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归宁宴(一)

作品:《换嫁装残权臣后,长公主杀疯全朝

    “圣上驾到!”


    在众人的躬身颔首下,皇帝领着林贵妃,魏贤妃入座主席。


    皇帝赫斯之威,不恶而严。


    他高高在上俯瞰一切,转眸看到沈烬寰颔首恭谦的姿态,摩挲着玉扳指,若有所思。


    “烬寰,九懿原是该去西洲和亲,但升平不忍心,来朕眼前求情,赐婚给了你,原本朕是属意你来做朕的女婿,谁曾想,倒是成全了你沈家的先辈,又回了先帝麾下,真是可惜了啊。”


    此言一出,满殿死亡般寂静。


    即便先帝禅位之事举国皆知,但新帝对哥哥手下的拥护者暗中屠戮,并非完全隐蔽,甚至新帝应是主动让各部知晓,如今乃是新朝,与旧庭无关。


    沈烬寰能活下来,首先是腿疾,其次是背叛,转投新帝,进而获得权势。


    姜九懿不为所动,反正这锅是甩给沈烬寰的。


    沈烬寰轻笑,恭敬道:“回圣上,臣横竖不过天家臣子,活着,便唯圣上效忠。”


    皇帝漫不经心吃着糕点,“九懿,此番无需和亲,可还满意?”


    “臣女叩谢皇恩,更谢升平妹妹,给我举荐了一位好驸马。”


    姜云姝皮笑肉不笑,“自家姐妹,何须客气?”


    皇帝摆了摆手,直言:“好了,这是家宴,都随意吧。”


    姜云姝见皇帝也没过问他们夫妇,心中不平。


    皇帝方才的开场话与上一世不同,她更是提高警惕。


    上一世她因气恼沈烬寰新婚之过,甚至都忘记归宁时需要给长辈献礼的礼节,不仅被皇帝怒斥,还因为沈烬寰落入了裴峋的圈套而被连坐,丢尽了脸。


    加之......


    她望了一眼台上的林贵妃与魏贤妃,这二位今夜也是有头等大戏要演,她不可以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想着想着,她顿时起身,端起婢女手中的玉盘,走向中央,恭敬跪地。


    “父皇,儿臣出嫁,却尚未报答养育之恩,心中有愧,父皇天威于四海,儿臣纵能造珠宫贝阙,也未必能入父皇青眼,所以,儿臣想献给贤妃娘娘一道金玉满堂羹,祝愿父皇与娘娘福泽绵长,顺遂安康。”


    姜九懿闻言,轻仄了一声,丝毫不意外。


    姜云姝知道林贵妃此番必倒台,所以与上一世不同,这次刻意避开了她,至于这道金玉满堂羹,她早从霓鸾嘴中听闻此事。


    “升平公主美意,本宫却之不恭啊,只是......”


    魏贤妃的眼神刻意瞟向了那旁的林贵妃,一脸为难:“公主难道只做了这一道吗?”


    林贵妃只是浅笑:“循矩献礼,自是独一份,小辈有心,给哪位长辈都是一样的。”


    见魏贤妃很欣喜,皇帝也没有怒色,姜云姝不由得暗自一笑。


    看着那盘金玉满堂羹被端去了魏贤妃的案头,又看着她与身侧的宫女眼神交流,姜九懿的眼底划过精光。


    她悠哉端起酒樽,却对上了沈烬寰的视线。


    沈烬寰的眼神里满是轻佻戏谑,似乎在问她:你胆子不小,没准备?


    姜九懿回了一个笑意:吃你的菜!


    她缓缓起身,走到中央恭敬跪地,双手奉上一幅秀卷。


    “圣上,娘娘,臣女与妹妹一样,不曾有那彩珍玉宝,只能手作一幅献于圣上。”


    皇帝对她的画感兴趣,便示意总管太监呈上去。


    过手之时,皇帝本无波澜,但在打开之后,眸光微亮。


    林贵妃望了一眼也百般讶异,“这是......尧禅舜九鼎图?”


    “臣女自小在先帝身侧耳濡目染,圣上雄才伟略,比治国,先帝常常自愧不如,而今又赐臣女姻缘,万般感恩戴德,唯以此图敬献,聊表孺慕之情。”


    殿上又是一片幽静。


    “九懿,你当真觉得朕雄才伟略?”


    “臣女自小便知,圣上绝非凡间俗火。”


    皇帝霎时笑了,还笑得开怀。


    “你想要什么赏赐?”


    “臣女只需一道特赦,若臣女与驸马有引得圣上不喜之处,还请圣上饶过一命。”


    “准了。”


    众人都因皇帝的反应而倍感震惊,姜九懿竟就这么轻易挣到了一道特赦令。


    姜云姝更是恨得牙痒。


    聪明的人都很清楚,皇帝之所以高兴,是因为他彻底拿捏了先帝独女,姜九懿越是把他敬若神佛,就越是在向世人证明,他踩在了哥哥的头顶,是天生的赢家。


    沈烬寰便是看得比谁都明白。


    家宴进行到一半,姜云姝越是急躁,见沈烬寰竟亲自给姜九懿斟酒,更是恨意上头,“嘭”一声将双箸砸在了案上。


    “父皇,儿臣听闻您近来忧心宣州漕运之事,驸马恰好得了人证,又取来了些物证,可为父皇分忧。”


    皇帝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你们刚成婚不久,倒是能干得很,既如此,传上来给朕看看。”


    裴峋起身道:“启禀圣上,三月前返乡奔丧的户部侍郎周大人,乃家父直属部下,因此在宣州发现蛛丝马迹后告知家父,事关衍侯,小民自觉不可欺瞒圣上,特请圣上亲裁。”


    “哦?事关衍侯?”


    “是,可令周侍郎上殿陈情。”


    裴峋拍了拍手,可等待良久,无人入殿。


    他显然慌乱,望了一眼姜云姝,原本她想上前助他,但却被沈烬寰一语拦下。


    “裴驸马,不如,沈某替你传?”


    未等质疑,沈烬寰只是示意,没过多久,周知善便被押上了内殿。


    “裴驸马,此人,借口返乡奔丧,实则是下宣州借用漕运一案处置贪污赃款,传递京城布防,沈某将他下过大理寺监牢,他已经招了。”


    裴峋顿时怒遏:“衍侯莫不是屈打成招?在圣上面前,你岂敢......”


    “近来流民四窜,有心之人拿天象之事大做文章对圣上不利,沈某手握证据,此事好似也是你裴家之人监管不力所致,莫非你们与这周侍郎一般,勾结在宣州的昭王,意图东宫?”


    沈烬寰的轻描淡写如同平地惊雷,姜云姝更是猛然站起,双瞳颤抖。


    裴峋错愕:“圣上明察!绝无此事!周侍郎忠心可鉴,定是衍侯屈打成招!”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周知善,喊道:“周大人,若遭虐待,圣驾之前定要如实相告!”


    周知善呼吸急促,眼神惶恐,看了一眼沈烬寰,冷汗直冒。


    思虑良久,他才一脸视死如归抬眸道:“圣上,微臣冤......”


    倏然,他又对上了姜九懿的眼神。


    那一刻,温良淑慧的笑容下,正从婢女手中接过他的命脉拿捏着,那平安锁在她手中上下游离,正发出轻灵的声音。


    他的孩子!!


    难道全家如今皆在长公主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