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因果在人(大结局)

作品:《玄门独苗下山,全网求她画张符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因果在人(大结局)


    三天后,王辰安排好了。


    约在城西一间老茶铺。


    林若到的时候,徐展已经坐在里头。


    他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衬衫,头发乱得像刚醒,眼窝深陷,脸没什么肉,一看就是这几年过得不算好。


    见她进来,他只是抬了抬头,没有起身。


    “你还真来了。”林若在他对面坐下。


    “你都让我见你,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他声音不高,但不怯。


    王辰知趣地坐到隔壁桌,点了壶最便宜的龙井,不插嘴。


    “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林若开门见山。


    “你知道慌楼那事,出命案了。”


    “我查过,查到最后,发现那楼还是挂你名下。”


    徐展笑了下,没笑出声。


    他拧开杯盖,把泡开的茶叶拌了拌,说了句:“你当年那句话,说得没错。”


    “徐家那些年,是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


    “我爹那人,嘴上道貌岸然,骨子里什么钱都敢挣。”


    “香灰掺假只是小事。”


    “他那些年最不该做的事……就是那栋楼。”


    “我想听听你怎么说。”林若看着他,不闪躲。


    徐展抬头,眼神没力,但神色很清醒。


    “你知道那楼最早干嘛用的?”


    “王辰跟我说,是供香楼。”


    “不是。”徐展摇头。


    “那楼是我爹留给‘那个人’的。”


    林若皱眉:“谁?”


    “清观里的一个……尼姑。”他语气停顿了一下,“也可以说,是他养出来的女人。”


    “我娘死得早,他一直不说,但我听佣人说过。”


    “那女的进庙前是香客,后来成了入门弟子,我爹跟她不清不楚,那楼,就是给她留的。”


    林若没出声,等着他接着说。


    “后来那女人怀孕了,出事了。”


    “有天晚上,她爬到三楼跳下来,当场没气。”


    “但死因一直没人查。”


    “我爹找人压了案,说是识频不稳自伤。”


    “其实大家都知道——是他不想让她生下那个孩子。”


    “怕闹。”


    “怕败坏名声。”


    “那女人留了遗书,说要是她死了,不准动那栋楼。”


    “也不准改它的名。”


    “否则,她就不走。”


    林若这下听懂了。


    “所以你爹把那楼搁着不拆,等着她魂散。”


    “可惜……她没散。”


    “她死不瞑目。”


    徐展沉默着点了点头:“她真的是……不甘心。”


    “后来我爹疯过一段时间,总说听见三楼有哭声。”


    “有人在喊‘你说你信因果’、‘你说你护我一生’。”


    “他把全楼符纸封了三遍,请了四个法师,最后干脆把门锁了。”


    “谁都不准提。”


    “我那时候还小,不懂。”


    “后来他倒了,我才知道那楼留给我,其实是他最后一笔‘因果遗产’。”


    “他知道,这东西他带不走。”


    “就塞给了我。”


    林若没说话。


    桌上茶水静静冒着热气,空气里只有那股茶叶的苦香味。


    “你来找我,”徐展开口了,“是不是想我把那楼交出来?”


    “或者,让我配合你除掉她?”


    “我知道你能除。”


    “你也敢。”


    “可我……不想那么干。”


    “我觉得她该留着。”


    林若点点头。


    “你爹亏了她一命,你不想再做第二次。”


    徐展抬眼看她:“你明白?”


    林若:“我明白。”


    “我就是想听你说出来。”


    “她叫什么名字?”


    “归然。”


    “她是出家人?”林若问。


    “是。”


    “可她死得一点都不像。”


    徐展没接话。


    林若把茶杯推开,说:“我不会强拆你那楼。”


    “她也没闹过我,我没理由动。”


    “可我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我要给她立个真名牌。”


    “不是你爹当年糊弄庙里的那个‘净念咒灵’。”


    “我要让清观的人知道,她死过。”


    “真死了一个人。”


    “不是意外。”


    “不是识频紊乱。”


    “是因果杀人。”


    “就看他们认不认。”


    徐展闭着眼,听完这段话,没出声。


    林若站起身,把咒袋搭回肩头,语气平平地说:“你要是愿意,就去一趟清观。”


    “站在她坟前,说一句‘对不起’。”


    “别为你爸认罪。”


    “你就为她那一口不甘心。”


    “说一声,她没有白死。”


    “你说完,我来替她收咒,送她走。”


    “你不说,我不动。”


    “她就在那搁着。”


    “你爹的债,就慢慢陪着你。”


    那天晚上,清观北院。


    林若站在那口封了七年的楼门前,身后是徐展。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布衫,没说话,只在那旧台阶前跪了下去。


    很久,才开口。


    “归然,我是徐展。”


    “我不是来请你走的。”


    “我是来……还一声命。”


    “那年,我爹错了。”


    “你要怪,怪他。”


    “你愿不愿意走,我不求你。”


    “我只是……不想你再一个人困在这楼里。”


    林若在一边听着,缓缓从符袋里取出一张咒纸,贴在旧窗边。


    一道微光闪过。


    楼里,那道压了七年的黑气,轻轻散了。


    没有哭,也没有笑。


    只有一点风,慢慢地从楼顶那道老旧通气窗钻出去。


    像是,有人转身离开了。


    林若站着没动。


    王辰从后头跑来,一脸轻声轻脚地问:“师父……完事了?”


