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 71 章
作品:《子不语怪力乱神(探案)》 方钰顿了顿,没理解柏祁说出这句“荒谬”的缘由。只沉声道:“先抓人。案件经过我自会一一写明交由容县县衙。”
柏祁往后退一步,反驳的话还没出口,周边被吏人隔开的村民们便出声打断了方钰的话,他们撸起衣袖高问:“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先是供神以破灾,途中跳出来个疯子说供错了,你们一群官兵乌泱泱进来抓人,疯子不见了不说,连沈神使和你也不见踪影,李叔乐呵呵打了个漏风的补丁之后,戏火会好不容易到了尾声。你们又突然蹿出来,又是毒酒又是抓小柏。我不明白了,小柏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多可怜多守规矩自不必多说,大伙心里明镜似的——你们抓人也要有证据吧?”
“纵使你们有权在身,我们也不认你们乱抓人的作风!”
方钰盯着柏祁温吞地笑了笑,见他顶着压力依旧不肯主动认罪,便只好将手中的白纸理了理,在村民面前摊开:“不久前,德县出了一桩鬼杀人的案子,最终以罪人王多用在会仙酒楼做人皮走马灯,纵火彩楼欢门结局。
后由此案,引发万孚村邪神案、端溪双生绞杀案、暮塘村诅咒案。而这四桩大案,对应四位自塑神像。你们村内的也就是占了山中精灵木柴的那个邪神像。”
“我们三人隐瞒身份前来查案,起初并不明白,暮塘村若是邪神发展地之一,为何没有自塑的邪神像。”他留意着沈汀的面色,朝萧颂安轻轻往里指,想让他俩先进屋休养。
奈何沈汀和萧颂安齐齐摇头,方钰便只好加快了脚步,吏人极有眼色,根据方钰的步向,先把那一缸酒水抗了过来,哐当一声砸进水洼。
而这边的信烟短时间内燃了两道,在容县县衙翘首以盼的知县急吼吼地又加派了两队吏人,唯恐出了岔子。
于是暮塘村众人往这浑浊的水缸面一看,发觉周围的吏人不知何时,已将这座小小的神庙围得密不透风。方钰毫不意外,将手中白纸放进水中。
“也是经由刚才那遭‘表演’,我才得以进入暮塘村村底的迷宫,也多亏那位‘疯子’的计谋,我才得以借由天坑边上缠绕的布条,按照迷宫主人原本的计划,再次进入陷阱。”
白纸一点点融进水面,真相也渐渐浮现出来,他们一行先利用职权优势,掌握了广南东路范围内邪神动向,又趁着邪神尚未完全孵化的前提条件,隐瞒身份进入暮塘村。
他们抓住关键信息,先后戳破了幽灵谣言、舟娘子中邪说、村医死亡诅咒、村民吏人失踪案。目标从抓住三案的凶手,阻断传教发生延申至抓住邪神大案的主导人员。
后来又由沈汀抢过神使身份,迫使邪神一行加快进程,将传教暮塘村的目标一分为二,把矛头引到沈汀一行及暮塘村村民身上。
邪神将这次博弈的赌注压在了弃子顾怀瑾头上,若传教成功,那么假冒神使的沈汀和方钰自然会被村民怒火烧灭,暮塘村收归囊中。
若传教失败,弃子顾怀瑾与暮塘村皆失。但落进镜中迷宫的沈汀也免不了死亡的结局,毕竟神龛上突然变化的邪神像,便代表对方已经开始注视神龛内的沈汀。
只是他们没想到方钰不仅会来,还拼死将沈汀送了出去,也没料到那张醉人的桃花纸同样对黄狗有极大的吸引力,两方手忙脚乱的博弈自真假神使同时出现在神龛外告一段落。
“有意思的是,邪神一行在杀我们一行上显然留了后手。
或者说,邪神发现我等抓住‘诅咒’破绽后,想要将我等引进山洞灭口,这才让柏祁以学医术的名义进入荒院,在做饭间隙偷盗衣物饰品。只是变化来得太快,我们抢了神使的名头,他也只好废掉原本将我们由饰品引入洞穴迷宫的计划。将帽子扣得更高,决意拿我们在神龛上塑造神威。”
“他废了那一步棋,自然也松懈了许多。我这个人,也从来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腐朽。我进了他原本的计划里,在途中抓住了洞主人松懈的痕迹,跟着未擦干的脚印,进了真正的洞穴主人的休憩地。”
方钰的唇已经开始泛白,萧颂安上前捞起印有鲜红颜色的纸张,朝众人张开。曾赖铭在这间隙,默默给沈汀递来一碗姜茶和一把油纸伞。
暖意自手心漫进肺腑,沈汀靠在曾赖铭身上,听方钰继续。
“不想。邪神背后的势力比我以为的牵扯更多,那几袋子炸药炸没了山洞里的脚印、残留的梅花易术痕迹、逍遥丹、以及。”方钰顿了顿,眸色更冷,“覃渡及几位村民的画像。”
“我只来得及拿走这几张白纸。”
众人噤了声,沈汀在心里默默梳理,她还记得曾娘子第一次和她谈心,说暮塘村这里虽有信仰,但新一代的村民们也只是看看经书,做做善事。说起来,怕是只有柏祁跟着相师学了些真东西。
“各位且看萧大人手中这一张被洞主人供香的白纸,上面不仅画了五位神像,还标注出了神名、职位和底下的神使,暮塘村这一脉特殊在——”
“那是天书,那是神谕!”柏祁大叫着扑上来,却又被围绕在周围的吏人用水火棍猛地压在原地,他喘了好几口粗气,才瞪着通红的眼睛喊:
“你们懂什么?什么佛,什么仙。我在这村子里祈求十余年也不见有神佛回应我的祈愿!只有你们口中的邪神,只有他肯瞥来一眼!”
