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个明天
作品:《明天绝对要离婚》 也许是想到今天就能和蒋苟鹏在离婚行程上迈出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大一步了,我这一上午心情都格外的舒畅。批改学生作业时,前所未有地哼起了歌。
坐我对面的夏老师和我年龄相仿,我们同一批进校。她性格开朗,八卦欲强,碰到我这种反常现象自然不会放过,手轻轻在我桌上叩了一声,感叹道:“今天遇上啥大喜事了,看到这帮孩子的作业都还能笑出声?”
我冲她摆摆手,隐瞒家事,只说:“不是,李浩宇写这仿句太好笑了。”
为凸显真实性,我把练习册拿到夏老师跟前:“我念给你听。这道题让用‘我好想’造句,然后他写我好想上厕所啊,厕所两个字还写的拼音。”
“……”夏老师瞅两眼练习册,再困惑地瞅两眼我,憋出一句,“这有这么好笑吗?”
行吧,不好笑拉倒。我把册子撤回来,放平在桌面上,继续哼起歌儿。
旁边安静待着的手机突然接收到消息传递任务,自动亮起屏幕,发出“噔”的响声,引得我侧眸注目。
然后就瞧见来信息者的昵称赫然显示着一个“蒋”字,加上一个emoji版的狗狗。这是我给蒋苟鹏的备注。
蒋狗:【小漾,晚上在哪里吃饭确定了吗?】
大馋小子,明明自己也觉得野花香吧?
对于蒋苟鹏的消息,我选择了已读不回,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继续批改作业。
这一道题还没阅完呢,手机就“噔啊噔”的接连响了好几下。
我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是蒋苟鹏在骚扰我。
话说他最近怎么这么闲啊?以前不是在手术室就是去查房,要不就开会,哪有空发消息给我。不过这也说明近期我市人民身体挺健康的,冲这点,蒋苟鹏还是闲着比较好。
“时老师。”
我正胡思乱想着,冷不丁被叫,抬起头,还是坐对面的夏老师。她还在关注着我,不错放任何一个自己认定的可八卦的东西。
“时老师,谁给你发消息,简直像搞轰炸一样,你都不看看?”
我很多时候都佩服于夏老师捕捉信息的敏锐,觉得比起当老师,其实有个叫娱记的职业应该更适合她。那样,我们这些寻常人或许就有更多娱乐圈的八卦能知晓了。
我讪讪地冲着夏老师笑了笑,嘴上说着“这就看,这就看”,手上熟练地解锁手机,点进微信。
蒋狗:我挑了几个地方。你发给向晴舟做参考呗!
我往上使劲儿划拉,哪里才止几个啊。什么藕王养生汤、野菌鸡汤馆、牛尾汤……
清一色的汤汤汤汤汤。
也是难为蒋苟鹏了,能在我们这个重油、重麻、重辣的城市,找出这么多看着就很清淡的店来。
真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冲这一点,我打赏了个“OK”给蒋苟鹏,然后果断对其消息免打扰。
但我没料到蒋苟鹏的提前规划是正确的,向晴舟居然真还没定好用餐地点。
午休的时候,她打来语音征询我意见,声音黏黏糊糊:“漾漾,晚上你们想吃点什么啊?”
我严重怀疑向晴舟是睡到这阵才醒。
我:“都可以啊。”
向晴舟:“都可以也得确定一家啊?咱不能每家都去吧?”
有道理,我点头。把这个艰巨的选择任务原封不动抛回给她:“那你们呢?”
向晴舟声音消失片刻,对我刚才的回答依葫芦画瓢:“我们都可以。”
我:……
向晴舟:……
这么僵持了一分多钟,向晴舟试图给我们这滩死水注入新鲜血液,提议说:“你要不问问蒋大哥?”
把决定权让给蒋苟鹏?那不正合他意了。不行不行!他那些老爷爷口味,我绝对不允许出现在我的餐桌上。
我逼迫自己的大脑赶快转起来,外加手指不停辗转于大众、美团等各大APP进行搜索。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我把店的定位发给向晴舟。
“吃烤肉吧?时代天街那里新开了家朝鲜族烤肉自助,吃完还可以顺便去逛街买衣服消食。”
向晴舟对我这个安排很满意,回给我一个中气十足的“靠谱”。
其实我的如意算盘并不是饭后逛街,而是民政局在那附近,离完婚去赴宴时间也不会很紧。但这点小九九我自己知道就行了。
我把吃烤肉的结果直接通知给了蒋苟鹏。五分钟后,他发来两段五十多秒的超长语音。
我压根没点开,连转文字都不去弄。
反正我和晴舟已经定下来了,他一蹭饭的,管他的要求干嘛呢!
