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宫穹顶的琉璃瓦突然发出细碎的裂响，苏璃刚将凤凰印记融入神魂，便觉后颈泛起刺骨凉意。


    她指尖扣住剑柄的动作微顿——这是从小到大被追杀时养成的直觉，危险正在逼近。


    ＂幽冥教的搜魂术。＂云阙的声音在识海炸响，＂他们追踪的不是你的人，是凤凰真血的气息。＂话音未落，整座宫殿的青铜柱突然渗出黑雾，那些本刻着涅槃咒文的纹路竟被腐蚀出狰狞的鬼面，森白獠牙间溢出腥甜的血气。


    苏璃旋身跃至殿心，凤炎自掌心腾起，将逼近的黑雾灼出焦痕。


    她望着被黑雾笼罩的门窗，终于看清那些阴影里晃动的身影——玄色劲装，衣襟绣着银线勾勒的幽冥蝶，正是幽冥教暗部特有的标识。


    ＂苏姑娘果然不负所望。＂一道阴柔的男声从殿门传来。


    夜行舟踏着满地碎瓦走进来，玄色大氅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左眼戴着的青铜面具泛着幽光，＂我在涅槃宫外守了七日，就等你这只金凤凰自己撞进网里。＂他指尖轻弹，三枚淬毒的银针破空而来，却在触及苏璃周身三寸时被一道金红屏障弹开，化作青烟。


    苏璃望着被凤炎灼烧的银针，喉间泛起冷笑。


    从前被废灵根时，这样的偷袭能要她半条命；如今？


    她抬眼望向夜行舟，眉心凤凰印记微微发烫：＂幽冥教的狗，也配谈＇网＇？＂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萧砚白的身影破窗而入，玄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手中玄铁重剑斜指地面，剑刃嗡鸣如龙吟：＂苏姑娘，我来迟了。＂


    夜行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分明在半个时辰前派了十二死士截杀战王世子，怎么这人还能站在这里？


    苏璃望着萧砚白肩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心尖微颤。


    他总说战王府的暗卫足够护她周全，可此刻玄甲下渗出的血，分明是替她挡了多少刀。


    她压下心疼，凤炎顺着经脉流转，在两人身周织就一道火墙：＂先清杂兵。＂


    ＂好。＂萧砚白应得利落。


    他重剑一震，龙渊战体的气势轰然爆发，竟与苏璃的凤炎产生奇异共鸣。


    金红与靛青两种光芒在半空交织，形成双重结界，将试图靠近的幽冥教徒震飞出去。


    苏璃乘势掠上梁柱，凤炎自指尖迸发成千万火雨。


    那些教徒的玄铁刀枪在火雨中熔成铁水，惨叫声此起彼伏。


    她望着下方被火舌吞噬的人群，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被丢进乱葬岗时，也是这样的灼烧感——只不过那时是绝望的痛，此刻是复仇的快。


    ＂停手！＂


    一道娇喝混着破空声袭来。


    南宫翎从殿梁后跃下，素白裙裾染着暗纹，手中托着一块血色玉牌，＂你看这是什么？＂


    苏璃的目光扫过玉牌，瞳孔微缩——那上面凝结的分明是凤凰真血，还带着她熟悉的气息，＂你从哪里得来的？＂


    ＂自然是从某个替你挡刀的笨蛋身上。＂南宫翎指尖抚过玉牌，唇角勾起阴毒的笑，＂战王世子为了送你进涅槃宫，被幽冥教截杀时伤了心脉，这血就是从他伤口里滴下来的。＂她突然将玉牌抛向空中，＂你不是最在乎他？


    来抢啊！＂


    苏璃的呼吸一滞。


    她望着空中悬浮的血玉，能清晰感知到那里面确实有萧砚白的气息。


    可下一秒，她便注意到南宫翎指尖若有若无的掐诀动作——这是幽冥教＂引魂术＂的起手式，分明是想借她的急切引动凤凰真血的力量，从而窥探她的功法破绽。


    ＂你以为这点小伎俩能骗到我？＂苏璃冷笑，左手结印，凤炎突然逆着南宫翎的法术方向席卷而去。


    那血玉在火中瞬间化为飞灰，南宫翎的衣袖也被烧出个大洞，＂萧郎的血，只有我能取。＂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贱人！＂南宫翎踉跄后退，眼底闪过狠厉，＂夜行舟，还不动手？＂


    夜行舟的青铜面具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脸。


    他挥袖召出九柄骨剑，骨剑上的咒文泛着幽蓝光芒，＂凤凰真血能解我幽冥教的尸毒，能助教主突破化神，今日你说什么也得留下！＂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苏璃指尖按在眉心凤凰印记上，九霄凤鸣诀的终阶心法在识海流转。


    刹那间，整座涅槃宫被金红光芒笼罩，一只足有十丈高的凤凰虚影自她背后升起，尾羽扫过之处，骨剑寸寸断裂，黑雾被灼成虚无。


    夜行舟的骨剑被震得脱手，他望着那只金瞳流转的凤凰虚影，终于露出惊恐之色：＂这不可能......凤凰传承早在千年前就断绝了！＂


    ＂千年前的事，你又怎会知道？＂苏璃踩着凤凰虚影的尾羽落在殿心，凤炎在她身周凝成火焰战衣，＂我苏璃，便是这千年后的凤凰。＂


    幽冥教徒们连滚带爬往殿外逃去，夜行舟咬碎口中的毒囊，化作一团黑雾逃窜。


    南宫翎想跟上去，却被萧砚白的重剑拦住去路：＂想走？


    战王府的债，你还没清。＂


    ＂今日算你狠！＂南宫翎啐了一口，竟自断一臂化作血雾，只余下染血的袖扣落在地上。


    苏璃望着满地狼藉，凤炎缓缓收敛。


    她转身看向萧砚白，见他玄甲上的血迹已凝成深褐，脚步踉跄着就要倒下，忙扶住他：＂你受伤了？＂


    ＂无妨。＂萧砚白扯了扯嘴角，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灰烬，＂倒是你，刚才那只凤凰......＂


    ＂是九霄凤鸣诀的终阶。＂苏璃将他扶到石阶上坐下，取出云阙给的疗伤丹喂他，＂云阙说，这只是开始。＂她望着殿外渐起的暮色，忽然皱起眉头，＂萧郎，北境的传讯鸟......＂


    ＂我知道。＂萧砚白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战衣传来，＂战王府的暗卫来报，三日前北境突然降了百年不遇的寒霜，连灵脉都结了冰。＂他望着她眉心的凤凰印记，眼底闪过忧虑，＂我本想等你试炼结束再告诉你......＂


    苏璃低头替他包扎伤口，指尖微微发紧。


    北境的异常，怕不是巧合。


    她望着天边渐暗的云，凤凰印记在眉心发烫——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事，阻碍她守护想守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