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怨气

作品:《不争宠的皇后突然无敌了

    饭后,崔令仪和沈知澜就收到了楚昭宁在厨房折腾的消息。


    萱瑞堂


    崔令仪刚午休起来,正倚在贵妃榻上醒神,她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盏温热的参茶。


    她微阖着眼,似是随意地问身旁侍立的兰仪:“昭宁今天都在干什么?”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


    昨晚听到楚临岳描述西北风沙如何凛冽、将士伙食如何粗粝时。


    她清晰地看到女儿眼中闪过的震动,也注意到身旁儿媳沈知澜强忍的泪水。


    她当时心中便是微微一沉。


    崔令仪深深地叹了口气,胸口有些发闷。


    元哥儿那孩子,说到底是为了昭宁日后在东宫地位更稳,才主动请缨提前去了那苦寒之地吃风沙。


    她就怕楚昭宁因为这份内疚,钻了牛角尖,把自己逼得太紧。


    一边是年纪尚小就远赴边关的孙子,一边是心怀愧疚的女儿。


    她这位做母亲、做祖母的,心里像是被两种情绪拉扯着,复杂难言。


    兰仪低声禀报:“回夫人,五姑娘今日一早就带着青囊和云锱去了厨房,好像在琢磨什么新吃食。”


    崔令仪微微睁开眼:“哦?可知是在做什么?”


    兰仪整理着听来的消息,尽量说得清晰:“回夫人,听说是给大少爷做干粮,好像是…叫什么肉松,就是把肉煮烂了撕成丝再炒干。”


    “还有把面条炸了,说是用开水一泡就能吃,叫方便面。五姑娘特意吩咐了,要做好多份。”


    “还要分门别类地装罐、装箱,贴上签子,放在不同地方,说是要试它们到底能放多少天不变味、不发霉。”


    崔令仪坐直了身子,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


    肉松?方便面?耐储存?


    她蹙起的眉头,这是为了元哥儿。


    崔令仪心中微微一叹,既有对孙儿远行的牵挂,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


    那些闻所未闻的吃食名字,听起来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或许真的有用。


    “这孩子……”崔令仪低声自语。


    她沉吟片刻,抬眼看向侍立一旁的文嬷嬷,“嬷嬷,你去开我的私库,拿一百两现银给五姑娘送去。”


    “她既然想做,无论成与不成,这份心是好的。她院里那点月例和私房,经不起这样折腾。”


    “你去了就跟她说,就说我说的,让她放心大胆地去试,需要什么材料、人工,尽管让云锱去支取,不必吝啬银子。”


    文嬷嬷应是,刚要转身,崔令仪又补充道:“若还不够,再来回我。”


    “是,夫人。文嬷嬷应是,刚要转身,崔令仪又补充道”文嬷嬷立刻躬身应下,转身去办。


    同一时间,兰荪苑内。


    沈知澜也正对着一件为儿子楚景茂未做完的寝衣出神


    昨日家宴后,她心疼儿子,又拉着楚临渊细细问了几句关于西北的情况,心情沉重,一夜辗转难眠。


    她的贴身大丫鬟秋水从厨房核对完月度用度回来。


    一边替她斟茶,一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顺口提道:“夫人,奴婢刚才瞧见五姑娘在厨房呢,跟刘妈妈不知在捣鼓什么。”


    “围着一口大铁锅,闻着怪香的,像是在炒肉末,可那形状又不像,金黄金黄的,像绒絮似的……”


    沈知澜闻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她对小姑子折腾什么吃食并没太大兴趣,满心满眼还是儿子在边塞可能受苦的景象。


    然而,秋水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猛地抬起了头。


    “哦,对了。”秋水回想道,“听烧火的小丫头偷偷说,五姑娘跟刘妈妈说西北那地方吃东西不容易,要做些能放很久、吃起来又方便的干粮。”


    “还听青囊姑娘吩咐人去找干净陶罐和木匣,说要试这些东西能放多少天不坏……”


    给元哥儿做的?


    沈知澜握着针线的手猛地一紧,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


    她下意识地松开手,心潮骤然起伏。


    元哥儿,她才十七岁的儿子啊。


    原本可以在京中再多留两年,在父祖羽翼下再打磨些时日,武艺谋略更精进些,人情世故更通透些,再去那苦寒之地历练不迟。


    可如今呢?


    却因为宫里属意楚昭宁,宁国公府需要更稳固的军功和实力,这才不得不提前去了那苦寒之地历练。


    一想到儿子此刻可能正就着风沙啃冷硬的干粮,睡在漏风的帐篷里,她的心就像被细密的针反复刺扎,疼得发紧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些许的怨怼几乎要冲口而出,如果不是因为昭宁要嫁入东宫,她的元哥儿何必受这份罪?


    何必这么早就去经历这些。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头,就被她强大的理智硬生生压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怨不得昭宁,这并非昭宁所愿。


    那是宫里的意思,是国公府的需要,更是元哥儿作为世子嫡长子、未来宁国公继承人无可推卸的责任。


    这条路,他迟早都要走,如今,只是早了两年而已。


    要怪,也只能怪这世道,怪他们这样的人家,享受了尊荣,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


    可是,道理都懂,那份为人母的心疼,却不是说压下就能完全压下的。


    沈知澜的心绪如同乱麻,心疼、怨怼、自责、感激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无奈。


    秋水屏息垂首站在一旁,不敢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沈知澜才缓缓开口:“你说,五姑娘是为了元哥儿,在研究那些能久放的干粮?”


    “厨房的小丫头们是这么偷偷传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秋水小心翼翼地回答。


    她抬眼悄悄看了看夫人的脸色,又想了想,继续说道:“奴婢出来后放心不下,又特意派了个小丫鬟去琼琚院那边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


    “据说五姑娘列了一张单子,后面还要做什么饼干、菜干、肉干,连水壶、防风帽子的样子都画出来了,让林嬷嬷去找人做呢。”


    沈知澜闭上眼,心中那点因失衡而产生的怨怼,在这份实实在在的行动面前,忽然显得有些苍白和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