    林若看着天:“她走了。”


    王辰呼了口气:“那这事算结了?”


    “你心里不膈应了?”


    林若转头:“这世上死人的事哪那么容易结。”


    “但她命,有人记着。”


    “也算不白死。”


    她转过身,朝那栋终于安静下来的老楼点了点头。


    “从今天起,它就不叫慌楼了。”


    “它是归然楼。”


    “归来有因,善恶有报。”


    “因果有你记,我替你写。”


    “你该走,就走吧。”


    “这回,我不拦。”


    徐展一直跪着,额头几次想磕下去都止住了。


    他喃喃地说着:“她其实……也不是那种想争的。”


    “她当年对我爹,是信。”


    “信他护她,信他说的一句‘入了庙,我保你一世清白’。”


    “可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她进了他屋,被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站不稳。”


    “她没哭,她只是问我一句:‘我是不是没资格做个人?’”


    “我那时候不懂,不敢问。”


    “她说完那句话,第二天就从楼上跳了下去。”


    “我娘也是这么走的。”


    “我小时候就知道——我们家的人,能说尽天理,就是不认一声错。”


    林若没打断他,只静静听完。


    “徐展。”


    她喊了他一声。


    他抬头,眼圈红了。


    林若看着他:“她不是让你来负罪的。”


    “她要你跪,是让你知道,她不是你的债。”


    “她是个命,是个真活过的人。”


    “你这一跪,跪的不是谁错了。”


    “是告诉她——有人记得她,记得她来过,愿意给她一口落土。”


    徐展用手抹了把脸,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说得对。”


    “我要把她葬了。”


    林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身后王辰走上来,低声说:“那我去庙里问下有没有空地?”


    林若:“不用。”


    “她的牌位我来写,供不上香火,就挂我家后堂。”


    “我不信庙,她也不该再信。”


    “她信一次,死了一次。”


    “再信一次,还得死。”


    王辰一听,郑重点头。


    徐展想了想,说:“我家现在还有块地,是我外婆留下的,在城南旧址里。”


    “要是可以,我想把她葬那。”


    “有一排白梅,是她喜欢的。”


    林若看着他:“你真要安她,别立‘护香堂’、别搞假供奉。”


    “你立个真名就够。”


    “就叫‘归然’。”


    “这世上本来就不多有名有姓的人,能落个‘真名’入地,是福气。”


    徐展点头:“我记住了。”


    王辰又插嘴:“那慌楼……怎么办?”


    “还挂你名下呢,要不要改名?”


    徐展沉默了一下:“我……想留着。”


    “不是想继续供香,是想留个地儿,让人知道,这楼,不干净过。”


    “但后来,有人把它收干净了。”


    林若没表示同意,也没反对。


    “你想怎么留,是你的事。”


    “你既然接了,就别再逃。”


    “清人清事,不是只清别人。”


    “你自个儿的,也得清。”


    王辰在旁边看着两人对话,没出声,直到林若转身,他才追上去。


    “师父,这就算是彻底结了吗?”


    林若低头掸了下衣角,像是抖去了什么东西似的。


    “还差一件。”


    “什么?”


    “庙里。”


    “我得回去见大师兄。”


    “得问问他,当年那份封卷,是谁压下来的。”


    “如果他点头,我就问一句——你压的,是案,还是命?”


    王辰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那晚,清观北殿灯未熄。


    林若走进殿门,大师兄早在里头站着。


    他没穿袍子,只披了件老旧道衣,头发松散着,眼下有些阴沉。


    “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你都查完了?”


    “就差你这关。”


    大师兄没说话。


    林若走上前一步:“当年那案,是不是你压的?”


    他沉默许久,点了点头。


    “我压了。”


    “那你知道她怎么死的?”


    “我知道。”


    “你也知道徐家干了什么?”


    “知道。”


    “你为什么不说?”


    大师兄闭了闭眼:“我说了,她也不能活。”


    “可你不说,她连个死法都没有。”


    林若声音发冷,“你说你是清人,可你清的,是命,还是事?”


    “归然不是我清人序里的名字。”


    “她连个号都没有。”


    “大师兄,你教我第一课的时候,说的是‘世上无灵不可归’,可她归哪儿去了?”


    大师兄垂下眼,像是听不下去了。


    林若定定看着他。


    “你不讲因果,我也不求你赎。”


    “但我要你记住,从你压下那一刻开始——你就不再是我那位讲法讲道的大师兄了。”


    “你是个懂得闭嘴的……护庙人。”


    大师兄身形一晃,像是被打了一巴掌。


    “我走了。”林若回头。


    “她的真名,我已经立了。”


    “她的命,我替她写了。”


    “大师兄,这回,不是你教我怎么断识。”


    “是我教你——什么叫清。”


    那夜之后,归然的名字,挂在了清观的北墙一角。


    没香火。


    没人拜。


    却永远不再抹去。


    林若没再进庙。


    她回了家,照旧画符写咒,没说“她赢了”,也没说“正义”。


    她只说了一句:


    “她现在有个地方了。”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