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红枫阁
作品:《全家夺恩我送葬,摄政王撑腰不原谅》 静谧的疏影居内,唯有仆人洒扫院子时发出的轻微声音。
几日的连绵下雨,如今雨过天晴,万事万物都透出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崔遇棠坐在书案边静静地看书,门前出现一道活泼的少女身影。
那少女身姿挺立,轻盈地捧着一束鲜嫩的蓝楹花走了进来。
她还未凑近书案,那端坐着的盈盈少女便已转过头来,轻笑着看了她一眼。
“小石,你又去树上摘花了。”崔遇棠毫不意外,笑着接过那束花。
小石吐了下舌头,“奴婢想将最好的送给郡主。”
崔遇棠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睛看着手中的花,说出的话却刻意压低了声音:“福安、顺喜、康禄,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这三人皆是齐嬷嬷当日选进她府里的人,也是赵自明安插在她身边明晃晃的眼线。而这几人都被她安置到外院做些杂活,并不让他们接触到内院的生活。
毕竟她能容忍赵自明在她身边的人动手脚,但若无必要,她也不会给这些人多余的地位和机会。
小石长着一张圆润的娃娃脸,笑起来时会露出几颗尖尖的虎牙,看着满满稚气,容易叫人丢失警惕。也正因此,崔遇棠才将监视那三人的任务交给了她。
看了外边一眼,小石亲昵地贴在她身边,眼睛也盯着那捧蓝楹花看,装作在谈论花朵一般:“顺喜和康禄近日没有特殊动向,倒是福安,总是会去夫人的院子里蹭一蹭采买任务,跟着一道出门买东西,从中捞些油水。”
闻言,崔遇棠点点头,又笑着道:“这花儿真好看,你有心了。”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小石笑眯眯地退了下去。
待小石走后,院外那几道窥视的视线才终于随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崔遇棠让拂冬将花放在花瓶内,随后便埋首书案中。
可书案上摆着的早已不是医书,而是汴京地图,上面被少女用笔墨勾勾点点地做了记号,这都是她搜集线索排查之后剩下的几个地方。
这几日她过于忧心弟弟下落,本就纤瘦的身子如今更如弱柳扶风一般纤细。
崔遇棠紧紧盯着地图上几个地点,脑中思索着,今日是锦舟失踪的第四天,无论是赵自明,还是谢均,都没有给她传来过一个好消息。
去见了赵自明的那一天,她不仅见了谢均,还去寻了崔汉。而她去寻崔汉说的那些话,也并非为了让崔汉真正对田氏动真格。
种下怀疑这颗种子,便是她的真正目的。
除了找赵自明和谢均帮助,借此惊动田氏,田氏定会转移目标,若是她花钱收买的探子能够打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那便已足够。
而她,则在这剩下的范围内继续搜寻,定能找到重要的线索。
忆起少年患病时苍白的面容,崔遇棠心中一酸。
锦舟……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郡主,”门外走来一位面生的丫鬟,手中托盘端着一份药食,“这是根据您近来的身子调理而制的药食。”
崔遇棠看了一眼那份药食,眸光一闪,“端进来罢。”
“是。”丫鬟点点头,行事从容规矩地步入屋内,将托盘放在书案边,便随之离去。
这婢女倒是眼生得紧,好似从未在这府上见过。崔遇棠略一挑眉,拿起勺子搅动了几下热气腾腾的药食,手上动作倏地一顿。
一角不易被人察觉的纸尖从碗底漏了出来。
少女看了看四周,看似随意地吩咐道:“敛秋,将门关上,我要午休了。”
待房门关上后,崔遇棠才敢在这处处都是监视的屋内取出那张纸。
其上字迹笔走游龙,凌厉有力,她单是一看,便能知晓这是谁的字迹。
是谢均的。
崔遇棠心中略微有些惊讶,谢均在朝中虽不是文职,但其字迹一定能被许多人认出,可他却这般毫不忌讳地亲自写信,将锦舟的消息告知她,该是有多信任她?
还是说,因为之前她向他透露了田氏策划的阴谋,他这才对她如此信任?