沈汀沙哑出声:“用逍遥丹,用致幻的桃花纸和香,用你迫切的希望作绳索,让你在这一场幻梦里作茧自缚?
“住口!”
柏祁被压得狠了,索性坐在原地,他瞪着方钰,又瞪着沈汀,兴奋笑道:“所有人都说我没救了,术数算不出生路,村医也说药石无医。但我这个人……”
他垂下头去,不敢看周围村民的眼睛。声音低下来,面对这些推测和天书骗局,仿佛如梦中醒:“我……认罪。”
萧颂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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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收了纸,皱着眉喊:“押走!”
柏祁被茫然架起来,经过萧颂安身边时,他停了脚,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舟娘子的毒是我下的,我对不住她。今日她也来了。我能否同她赔罪了再走?”
“……我只有一年可活了……也只有这一个亲人。”
萧颂安被亲人这个词晃了一瞬,情不自禁点了头,方钰退身回来,在沈汀身侧站定。吏人和萧颂安陪同柏祁往舟娘子方向走。
柏祁自言自语:“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没有办法挽回了。”
“我……我对不住……”
舟娘子有些害怕,紧紧抓住了旁人的手,周围的吏人觉得案件离结案不远,又有萧颂安坐镇,便稍稍放松了警惕。
柏祁垂着泪,从包围圈里试探着走出两步,即将搭上舟娘子手时,他突然转身,硬是从吏人的空隙里撞了出去!他不敢回头,一口气进了神龛内,在神龛破碎的石料里抓住了破碎神像下的木板。
疾风骤雨里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呐喊:“人间不收我!宗教不容我!”
“所有人逼着我死,偏偏我这个人——一向认为万事只有做绝了才能垂手伏地!”
闪电狠狠劈了一道下来,神庙内灯火晃荡,柏祁咬着牙:“一群不识货的东西,那是灵粉,是仙丹,能让你们洞穿世间万理,能让我力大无穷,体会正常人的生活。”
“不对——不对,我懂了,我懂了!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虚妄,我的信仰是假的,我的病是假的,你们也——都是假的。”
话音一落,他趁着萧颂安被窄小的门缝夹着,立刻将木板往里推了进去——
机关声咔哒咔哒落进所有人心底,方钰大喊撤离,拼尽全力飞身上前将萧颂安扯了出来,狠狠往下推去!
柏祁大叫:“我要你们所有人都跟着我死!”
方钰眼前闪过白光,却只能听见耳边淅淅沥沥雨声未停。自己被来人缓缓抱住,痛意暖意一并袭来,他分不清是好是坏。而在这一瞬短短的,又或者是极为漫长的沉默后,沈汀沙哑的声音才混着吏人及村民们的大喊冲进耳里。
“没事了,睡吧。”/“拿住柏祁!”
“……泼水!别让他死了!”
“大人,只有酒怎么办……”
“那就泼酒啊……”
沈汀感到自己好冷好冷,不自觉将快要昏迷的方钰收紧。
方钰认出人,一颗心放了下来,在沈汀颈侧喃喃:“你发热了,对不住……我没第一时间照看你……我。”
沈汀拍了拍他的背,滚烫的泪水随着眼帘往下落,没说话。萧颂安揣着后怕回神,望着神龛顶上,被雨水完全浸湿的石料,劫后余生地抱了抱沈汀和方钰,一颗心揪得不知该欣喜还是苦涩,他忽然有点想落泪,紧着嗓子说:“结案了。”
“剩下的,回容县再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