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疯子的特权
作品:《穿成疯批王爷后我靠呕吐保命》 那一声突兀、响亮、带着生理性极端痛苦的干呕,如同投入滚油锅的一瓢冰水,瞬间炸裂了整个太极殿凝固的空气。
死寂被彻底撕裂,取而代之的是嗡然一片的倒抽冷气声和压抑不住的惊骇低语。
“嘶——”
“这……宁王这是……”
“对着柳大人……呕?!”
“疯魔了!果然是疯魔了!”
无数道目光,从最初的震惊、错愕,迅速染上了难以言喻的惊恐和嫌恶。对着苦主御史中丞呕吐?这简直比当庭拔剑杀人还要骇人听闻!还要……荒谬绝伦!这是对死者、对生者、对公理、对朝廷尊严最彻底的践踏!连那些原本对柳明堂抱着同情、对宁王心怀愤懑的官员,此刻脸上也只剩下一种被冒犯的震怒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柳明堂本人,更是如遭雷击。
他脸上的悲愤、冤屈、刻骨的仇恨,在唐晓那声干呕响起、身体痛苦弯下的瞬间,彻底僵住了。随即,一种被极端羞辱的狂怒和极致的荒谬感,如同火山熔岩般在他枯槁的脸上喷发!他指着唐晓,手指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喉头滚动,却因极度的愤怒和羞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张布满血丝的脸,由铁青转为骇人的酱紫,眼球暴突,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
“你……你……萧凛!你……欺人太甚!!” 他终于从胸腔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嘶吼,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悲愤。话音未落,他身体猛地一晃,眼前一黑,“噗”地一声,竟是一口暗红的鲜血狂喷而出,星星点点溅落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之上!随即,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
“柳大人!”
“恩师!”
“快!扶住柳大人!”
左近几名官员惊呼着抢上前,七手八脚地扶住柳明堂瘫软的身体。场面瞬间大乱!悲呼、惊叫、混乱的脚步声响成一片。方才还肃杀庄严的朝堂,顷刻间变得如同闹市般嘈杂混乱。
夏衍的反应快到了极致。
在唐晓干呕出声的瞬间,他已如猎豹般扑至,强壮的手臂稳稳地架住了她因剧烈呕吐而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脸上那份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担忧”几乎无懈可击,声音拔高,带着内力震动整个混乱的大殿:“太医!速传太医!王爷急症发作!快!”
他一边高声呼喊,一边用身体巧妙地挡住四面八方射来的、或惊疑或探究或嫌恶的目光,同时暗中用力支撑着唐晓,让她那“痛苦虚弱”的姿态显得更加真实可信。他能感觉到臂弯里这具属于宁王的身躯在无法控制地颤抖,冷汗浸透了内衫,冰凉一片。这不是装的。夏衍的心猛地一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忧虑,但旋即被更深的决断覆盖。无论真假,这“病”,此刻就是王爷唯一的护身符!
高踞御座之上的皇帝萧胤,冕旒垂下的玉藻纹丝不动。他平静地俯视着下方这混乱不堪的一幕——呕血晕厥的苦主御史,痛苦干呕、被侍卫统领死死架住的亲王皇弟,惊慌失措的群臣。那张隐在玉藻之后的脸,看不出丝毫喜怒,唯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冰封的湖面,映照着下方的混乱,却不起半分波澜。
直到夏衍那声“急症发作”的呼喊响彻大殿,皇帝才缓缓抬起一只手。
只是一个极轻微的动作。
整个混乱嘈杂的大殿,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瞬间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目光,敬畏地、恐惧地,重新汇聚到那至高无上的身影上。
“看来,” 皇帝平静无波的声音终于响起,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方才所有的喧嚣,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难以捉摸的玩味,“宁王这病,比朕预想的,还要重些。”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被夏衍扶着、脸色惨白、仍在微微痉挛的唐晓,又瞥了一眼被众人围着、人事不省的柳明堂,最后落回夏衍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夏衍。”
“微臣在!” 夏衍立刻躬身,声音紧绷。
“宁王既病得如此厉害,神智昏聩,言行失状,” 皇帝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身为王府侍卫统领,竟不知劝阻?任由他拖着病体强撑入宫,冲撞朝堂,惊扰圣驾,更……气晕了柳卿?”