可一想到她说出那计谋时,谢均波澜不惊的神情,并非对此有所预见,而是他自信他足够警惕。
既如此,他不是为了感谢她,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信任她。
思及那日在牙行时谢均问她的话,崔遇棠知道他定然知晓晖亲王暗中行动的部分细节,才会那般询问她。
可此时已不是该思索这些的时候,崔遇棠掐断回忆,将目光重新定在信上。
信上所言,谢均派出去的人追查到一处来往行人特别多的旅店,发觉此处的人行迹鬼祟,正想进一步调查之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那伙人常驻的屋内早已空空如也,唯一留下的,便是崔锦舟挣扎时撕破的衣角。
看到这时,少女已然红了眼睛,眸中含泪。
若信中写的是真的,那锦舟还活着。
可这也恰恰说明,他定然遭受了极大的折磨。
信中最后写到,那些押送崔锦舟的人都已消失在京城内,似是将他转交给其他人后,那些人便纷纷转离了京城。至今,仍无任何能指向田氏的证据。
崔遇棠恨恨地将手心攥紧,连带着那封完好的信都攥出褶皱来。
站在香炉前,少女静静望着逐渐被火焰吞噬消失的信,心中已有定论。
谢均能查到的东西,赵自明多半也能查到,但为何他还未写信给她?
再结合小石观察的那三人行径,均无特殊异常行为,崔遇棠猜测,赵自明有毁约的想法。
也许是察觉谢均与她关系深浅不一般,也许是为她此前大胆要挟而产生不满。
既然赵自明靠不住,她自然可以选择更为信任她的谢均。
只是……若她再去寻谢均,未免有些不便。上次乔装险些被谢氏家主发现端倪,这次她决不能再冒险了。
此时,敛秋正趁着她沉思的时候整理书案一边较为凌乱的书卷,将托盘移开时,金铁落地叮啷声响起。
“……咦?”敛秋看着地上那一块扁扁的铁牌,“这是什么?”
崔遇棠亦是一怔,随即将铁牌捡起,上面清晰地刻着三个大字——红枫阁。
这红枫阁是何处?她回京这般长的时间内,已将世族权贵的名字认了个大差不差,也将他们经常游走的京中地点记了个遍,唯独对着红枫阁没有印象。
手中铁牌沉沉,分量不轻,其两边攀附着蝴蝶纹路,精致异常,不似名牌,倒像是一块价值不菲的工艺品。
若它的材质用的是金子,只怕要更胜一筹。崔遇棠如此想着,也渐渐理清了这块铁牌的用处。
多半是用来自证身份,才得以进入红枫阁。
崔遇棠看了眼那碗药食,忆起那面生的丫鬟,知晓这一切都是谢均准备的。
只是,她仍有些犹豫。
谢均如此信任她,按理说,她也该像他一般信任回去,但临了这时,她仍难以放下心中的警惕。
天子脚下,皇城之内,多的是自私自利的权贵豪绅,谁与谁见面,都得看看其背后的利益牵扯。而谢均却无理由地信任她,反倒让崔遇棠心里有几分不安。
敛秋凑过来看了看那铁牌,“郡主,这是哪儿?我们要去吗?”
可脑中一闪而过的少年身影,和幼年时在她身后唤“姐姐”的小玉团子,崔遇棠便知这一趟,她即便提防,但也必须去。
比起赵自明,谢均更没有害她的理由。
她与谢均向来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清清白白的,有什么好怕的。
“要去。”崔遇棠斩钉截铁道。
她看了紧闭的木门一眼,又道:“但不是现在。”
她这院中有赵自明的人,也有田氏安插的人,单单靠三个初长成的武婢,是难以掩人耳目的。
就像她以采买祈福物品出门的那一日,田氏定然也知道她究竟去了何处,只不过会有赵自明的耳目帮着阻拦,她查不真切罢了。
但如今她要避开的是田氏耳目,就必须选在大多人都休息的夜晚。
即便有家仆守夜,但足以凭此避开大部分视线。
至于赵自明,他知道也无妨,毁约的人是他,又不是她。
打好主意后,崔遇棠将计划告知敛秋,让她做好准备。
这次计划,若想更妥当,应是安稳几天后再出发。
但一想到锦舟的性命岌岌可危,她便没了这安稳的念头。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而这……少女的视线落到铁牌上。
红枫阁,究竟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