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母凭子贵

作品:《全家夺恩我送葬,摄政王撑腰不原谅

    秋日晨间的凉气瞬时扑面而来,崔遇棠一张柔美的小脸立时覆满了寒霜,“你说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拂冬急忙道:“昨夜府里的下人分明看见世子回了梅亭苑,可今晨,夫人想带着世子去渊观寺上香拜佛,府里的人这才发现世子消失不见了!”


    崔遇棠蹙起眉头,“府里值守的门房呢?难道他们也没见到世子的身影?”


    “没有!”拂冬满脸惊慌,“此事已然惊动了全府上下,昨夜值守的门房、守在梅亭苑外的仆役都没有任何印象,伯爷已经派人去报官了!”


    昨夜她才刚刚在家宴上看见身体康健的崔锦舟,今日一大早,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从府里消失不见了?


    绝无可能。


    只能是人为,或者说,就是田氏所为。


    少女微微眯起眼,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院内外走动的人的身影。


    这些人中一部分是她院中的仆役,夹杂着她昨日带回来的人,眼神或惊慌或探究;而院外走过的那些身影看似匆匆,实则不少视线在暗中向她这瞥来。


    明明身在崔家,崔遇棠却有一种掉入豺狼虎豹之中的感觉。


    田氏是豺狼,那赵自明便是虎豹。


    如今她已然与太子取得了更进一步的发展,赵自明定然要对她做下一步的安排,更何况昨日与谢均见面一事,她还未收到他的来信。


    而田氏这一头,她尚且不明对方想要做什么,此刻十分被动。


    太多的事情,偏偏堆到了一起。


    少女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镇定下来。


    即便此刻眼前有再多的艰难险阻,她也必须要一一应对。


    崔遇棠开口问道:“爹在哪儿?”


    “伯爷此刻正在前厅。”


    “替我梳洗更衣罢。”


    话罢,少女披着单薄的外衣转身进了屋,拂冬紧随其后。


    院门外那几道窥视的视线这才没了踪影。


    关上门和窗户,崔遇棠贴在一处窗户的缝隙处向外看,确定那些暗中窥探的人走了之后,这才转过身来,对拂冬道:“昨日我领进府来,除了那三个年纪较小的武婢外,其余人都是晖亲王安插进来的眼线。


    “我虽对这些人不能如何,但他们监视我的同时,我也必须看住他们。


    “你继续让敛秋带人盯着,若这其余三人有什么异动,随时同我说。”


    赵自明的人进了佑恩伯府,无疑引狼入室。但她就是想利用这一点,将崔家本就不清澈的水面弄得更浑浊一些。


    拂冬严肃着小脸点点头,“是,小姐。”


    待到梳洗更衣完毕后,崔遇棠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前厅。


    前厅外,已经跪了一地的人。


    崔遇棠轻扫一眼,看出他们都是梅亭苑的下人。


    蹙眉不语,少女满脸焦急地进了厅内。


    “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崔汉闻言看向来人,眉宇间满是烦躁和戾气,“官府的人还没来,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今日还未从睡梦中醒来,便被惊扰,随后得知这个坏消息,他忙得焦头烂额,看见匆匆赶来的少女,下意识就朝她发了怒气。


    一旁的祖母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轻咳两声,崔汉这才堪堪将嘴里的怒言止住。


    崔遇棠顾不得这些,又奔去祖母身边,“祖母,这,这……”


    少女白皙的额间渗出点点冷汗,祖母看在眼里,安抚她道:“棠姐儿,此事虽还不明了,但眼下只能静候,等官府的人上门调查,再去寻人了。”


    “我知道,”崔遇棠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可是这么大的一个人了,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这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


    闻言,老妇人混浊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思,她显然也对这次的事情十分意外,并且心中抱有怀疑。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耐心地安抚着少女。


    “爹,我好担心锦舟哥哥……”崔阑泪眼汪汪地坐在椅子上,“他不会有事的吧?”


    崔汉叹息一声,安抚道:“不会有事的。”


    实则内心犹如擂鼓,惴惴不安。


    这可是他崔家唯一的独子!


    哪怕他在外养了不少青红外室,但出于名声考虑,每每他离去,都会赐那些女子避子汤,更是无子嗣可言。


    他以为,崔锦舟如今渐渐长大,总有一天便会挑起肩上大梁,为崔家操劳振兴。可谁曾想,那一天还未到来,崔锦舟便失踪了!


    官府的人姗姗来迟,先后询问了门房和下人一番,最后那领头的衙役看向崔汉,尊敬问道:“伯爷,您可知世子昨日的具体行踪?比如他最后一处出现在哪儿,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又是谁?”


    崔汉想了想,道:“便是那梅亭苑的下人所说,最后一处出现的地方,自然是回到了梅亭苑啊!”


    衙役面色有些古怪,田氏看了一眼,擦着泪凑过来,“可是有何处不妥?”


