕首再次扬起。这次他瞄准了卿宁的喉咙,角度刁钻,显然是要一击毙命。卿宁眼睁睁看着刀锋在眼前放大,绝望像冰水般浇遍全身。


    就在这时,殿门"轰"地一声被撞开,带起的疾风掀动了垂落的帐幔。


    "狗奴才!"


    熟悉的怒吼穿透耳膜,卿宁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向旁边。冰冷的刀锋擦着他的鼻尖划过,在床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噗通——"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卿宁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洛平单膝跪在床前,左手紧紧揽着他的腰,右手握着一把染血的长剑。而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杀手,此刻已经身首异处,暗红色的血正从脖颈处汩汩涌出,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咳、咳咳......"卿宁被勒得太紧,伤口牵扯着疼,忍不住咳嗽起来。


    洛平这才松开手,却没有立刻起身。他半跪在床边,急促地喘着气,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龙袍此刻也沾着灰尘和血迹。


    "你......"卿宁刚想开口,就被洛平猛地打断。


    "闭嘴!"洛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未曾消散的怒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谁准你动的?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卿宁愣住了。洛平的眼睛红得吓人,像受伤的野兽,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是愤怒?是后怕?还是两者都有?


    "我......"


    卿宁被吓到。


    "站在那儿别动!"


    卿宁的话再次被打断。洛平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动作却有些僵硬,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稀世珍宝。当看到卿宁右肋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时,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神比腊月的寒冰还要冷。


    "李德!"


    "奴才在!奴才在!"李德连滚带爬地冲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和卿宁身上的血迹,吓得脸都白了,"陛、陛下......"


    "传太医!现在!立刻!马上!"洛平的声音如同惊雷,震得殿内的烛火都在摇晃。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李德不敢怠慢,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洛平这才转过头,目光落在卿宁身上。他伸出手,似乎想碰那道伤口,指尖却在距离皮肤一寸的地方停住,微微颤抖着收了回来。


    "很疼?"他的声音放轻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


    卿宁摇摇头,又点点头。伤口确实疼,但更让他在意的是洛平此刻的表情。这个喜怒无常的帝王,此刻脸上竟写满了担忧,甚至还有一丝慌乱。


    "为、为什么回来?"卿宁的声音有些干涩。太和殿离这里很远,就算听到动静赶过来,也不该这么快。


    洛平没有回答,只是脱下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地盖在卿宁身上。锦袍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带着淡淡的甘松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冷不冷?"他转移了话题,伸手探了探卿宁的额头。


    卿宁摇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前一刻还对他冷言冷语,下一刻却又无微不至;前一刻还说要跟他算账,下一刻却又奋不顾身地救他。有诈?


    "洛平......"卿宁忍不住开口,想问清楚。


    可话刚出口,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几个医女。


    "陛下,臣来迟了!"老太医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头。


    "少废话,"洛平站起身,后退一步让开位置,语气却依旧冰冷,"治好他,否则提头来见。"


    作者吐槽:霸道总裁的语录,(?˙ー˙?)笑死我了(?°3°?)……好了,进入正文。


    "臣、臣遵命!"老太医哪敢耽搁,连忙带着医女上前诊治。


    卿宁躺在床上,任由医女们为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药水蛰得伤口生疼,他却一声没吭,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站在角落里的洛平。


    帝王背对着他,负手而立,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射出长长的阴影。卿宁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那股从未有过的压抑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医终于诊治完毕。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躬身说道:"陛下,卿公子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幸得伤口不深,并未伤及内脏,只是......"


    "只是什么?"洛平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老太医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只是臣在清理伤口时发现,公子体内似乎残留着一种慢性毒素,与这次匕首上的剧毒性质不同。两种毒素相互作用,恐怕会对公子的身体造成极大损伤......"


    洛平猛地转过身,眼中寒光一闪:"什么毒素?"


    "这......臣不敢确定,"老太医擦了擦汗,"此毒极为奇特,臣从未见过。它潜伏在公子体内,平日里不会发作,一旦遇到其他毒素刺激,便会相互呼应,加剧毒性......"


