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皇后的怀疑

作品:《全家夺恩我送葬,摄政王撑腰不原谅

    荟萃楼熟悉的隔间内,隐匿了真实面容的高大男子倚在窗边,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我以为嘉宁郡主兴许不会再来了。”


    “为何?”坐在对面一脸平静的崔遇棠反问道。


    赵自明笑了笑,眸光中冷冽划过:“郡主既未照我所言的做,我想这约定便是废除了,既如此,我便也如之前所言的那般对郡主背后的大树动手了。”


    崔遇棠举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长袖掩住半边面容:“我以为,这毁去盟约的,是晖亲王殿下您自己吧?”


    她心知赵自明所说的对她背后的大树动手,指的是崔家,他近日以来的确也有对崔汉所在的御史台做些动作,崔汉今日回家都满面愁容,压力巨大的样子。


    然而崔遇棠并不在意他会对崔家如何,更是乐见其成。


    自田氏被捕已过去五日,这京城内关于佑恩伯崔家的流言传播得沸沸扬扬,近日来更是未有减缓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因此,崔汉身上的重担一日比一日沉重,时不时在朝堂之上,还要接受皇帝的诘问或是同僚的反讽,面上已无好颜色。


    赵自明自是知晓这件事,但此刻他并未去问,而是就着少女的话继续道:“我?”


    话罢,似是觉得有趣,赵自明轻笑一声:“呵,郡主何出此言?”


    一道清脆的声音落下,崔遇棠将茶杯定定地放在桌上,眸光不躲不避地看向赵自明:“王爷明明早就得到了关于我弟弟的消息,却迟迟未见来信。


    “我等得心灰意冷,自然是以为王爷不愿再与我继续交易,约定已毁。


    “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对王爷的命令视而不见呢?”


    赵自明略一挑眉,他早就料想到这牙尖嘴利的猫儿会在此事上与他做些文章,但此事说来,的确是他疏忽大意,未曾料想到会突然发病,延误了消息的传递。


    如今缘由自是与她说不得,赵自明便松口道:“的确如郡主所说,当时是我没能处理好此事,但并非有意为之,自然也没有毁约的意思。


    “既然郡主还愿意约见我,那想必是也做好了继续交易的打算吧?”


    话音落,少女面上浮现一丝笑意,“没错。”


    赵自明心中莫名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但想起这件事是自己理亏,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道:“郡主想要什么?”


    之前对方允诺告知他其与谢均的谈话,他尚且未了解,如今又要许诺给这猫儿好处,他怎有一种自己掉进陷阱的感觉?赵自明如此腹诽道。


    崔遇棠勾唇笑了笑:“想来王爷定然知晓崔家所发生的事情,或许会觉得骇人听闻,又或许无动于衷,毕竟这于王爷而言只不过是旁人的家务事,自然不必上心。


    “可对我而言,却是一桩了不得的大事。家中主母意图谋害我和弟弟,我为自保,自然要多做准备。


    “如今前来,便是想以自己所知之事与王爷做交换,望王爷能帮着我买些人手,建立归心堂。”


    “归心堂?”赵自明眉头微拧,“这是什么地方?”


    “这并不是一个建立好了的地方,只不过是小女子想以此建造一间医舍掩人耳目,到时再将弟弟接出崔家,如此我们便可安全不少。”崔遇棠垂眸缓声说道。


    但其后带着弟弟离开京城一事她并未说出,在此时与赵自明做交易,她便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


    赵自明沉思片刻,最后看向她,眸中带着一抹探究:“仅此而已?”


    只是招募些可靠的人手,他自然有门道,此事不难。他只是没想到,本以为会狮子大开口的少女却只提出了这么一个小要求。


    “是的。”崔遇棠答道,“只要王爷答应这个条件,我便将此前对谢将军的了解尽数说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不过,其中消息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可就不敢保证了。


    “好,”赵自明应道,“只要郡主真的做到,那本王自可许诺你,人手一事,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本王都可为你寻来。”


    “一言为定!”


    少女将桌上两只茶盏斟满,再次举起茶杯,向着赵自明敬了一礼。


    赵自明微微一怔,略有失笑,也拿过茶盏一饮而尽。


    几日后,崔遇棠便足不出户,让手底下的人散播出她身犯旧疾、重病不起的消息。


    崔家一连传出两件大事,叫京城众人唏嘘不已。


    “这佑恩伯夫人田氏,竟干出这等心狠手辣的事来,真是叫人不解!”


    “可不是嘛……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她怎能对自己的一对子女做出这般恶毒的事?又是放蛇谋害性命,又是设计将独子拐走,闹得整个伯府鸡飞狗跳的,偏偏她自己面上还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我可听闻她向来都是以和善著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虎毒不食子,那是对自己的孩子。今日宫外的留言你没听说吗?都在传这嘉宁郡主和世子啊,并非这田氏所生,所以她才狠心下毒手,为的就是给长乐郡主铺路!”