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重压!直指夏衍护主不力之责!
夏衍的脊背瞬间绷紧如铁,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他猛地单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微臣死罪!未能及时察觉王爷病势沉重至此!请陛下降罪!” 他姿态放得极低,将“护主不力”的罪名全然揽下,同时更坐实了王爷“病重昏聩”的事实。
皇帝的目光在他伏地的脊背上停留片刻,那目光沉静得令人心头发寒。短暂的沉默,如同无形的磨盘,碾磨着大殿内每一个人的神经。终于,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裁决:
“念你护主心切,亦受惊惶,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轻描淡写的惩罚,却让所有人心头一凛。这与其说是惩罚夏衍,不如说是皇帝对“宁王疯病”这一事实的最终定调——他认了。
“至于宁王萧凛,” 皇帝的目光重新落回唐晓身上,那目光深不见底,仿佛要穿透她虚弱的外表,看到她灵魂深处,“狂悖失仪,惊扰朝堂,更致大臣呕血晕厥,其行可恶,其情……可悯。”“可悯”二字,他说得极轻,却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所有人心上。
“着即送回王府,严加看管,无朕旨意,不得离府半步。着太医院院正亲往诊治,务必……查明病源,好生调养。” 软禁!名为“调养”,实为圈禁!这已是眼下最好的结局!
皇帝的目光最后扫过混乱的朝堂,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柳卿忠直受惊,着即送回府邸,好生医治。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再有妄议朝堂、滋扰王府者,以惊扰圣躬论处!”
“退朝。”
没有给任何人再开口的机会,没有对柳文清之死的只字片语。一场本应是血债血偿的惊天审判,就在宁王对苦主父亲的一通干呕和皇帝的几句轻描淡写中,草草落幕。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声中,皇帝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丹陛之后。只留下满殿的官员,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茫然、不甘,以及一种对皇权莫测的深深敬畏。
夏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上已是一片红痕。他迅速起身,半抱半扶地将几乎虚脱的唐晓架起,声音低沉而急促:“王爷,属下送您回府。”
唐晓浑身脱力,胃里依旧翻搅不休,冷汗涔涔。她只能任由夏衍支撑着,脚步虚浮地向外挪动。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如同芒刺在背,有愤怒未消的,有惊魂未定的,更有许多带着**裸的审视和……如同看怪物般的嫌恶。那些目光像冰冷的蛇,缠绕着她的脖颈,让她几乎窒息。
离开太极殿那压抑窒息的空间,外面清冷的空气涌入口鼻,唐晓才感觉自己勉强活过来一丝。她被夏衍几乎是半抱着塞进了亲王车驾。厚重的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唐晓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铺着厚厚绒毯的车厢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呕……”又是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她干呕了几声,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
“王爷,喝口水。” 夏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沉稳依旧,递过一个温热的玉盏。
唐晓抖着手接过,勉强喝了一口温水,冰冷的四肢才稍稍回暖。她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夏衍。他的脸色依旧凝重,眼神却比在朝堂上锐利清醒得多,里面没有半分“惊慌”,只有深沉的思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夏衍……” 唐晓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后怕,“刚才……我……”
“王爷不必多言。” 夏衍打断她,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她的眼睛,“属下只问一句:方才在殿上,那呕吐,是您刻意为之,还是……真的控制不住?”
唐晓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看着夏衍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知道自己任何伪装在他面前都可能无所遁形。她苦笑了一下,那笑容在她此刻惨白的脸上显得无比虚弱和真实:“控制不住……看到柳明堂那张脸……想起他儿子……胃里翻江倒海……真的……忍不住……” 这是实话,那瞬间的生理反应完全超出了她的控制。
夏衍盯着她看了足足三息,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车厢内只有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单调声响。终于,他眼底深处那丝紧绷的审视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下来:“属下明白了。”
他没有再追问。但唐晓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隔阂似乎在两人之间悄然形成。夏衍的忠诚毋庸置疑,但他此刻的沉默,更像是一种对“未知”的谨慎和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