    洛平的脸色越来越沉,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卿宁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他知道太医说的是什么。那是组织为了控制手下而种下的"牵机花",每月十五日需服用解药,否则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陛下,"卿宁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有些异常,"不必费心了。此毒无解。"


    洛平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我们组织的毒,"卿宁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坦然,"每月十五日需服解药,否则便会死。现在离十五日还有三天,就算你们能解这次匕首上的毒,三天后我还是会死。"


    洛平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死死地盯着卿宁,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老太医和医女们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谁准你死了?"良久,洛平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


    卿宁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怒火,忽然笑了:"陛下,强扭的瓜不甜。我本就是个刺客,死是早晚的事,您又何必......"


    "住口!"洛平厉声打断他,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说过,你的命是朕的!没有朕的允许,就算阎王爷亲自来接,你也不准死!"


    他的力气很大,抓得卿宁手腕生疼。卿宁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怒意和......一丝痛苦?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陛下......"


    "闭嘴!"洛平再次打断他,眼神却软了下来,"三天是吗?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朕会亲自给你解药。"


    卿宁愣住了:"你说什么?"


    "朕说,朕会给你解药,"洛平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不管是什么毒,不管它有多难解,朕都会给你解药。"


    卿宁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不明白洛平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折磨他?可这未免也太费心了。为了利用他?可他现在早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为什么......"卿宁忍不住问道。


    洛平看着他,眼神复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身走到墙角,弯下腰捡起了什么东西。卿宁这才注意到,那是从杀手身上掉下来的一块玄铁令牌,上面刻着一个诡异的纹路。


    洛平拿着令牌,指尖微微颤抖。他的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愤怒。


    "是他们......"洛平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竟然是他们......"


    卿宁疑惑地看着他:"陛下,您认识这个令牌?"


    洛平猛地握紧令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三年前,宫中曾发生过一起秘毒案,死了七位太医和三位皇子。当时追查的线索,就指向了持有这种令牌的组织。"


    卿宁的心猛地一沉。三年前的秘毒案?他怎么从没听说过?


    "可是......"卿宁皱了皱眉,"我们组织从未参与过宫廷秘案。我们只接刺杀的任务,而且从不接涉及皇家的单子......"


    "是吗?"洛平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地盯着他,"那这个令牌怎么解释?这个杀手又怎么解释?"


    卿宁语塞。他确实无法解释。组织的规矩他很清楚,从不接涉及朝廷和皇家的任务,更别说是三年前的皇子毒杀案了。


    "我......我不知道,"卿宁摇了摇头,"或许是有人冒用了我们组织的名义?"


    洛平不置可否,只是将令牌揣进怀里,眼神复杂地看着卿宁:"好好休息。在你伤好之前,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卿宁一个人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三年前的秘毒案?冒用组织名义的杀手?洛平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在意?好乱!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卿宁警惕地坐起身,却看到李德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卿公子,该喝药了。"李德小心翼翼地说道,将药碗放在床边的矮几上。


    卿宁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眉头皱了皱:"这是什么药?"


    "回公子,这是太医特意为您调制的,能抑制体内的毒素扩散。"李德解释道。


    卿宁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质疑。


    "公子,奴才喂您喝吧。"李德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递到卿宁嘴边。


    卿宁没有拒绝,张口将药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公子受苦了。"李德叹了口气,又递过一颗蜜饯。


    卿宁含住蜜饯,甜甜的味道中和了药的苦涩,让他舒服了不少。他看着李德,忽然想起了什么:"李总管,你知道三年前的秘毒案吗?"


    李德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忙摆手:"哎呀,公子,这种宫廷秘辛,奴才怎么会知道呢?您还是别问了,免得惹陛下生气。"


    卿宁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知道他是不会说了。他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喝着药。


    一碗药很快就喝完了。李德收拾好碗筷,又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卿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三年前的秘毒案始终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不得安宁。他总觉得,这件事和他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卿宁终于抵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中午。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殿内,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卿宁感觉身体好了不少,至少伤口不像之前那么疼了。


    他挣扎着坐起身,想要下床活动一下,却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


    ——洛平。


    帝王穿着一身常服,趴在床边睡得正香。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做什么噩梦。阳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的凌厉,竟透出几分难得的脆弱。


    卿宁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个男人,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却总是在他面前流露出不一样的一面。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奇怪?