    那衙役便道:“方才那些下人所言,皆是世子自家宴回到院中后,又离开了梅亭苑,随后实在是太晚,守夜的人都有了困意,迷迷糊糊的,也没注意到世子究竟有没有回院子里。”


    随着衙役的声音响起,跪在地上的梅亭苑的下人们头埋得更低了些,神情皆布满畏惧,生怕被崔汉责罚。


    他们原先只想着搪塞过去,就说世子昨夜回到了梅亭苑,再静待一会儿,实在找不到人了再上报家主。但谁知夫人非要来寻世子,这才将府里翻了个底朝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闹到报官这一步。


    果不其然,崔汉狠狠地剜了那些人一眼,转过头时,面上又挂上了担忧的慈父面孔。


    “这些人定是担心受责罚才想着搪塞过关,”崔汉道,“可如今没有了证人,这锦舟去了何处……我也不知晓。”


    厅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低迷。


    崔遇棠则是在衙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一直紧紧地盯着哭泣的崔阑看。


    崔阑被盯得有些发毛,不由朝田氏靠了靠,随后哽咽着道:“娘,我昨夜,好似看见了锦舟哥哥去了何处……”


    几人纷纷扭头朝她看来,“何处?”


    还不待她回答,崔遇棠便抢先一步,坦荡道:“我想,昨夜最后一个见到锦舟的人,便是我了。


    “昨夜我在小花园中散步,无意间遇见了锦舟,我们姐弟便在园中聊了片刻,随后各自散去了。”


    看着少女这副轻飘飘说出来的神色,崔汉不由心头火气,眼里都多了两分怒气,“那你为何不早说!”


    衙役制住他,上前问道,“那……敢问嘉宁郡主,可有亲眼看见世子回了梅亭苑,或是去了哪处?”


    崔遇棠摇摇头,“不曾。”


    她复又看向愤怒的崔汉,道:“爹,我方才不说,难道不是因为这些下人撒的谎,导致我以为锦舟回到了梅亭苑,可谁知事实却是没有。


    “我是被他们误导了,才未将此事第一时间托出。


    “在我看来,锦舟和我昨夜一见之后,便回到了梅亭苑,其余的,我并不知啊!”


    少女眸中含着委屈,让崔汉稍稍的醒了醒神。


    一旁的田氏眸光闪了闪,拉过崔遇棠的手,“唉,你也别同你父亲生气,他亦是着急坏了,才会这般。”


    有了台阶,崔汉的面色才不至于这么难看。


    此处有外人在,若是被随意传出去,说他易怒暴躁,常迁怒于女儿,那可就不好了。


    衙役见状,便派人取来纸笔记下后,回话道:“既如此,府内找不到世子的踪迹,我们也只好派人张贴告示,先在城内搜寻了。”


    “多谢。”崔汉道。


    他面容哀切,知道寻人的难度,担忧崔锦舟凶多吉少。


    官府的人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人走之后,崔汉似是卸去了所有精力,颓然地坐在椅上,半支着头,愁眉不展。


    “唉……”


    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声响起。


    厅内无论站着的下人还是跪地的,皆低垂着脑袋,不敢触怒他半分。


    这沉闷的气氛中,他终究还是爆发了。


    啪!!


    精致的青瓷茶盏被摔在地上,其中一片茶盏碎片险险擦过管事的额角,一条细长的血线登时露出。


    管事急忙跪下,连声道歉,“伯爷,都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不好!是老奴看管不力,才会让这些蠢货没看好院子,还报了假消息,都是老奴的错!”


    他一边说着,一边咬着牙自扇耳光。一时间厅内噼啪声作响。


    “你的确是有错!”崔汉站起来指着他,怒目圆瞪,“你可知那是谁?是佑恩伯世子,是我崔家唯一的血脉!


    “平日便叫你好好关照他,如今人不见了,你在这里跪着认错,有什么用?!


    “还有这些欺上罔下的贱奴!通通发卖了去!”


    怒声响彻整个厅堂,随即便是下人们哀嚎求饶的哭声。


    “不要啊,伯爷,伯爷……”


    哀叫声在耳边连连响起,强壮的家丁将人一一拖了出去,耳边顿时清净不少。崔遇棠静静看着这乱幕,等待着田氏的下一步动作。


    “伯爷……”田氏双眼通红,将手放在崔汉肩上,安抚道,“莫要动怒,仔细伤着身子。”


    崔汉却一把将她的手挥开,“伤着身子又何妨?我这崔家唯一的血脉就要断在这了,你让我怎么不动怒?!”


    “这,这……”田氏嗫嚅道,“您还有我,还有阑阑,还有棠姐儿……”


    闻言,崔汉抬起头来,细细审视了两个女儿一番,轻轻呵了一声。


    或嘲讽,或悲哀。


    “不过是两个女儿家,能做些什么?


    “能挑得起我这佑恩伯府的大梁吗?”


    田氏贴在他耳边,低声道,“您忘了,阑阑的未婚夫婿是谢将军。待阑阑嫁过去后,谢将军必不会对伯府不管不顾的。”


    她言下之意,是让谢家帮衬崔家,甚至说是最坏的情况下,如果崔锦舟真的找不回来了,那由谢均来代理管理崔家,也未尝不可。


    崔汉眸中怒色一顿,划过一抹思虑,“可阑阑毕竟是妾……”


    “妾又如何?”田氏道,“只要阑阑日后有孕,那可是谢家的子嗣,母凭子贵,定能登上正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