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这么晚了,棠姐儿要去哪儿?
作品:《全家夺恩我送葬,摄政王撑腰不原谅》 崔遇棠命拂冬花了不少银子向外打听,这才打听清楚红枫阁是京郊一处寥落的酒馆,正处于北城门外不远处,虽然寥落,但凭着来往行人的歇脚用餐,也还是存活到了今日。
闻言,崔遇棠不由得蹙了蹙眉头,这红枫阁外表看来,只是一座有十多年历史的酒馆,可这又和锦舟失踪一事有何关系呢?
“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敛秋的话语声将崔遇棠思绪唤回。
站在窗前,黑沉的夜幕中高悬着一轮明月,少女垂眸道:“启程。”
轻飘飘的一句话,其中却包含着十足的决心。
无论红枫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无论谢均让她去那儿是为什么,她都必须一探究竟。
选在深夜出门,佑恩伯府内只有几处小路上亮着照明的灯笼,其余地方一概黑暗,大多数人都已陷入了美梦之中。
而对于赵自明选来的那三人眼线,为以防万一,崔遇棠让小石给他们下了迷药,不到明日中午,只怕都醒不来。
一切准备就绪,少女接过婢女递来的黑色斗篷披在身上,亲自提起一盏纸灯,沿着小路慢慢向侧门靠近。
侧门外,便是准备就绪的马车。
夜深风凉,轻轻吹动少女手中的灯笼,使得里面的光亮一明一灭,摇摇晃晃。
崔遇棠走的步子很轻,几乎没发出什么脚步声,由于提前做好了调查府内家仆动向的事情,一路畅通无阻,无人阻拦。
制式精贵的红漆木门就在眼前,这一次出行,她只带了敛秋一人,留下了拂冬时刻在府内传递信息。
她做的事事谨慎,也不觉得出行一事会夭折在这儿。
却未料想到,一道幽幽的沙哑声音响起:“棠姐儿。”
这带着几丝干哑的声音让主仆二人浑身一激灵,皆惊惶地回过头去。
只见仅仅披了身单薄外衣的老媪正站在不远处,面容隐在黑暗中,一双混浊却尚且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们二人。
崔遇棠目露几分意外,遮挡在兜帽底下的小脸微微仰起,她看向老媪:“祖母。”
崔老夫人所站的地方恰是另一条通往侧门的小径上,只是那小径上的灯笼恰巧被风刮落,掉在地上破落不已。
敛秋有些担忧:“郡主……”
老夫人深夜出现在此处,绝非偶然,但态度如何,叫人无法分辨。
崔遇棠轻吸一口气,示意敛秋不必担忧后,提着灯笼行至老媪身前,恭敬问道:“祖母,夜深了,您怎在此?”
微弱的光线照亮崔老夫人的面容,苍老的面容上似乎多了许多疲惫。
寒风拂过,崔老夫人拢了拢身上单薄的外衣,看向少女:“这么晚了,棠姐儿要去哪儿?”
她不答反问,眸中不见波澜,崔遇棠却有了几分猜测。
祖母大概不是来拦她的。
崔遇棠便如实道:“既然祖母问了,那孙女也不与您撒谎。
“自锦舟失踪后,我便一直在想谁会加害于锦舟,思来想去,发现极有可能是崔家中人行事,便告知了父亲,但父亲……并不相信。
“官府查了几日,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身为锦舟的姐姐,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危险却什么也不做?
“所以我便花了银子,找了人打探消息,总算是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所以,”崔老夫人道,“你是为验证那些消息,才选择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悄悄出府吗?”
“是。”少女沉声答道,随即低下头来,似是在等待宣判。
沉吟片刻,崔老夫人看着少女稚嫩的面庞,那眉眼间的倔强,与她父亲不像,应是像极了那位她从未见过的江家小姐。
叹息一声,温暖的手抚上少女额头,崔老夫人道:“夜深了,如此寒凉,你的身子向来不好,何必要冒险去做?”
崔遇棠垂眸不语。
她与崔锦舟是亲姐弟,亲情笃厚,她绝不会见死不救。崔老夫人看清这一点,不再劝她,只道:“这几日,你父亲和我都十分担忧锦舟下落,我也知晓你父亲费了心力搜寻人,或许,他不是不信你……只是他身为一家之主,实在有太多的难言之苦。
“事已至此,我不求你体谅你父亲,我知你行事向来谨慎,你与祖母说说,这次出去,可有把握?”