    就在这时,洛平忽然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空气中瞬间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你醒了。"洛平站起身,揉了揉眼睛,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刚才那个熟睡的人不是他。


    "陛下......"卿宁低下头,不敢看他。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洛平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好多了,谢谢陛下关心。"卿宁低声说道。


    洛平点了点头,走到窗边:"太医说你需要静养,这几天就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


    "是,陛下。"


    "还有,"洛平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关于三年前的案子,朕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朕你所知道的一切。"


    卿宁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陛下,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也不告诉你(??ω?)?嘿


    洛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不是实话。良久,他才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卿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失落。他不知道洛平有没有相信他的话,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


    接下来的几天,洛平每天都会来看卿宁,有时会陪他聊聊天,有时只是静静地坐一会儿。卿宁的伤势也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这天,洛平又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走到床边坐下。


    "这个给你。"洛平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


    卿宁疑惑地看着他:"陛下,这是......"


    "这是清心玉,可以安神解毒,"洛平解释道,"太医说你体内的毒素需要慢慢调理,这个玉佩或许能帮上忙。"


    卿宁拿起玉佩,触手温润。他看着洛平,心里一阵感动:"陛下,这太贵重了,臣......"


    "拿着。"洛平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就当是......朕谢谢你上次替朕挡箭。"


    卿宁的心猛地一颤,抬头看向洛平。帝王的眼神有些闪躲,不敢与他对视。


    作者来了??(???????)??:定情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正文如下]


    "陛下......"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朕还有事要处理。"洛平站起身,匆匆离开了。


    卿宁看着手中的玉佩,又看了看洛平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口是心非。明明是关心他,却偏要说得像是在还人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十五日。卿宁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他不知道洛平是不是真的能拿到解药。


    这天晚上,卿宁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体内的毒素开始发作,四肢百骸传来阵阵剧痛,让他忍不住蜷缩起身子。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殿门忽然被推开了。洛平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忍着点。"洛平走到床边,扶起卿宁,将瓷瓶里的黑色药膏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清凉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缓解了不少疼痛。卿宁看着洛平专注的侧脸,心里一阵感动。


    "谢谢您。"


    洛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涂着药膏。等到全部涂完,他才放下瓷瓶,坐在床边看着卿宁。


    "感觉怎么样?"


    "嗯,谢谢陛下。"


    洛平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解药,朕拿到了。"


    卿宁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


    洛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卿宁:"里面有三颗解药,每月十五服用一颗,连服三个月,体内的毒素应该就能清除干净了。"


    卿宁接过药瓶,手指微微颤抖。他看着洛平,眼中充满了感激:"陛下,您是怎么拿到解药的?"


    洛平避开他的目光,语气平淡:"你不需要知道。总之,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毒发的问题了。"


    卿宁看着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


    "陛下,谢谢您。"卿宁郑重地说道。


    洛平看着他,眼神复杂:"卿宁,你记住,从今天起,你是朕的人。你的命是朕的,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作者:别扭的告白?_?


    卿宁的心猛地一颤,抬头对上洛平的目光。帝王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让他不由自主地沦陷。


    "是。"卿宁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洛平点了点头,站起身:"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朕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卿宁看着手中的药瓶,又看了看洛平离去的背影,眼眶忍不住湿润了。


    回不去了……


    洛平的脚步声还未完全消失在回廊尽头,卿宁便听见窗棂传来异样轻响。那声音极细微,像风吹动枯叶擦过雕花木框,却让他瞬间绷紧了脊背。


    帐幔后的阴影里,三点寒星突然破空而至。


    卿宁猛地侧翻滚下床榻,右肋伤口应声迸裂。温热的血浸透刚换上的中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三支毒针擦着他的脖颈钉入床板,尾端银铃还在微微震颤,散出一缕甜腥香气。


    "牵机花的解药,果然在你身上。"


    屏风后转出个玄衣人,面具上狰狞的鬼面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不等卿宁起身,来人已欺至近前,掌风裹挟着熟悉的梅花香直击面门。


    卿宁瞳孔骤缩——这掌风路数他太熟悉了。六年前那个雪夜,那个将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教他识字习武,最后却在他心口捅了一刀的人,也惯用这样的掌法。


    "师......兄?"喉头腥甜翻涌,他狼狈地翻滚避开,后腰撞上矮几角,青瓷药碗碎裂声刺耳欲聋。


    玄衣人动作顿住,鬼面后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你还记得?"


    这声音......卿宁猛地抬头。虽刻意压低,那尾音微扬的语调却与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合。当年那个总爱捏着他下巴逼他喝药的少年将军,那个承诺带他离开组织却最终食言的林惊鸿。


    "是你!"卿宁撑着地面起身,右肋剧痛让视线阵阵发黑,"当年为什么要背叛我?"