——
心情愉悦,致使今天的时间对我而言过得飞快。秉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今天我给孩子们免了一次作业。
在满教室的欢呼声中,我踩着悠扬的下课铃,直奔向下班打卡点。
在人脸识别的镜头里留下一个富有生气的笑脸后,我返回办公室收拾东西,遇到夏老师在整理上午考的试卷,准备待会儿拿去教室订正评讲。
“真羡慕!”她看着我道。
我弯唇淡淡一笑,和她开玩笑:“那咱俩换?你试试一周四天都上最后一节的感受?”
夏老师果断摇头,悻悻地离了座,走两步想起什么,又倒转到我身旁:“记得带把伞哈,刚班主任群里发了暴雨预警提醒。”
我对她说:“多谢!”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感叹:虽然多话、缺少界限感,但本质还是很善良、热心肠的一个人。
感叹完,迅速挎上小方包,确认手机、车钥匙都放里面了,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伞,深刻践行“下班要积极”真理,向着学校停车场出发。
一切准备就绪,我在手机导航里输入了蒋苟鹏医院的名字。
他们医院的门可真多,我随机点了一个用时最短的,然后发消息给蒋苟鹏:【我预计二十四分钟左右到医院西门,你能下班了么?】
蒋苟鹏基本上秒回:【去西门干什么?我得走很远的路。你不是知道我们科在北门这边吗?】
看完这内容我就想捶他!
不是,我明明好声好气地在问他吧,他就跟这样?只从文字我都能感受到那股冲得跟谁家大爷似的臭脾气。
带动得我的脾气也不好了。我也用文字传递我冲得跟谁家大妈一样的刁蛮特质:【少说废话,我现在过去你能走不?】
蒋苟鹏问:【北门吗?】
“……”让他别说废话,但看不懂人话的蒋狗还在搞废话。
呼!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力透手机屏地敲下两个字加一个标点:【西门。】
蒋狗:【你这么坚持那个门干什么?】
蒋狗:【噢~因为你喜欢西门庆吗?】
和蒋狗鹏对话能忍住不生气的人绝对是神人。而我,这个普通人就算了。我朝他扔了一坨翔,再扔了个炸弹泄愤。
在蒋苟鹏反击之前,扔下一串【神经病啊?好吧,北门北门,你搞快点!】果断退出微信,不再理他。
烦人的蒋苟鹏啊,害我又得重新导航!
半小时后,我到达医院北门,蒋苟鹏上了我的贼车,一上来就抱怨:“你不是说二十四分钟吗?”
“呵。”我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冷笑,侧过身,一边帮蒋苟鹏贴心地系上安全带,一边用服务行业人员说话的态度对他道,“大哥,二十四分钟的是西门,您不是指定要来北门接您吗?”
该死的蒋苟鹏身在福中不知福,面对我如此贴心周到的服务,他竟然说:“小漾,你别这样,我害怕。”
事实证明,山猪果然吃不了细糠。我转回身子,重新把安全带系好,启动车子出发。
才行驶没多远,蒋苟鹏突然盯着我的手机屏问:“你导航导的哪儿啊?”
我回:“民政局。”
蒋苟鹏不出声了。
我的余光瞟到他一直在盯着我。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握方向盘的手都开始有些紧张了,所以出声给自己壮势:“干嘛!”
“小漾,你是真心想和我离婚吗?”
这个问题貌似很耳熟,但管他在哪儿听过呢。我遵从自己内心,以毋庸置疑的语气道:“嗯!当然!”
随着我的话音落地,车前玻璃发出接连的“啪嗒”声,发声之处绽开了一朵朵的水花。
蒋苟鹏说:“下雨了。”
今年入夏后的第一场雨,伴着清风从车窗飘进来,洒在脸上、手臂上,凉沁沁的,还挺舒服。只可惜,没待我细细感受,雨势就骤然变大,密密匝匝的雨点砸在车玻璃上,声音由“啪嗒”转为“哐当”。我不得不关上窗。
“雨刮器按哪里呀?”我问蒋苟鹏。
他声音闷闷地告诉了我,竟然没有趁机讥讽我:连这都不知道!
我偏头瞥了蒋苟鹏一眼,心里突然就有戚戚之感。
他又提醒我:“开车专心点,看前方。”
我:“哦。”
夏老师提醒的暴雨真的来了。雨刮器用力地左右挥舞着,水流如注从车顶泄下。我和蒋苟鹏像是住在水帘洞里一样。
就是我们的气氛远不如水帘洞里和谐。
在无言长达五分钟后,蒋苟鹏突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时漾。”
“嗯?”
“你认真的?”
没待我回答,他又自顾自说起来:“下雨天不适合离婚。”
“怎么不适合?我们是雨天开始的,那就也在雨天结束。首尾呼应,有始有终,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