    “啊?这是真是假,若真是如此,那另外一桩传言,岂不是也是……”


    “这崔家的秘密,可真不少。”


    朱红的宫墙下,两个宫女正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并未注意到身后慢慢接近的一列人。


    “咳咳。”内侍轻咳几声提醒,这两人才反应过来。


    猛地一回头,却瞧见面色难看至极的崔阑。


    二人双双一惊,忙跪在地上,先是请安后又求饶。崔阑将她们的议论声收入耳中,心中早已怒气满满,却还是面上露出笑意,宽恕了这二人。


    如今娘在牢狱之中,恐怕再难有见天日的时候,她必须按照娘的嘱托谨言慎行,不能再如以往那般鲁莽了。


    绕过这小插曲后,内侍将她引见至皇后面前方才退下。


    见了那座上金枝玉叶的人儿,崔阑急忙恭敬行礼:“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


    隔着一层轻薄的纱帐,谢如净端详着她的面色,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便问道:“怎的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有何处不适?”


    说起这时,她便不自觉想起崔氏长女嘉宁郡主犯了旧疾重病不起一事,眼中浮现淡淡担忧。同时对身为她救命恩人的崔阑也怀着同样的担忧。


    崔阑摇摇头,勉强勾出一个笑来:“回娘娘的话,臣女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来时匆忙了些,有些体力不支罢了。”


    谢如净轻轻颔首,白皙的素手将纱帐掀起,露出洁白姣好的面容来。她从容地坐到崔阑对面,开口道:“许久不见,本宫听闻佑恩伯府近来发生了不少事,你可还安好?”


    崔阑小心翼翼地抬眸,瞧见皇后眼底那抹真心实意的担忧,这才放下心来:“臣女尚且安好。”


    说罢,她似是担心谢如净问起什么不该问的,立即低下头,面露哀伤之色:“只是臣女的母亲一时糊涂,犯下许多错事,虽说她已经受到了应得的惩罚,可臣女心中始终难安。


    “娘所做的错事,臣女绝不认可,自也不会怜悯她。只是,只是觉得有些难过罢了。”


    她眸中露出如小兽一般的受伤颜色,让人看见便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


    谢如净不由得轻蹙眉头,安抚道:“不必为此伤怀,本宫对此事并不了解,不便多言。但你只需知道,若你并未做什么亏心事,那便不必有所负担。”


    崔阑抹着眼泪点点头。


    似是想起什么,谢如净问道:“本宫听闻你的长姐近来又犯了旧疾,如今怎么样了?可有好一些?”


    崔阑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慌,强装镇定道:“姐姐她的确犯了旧疾,可那疏影居内已经好几天没传出消息了,所以我也不知……”


    看见谢如净眼中的疑惑,崔阑只好改口道:“我虽不知姐姐究竟如何,但我时常去询问为她诊治的大夫,只说是还没到药石难医的地步。”


    若是在方才说出她根本不知道崔遇棠病情如何的话,只怕皇后便要怀疑她对崔遇棠是否有真情。


    忆起入宫时撞见的那两个宫女口中的话,心头一跳。就连宫里的人都知道了有关崔家的各种流言和揣测,足以见得这些流言传播之广之深。


    倘若有朝一日,真让外人知晓崔遇棠和崔锦舟并非田氏所生,只怕又要掀起一阵流言热潮。


    崔阑不由得握紧了手,修剪得宜的指甲深深陷入肉中。


    京城内这些看似和善的权贵们,实则最喜欢在背地里看别人家的热闹,她崔家的事情,竟也值得他们百般品味推敲!


    这些背地里落井下石看好戏的人,若是有一天她崔阑能够捏住他们的把柄,必要将他们那些背地里的丑恶也捅出来!


    “如此便好,”谢如净道,“稍后你随本宫身边的侍女去太医院,请一名太医去佑恩伯府上,为嘉宁医治。”


    崔阑笑着应下。


    抬眸看了她一眼,谢如净沉吟须臾,压住眼底的一抹怀疑,状似无意地问道:“嘉宁所犯这旧疾,是否当日在秦国公府所被诊出的旧疾?”


    秦国公府当日的事情闹得不大也不小,恰巧谢如净有所耳闻,更是对崔遇棠血气亏空过多而致的旧疾感到疑惑。


    若是大量失血,血气亏空落下病根,这人更应当是面前的崔阑,而非在岭南的崔遇棠。


    而且……早在芙蕖山庄见到那少女之时,谢如净便觉得她有些莫名的熟悉。


    再看面前的崔阑,早已不穿那青绿色的衣衫,改而穿金粉色的衣裙,可见她十分喜爱这等鲜艳活泼的色彩,而非那清新自然的颜色。若是一个人心性不变,也难以在一瞬之间改变喜欢了许多年的事物。


    谢如净的怀疑,便是从得知秦国公府那日的事情开始,慢慢种下的。


    崔阑闻言手心冷汗渗出,断断续续道:“臣,臣女并不了解。此事还是家父更为知晓,待归家后,臣女定去问问他。”


    该死的!她本就怀疑那小贱人在这时闭门不出只是装病,没想到竟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一个隐患!


    好在皇后娘娘看起来对此事并不了解,她还有能辩驳的空间。


    闻言,谢如净也未追问,就好像这件事真的只是一时兴起提及的那般。


    “之前你与本宫说的,本宫都记在心里。”谢如净道,“家中长辈,也一直很想亲自见见你。”


    崔阑面上一喜,急忙应承下来。


    定下婚约的双方以家宴的名义互相约见相看是常事,崔阑常常写信入宫给皇后,为的就是能再见谢均一面。


    这一次,她定要用之前准备好的手段将其真心俘获……再借由此,登上正妻之位。


    “臣女告退。”崔阑盈盈福身,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整个人沉稳不少。


    如今看来,倒是与田氏有几分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