她又看了少女身后的敛秋一眼:“你只身一人,就带了这毫无还手能力的丫鬟,叫我如何放心。”
崔遇棠一怔,眼眸中浮现动容,“祖母……”
既然崔老夫人这般说,便是不会阻拦她出行一事。
如今担忧,也只是怕她遭遇危险。
看来陷害崔锦舟一事的主谋是谁,她与祖母心中应当都有一个不谋而合的想法。
“请祖母放心,”崔遇棠眼神坚定,“这次出行,看似我身边就有一个婢女,实则我已选了两名技艺不错的武婢在暗中行保护之事。
“这次获得的消息极为可贵,若是我能早一点往下查出更多的线索,便有希望早一日救出锦舟!”
崔老夫人另一只手抱着一个小手炉,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眸色复杂几分。转而将那手炉放入少女微凉的指尖上,说道:“你既如此说了,我不会拦你。
“我也十分希望锦舟能早一日获救,他可是我唯一的独孙哪。
“若你此次真能找到线索,在伯府内,有任何需要祖母帮忙的,尽管来找我说。”
祖孙二人对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地流过一抹暗光。
那道暗光,蕴藏着平静水面下极大的风暴。
崔遇棠心知肚明,祖母此话,是在说若她能够找到田氏陷害的证据,在这伯府内,她定然不会偏袒田氏,而是帮着她惩处田氏。
无论能不能做到,祖母已然是明着站在她这一边。崔遇棠不可谓不感动。
“是,”手炉的温度渐渐传到手心,崔遇棠感觉整颗心都热了起来,“多谢祖母!”
临了,崔老夫人亲自将她送到侧门外,开口提点道:“好在如今府内大小事务都需经过我手,你派人想安排一辆马车的事情,虽收买了管事,但他对崔家忠心耿耿,自然就传到我这来了。
“好在我拦下了这个消息,今夜独自前来,便是想看看你究竟想瞒着家中做些什么。
“你年纪尚小,能做得这么多事情已然不易,但勿要将旁人想得太简单,行事上还需更为谨慎。就如管事这人,他明面上看着贪财,实际上是跟随你父亲多年的老奴了,怎会为一点钱财就隐瞒可疑的消息不报呢?
“只要这崔家一日在你父亲手里,他便一日是管事的主子。你呀,莫要只想用金钱办事,收买人心一事,可没这么简单。”
祖母所说的一番话犹如深秋时节的一捧凉水,兜头浇下,让崔遇棠彻底清醒过来,也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过于自信。
的确,人心易变不假,但是她将人都想得太过单一,收买人心,绝不是靠着金钱就能做到的。
正如田氏院子中那些忠心耿耿的家仆,她们未必不知道田氏的险恶和崔阑的意气妄为,但田氏为人处世上,极少有能让人诟病的地方,如此才让那些家仆相信她是一个值得信赖和追随的主母。
崔遇棠醍醐灌顶后感激道:“多谢祖母提点。”
崔老夫人面色被风吹得有几分发白,她慈爱地看着少女,“去吧,早些回来。”
眸中一丝遗憾闪过,若她还是如崔遇棠这般的少年时候,定然也会为亲眷不畏险难地去拼一把。正因如此,即便知道深夜出行弊端颇多,但她还是让少女去了。
毕竟,有些事情试一试,未尝不可。
再说回崔遇棠这头,告别祖母后,马车由小花驾驶,疾驰奔往京郊。
敛秋坐在马车内,仍心有余悸:“郡主,奴婢还以为咱们定是要败露了,这事也完不成了。”
却换来一个清脆的叩指敲在脑门上。
“哎哟!”敛秋捂着微红的额头轻呼。
崔遇棠看了她一眼,“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败露,我们行事光明磊落,只是为防那类小人发觉罢了。”
少女说话时意气风发,再搭配上身上的黑色斗篷,看着就如流连于市井江湖间的大侠一般。
敛秋望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浮现笑容,崔遇棠这才收敛了大开大合的气势,心中叹息一声。
方才若是她敢在祖母面前说一个错字,只怕这崔家家仆已然持着棍棒将她押去祠堂了。
既无证据,那便只是妄想揣测。她身为崔氏长女,却因妄想揣测家中主母陷害独子而深夜出行,此事若是说出去,那便是天大的笑话。
好在,返京前她便已在祖母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此时倒也不怕祖母不帮着她。
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少女垂眸定定地看着手心的纹路,轻握了下拳。
“郡主,到了。”马车缓缓停下,小花轻声道。
小花坐在辕板上扯着缰绳,眼睛却下意识看向路边不远处那栋灯火通明的楼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