    林惊鸿摘下面具,露出张棱角分明的脸。眼神里的暖意早已被冰霜覆盖。他从袖中甩出枚玄铁令牌,正是前日杀手留下的那种诡异纹路:"背叛?你可知当年是谁将你选为死士,派去刺杀陛下?"


    令牌撞在卿宁脚边,发出沉闷声响。


    "是宗主亲自选的你!"林惊鸿步步紧逼,玄色衣袍带起冷风,"他说你这张脸最像陛下早夭的白月光,定能近身行刺!我求了他三个月,宁愿自毁经脉替你去,他都不应!"


    卿宁踉跄后退,后腰抵住冰冷的墙壁。月光透过窗棂斜斜切进来,照亮林惊鸿眼底的猩红:"我不捅你那刀,你以为能活着离开悟崖?那刀上淬的是假死药!可你倒好,居然真成了陛下的枕边人!"


    "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卿宁试图解释,却被对方突然的笑声打断。


    林惊鸿笑得癫狂,一掌拍向身旁立柱,木屑纷飞中露出里面藏着的引线:"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整个皇宫都布满了火药,只要我点燃引线......"


    话音未落,殿门突然被踹开。洛平提着长剑站在门口,龙袍下摆还沾着草屑,显然是从密道赶来。当看清殿内情形时,他周身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放开他。"


    林惊鸿反手扣住卿宁咽喉,毒针抵上他心口:"陛下果然在意他。不如我们做笔交易?用传国玉玺换你这位小情人的命。"


    卿宁能感觉到针尖刺破皮肤的凉意,更能看见洛平握剑的指节泛白。帝王的目光在他渗血的伤口与抵在心口的毒针间逡巡,那双总是盛满风暴的眼眸,此刻竟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惊涛骇浪。


    "玉玺可以给你。"洛平缓缓放下长剑,声音平静得可怕,"但你若伤他分毫——"


    "陛下慎言。"林惊鸿的毒针又刺入半分,"咱们还是先聊聊三年前那七位太医的死因吧?他们发现了牵机花的配方,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卿宁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原来三年前的秘毒案真的与组织有关!难怪洛平会那般失态......


    "别动!"林惊鸿加重了力道,卿宁顿时呼吸困难。视线渐渐模糊时,他看见洛平眼中闪过决绝。


    银光乍现。


    不是帝王出手,而是林惊鸿突然闷哼一声,毒针当啷落地。卿宁跌坐在地,只见支金簪深深钉入林惊鸿后腰,簪头明珠碎裂,正是前日洛平赠予他的清心玉簪。


    "谁?"林惊鸿转身挥掌,却在看清来人时瞳孔骤缩。


    月光下,李德提着裙裾站在门口,往日总是佝偻的脊背挺得笔直。他手中握着半枚虎符,苍老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老奴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三年。"


    林惊鸿脸色剧变,捂着流血的伤口后退:"你是......"


    "老奴本姓苏,"李德步步走近,声音里的颤抖暴露了情绪的翻涌,"三年前被灭口的七个太医里,有三个是老奴的亲传弟子。"


    殿外突然传来震天厮杀声。卿宁扶着墙壁站起,只见洛平已拾起长剑,剑尖直指林惊鸿咽喉:"现在,该算算你我之间的账了。"


    林惊鸿突然诡异一笑,反手扯下腰间玉佩掷向地面。清脆的碎裂声响过后,整座宫殿开始轻微震颤,一股浓烈的硫磺味从地砖缝隙中渗出。


    "火药引线早就点燃了,"他笑得癫狂,"黄泉路上,能有皇帝和昔日师弟作伴,倒也不亏!"


    洛平眼神一凛,正要动手,却见卿宁突然扑向林惊鸿。两人扭打在一起滚向窗口,卿宁用尽全力将对方推出殿外,自己却被爆炸气浪掀飞。


    失重感传来的瞬间,卿宁落入个熟悉的怀抱。洛平紧紧搂着他,后背撞上梁柱发出沉闷响声。烟尘弥漫中,他听见帝王急促的心跳,和在他耳边近乎碎裂的声音:


    "卿宁,不准死!听见没有——不准死!"


    “你别睡,你不许睡!好不好?别睡……朕……求你了……”


    意识消散前,卿宁抬手抚上洛平渗血的额头。原来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会为他流露出如此真实的恐惧。这段始于算计的关系,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变了质。


    只是此刻明白,似乎已经太迟了。


    [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7千多字哦[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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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