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是美好的，去应聘、入职、有工作、基本生存问题解决。


    但……现实是残酷的。


    孔跳雨百般纠结中路过一家又一家店铺，好几次快要走出这条街，又立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折返，继续偷偷摸摸左顾右盼。


    迈出第一步还是太难了。


    如果有人能注意到她直接送上橄榄枝该有多好。


    如果有大概的求职教学课程给她进修一下该有多好。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踩雷了怎么办，会不会有坑……前途笼罩着一片未知，孔跳雨的负面想法愈发膨胀。


    咕噜，肚子在叫。


    消极情绪貌似还加速饥饿了，情况雪上加霜。孔跳雨尽力挺直腰板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窘迫。


    不远处的店铺里出来一个面熟的人，是之前从垃圾场出来后积极迎接新生活的淡然哥，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意。


    店主挥挥手赶他离开。等店主回屋后，淡然哥褪去笑容，叹口气，失落地挠挠后脑勺。


    一眼积极主动又优秀的人也没人要啊。


    一丢丢小侥幸慢慢爬上孔跳雨心头。


    不过她没能偷着乐多久。淡然哥只失落了一小会便重整旗鼓，迅速调整状态走到下一家店铺与门前服务生搭话。


    “我也没那个资格嘲笑人家喔。”


    对比之下，孔跳雨觉得自己逊毙了。


    “好！豁出去了！”孔跳雨犹如打了鸡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走到最近的一家店前搭话，“你好！你们招人吗？”


    浑身健硕肌肉的高大服务生看都不看她几眼：“不招女的。”


    出师不利！


    没事，哪有刚开始就成功，越挫越勇，下一家下一家。


    “会写字不？”


    孔跳雨一笔一画态度极为端正地写下一个“生意兴隆”。


    老板脸直接黑如煤炭：“写的什么鬼画符，不识字就出去！”


    下一家下一家！


    “没经验啊，没事没事。我们这有新人入职培训。你先交80索朗培训费吧。”


    下一家！


    “店不在这条街，我带你过去，穿过这条小胡同很快就到了，不远。”


    孔跳雨看着乌漆嘛黑的小胡同，疯狂摆手果断拒绝。


    “看你气色不佳，内有心火，要不要试试这款足浴产品？看在我们聊得这么投机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原价399索朗，只收你199！”


    呜呜，从求职者被当成冤大头了。


    彩霞逐渐消逝，夜幕逐渐下垂，路灯也齐排唰唰亮起。一些店铺纷纷准备关门歇业，留给孔跳雨的不管是时间还是选择，都不多了。


    一家人声鼎沸的小餐馆还在营业中，饭菜的香气勾起孔跳雨肚里的馋虫，里面传来的高亢喧闹更是衬得她遭遇格外凄凉。


    她有点怀念上一顿碗里没吃完剩下的半块红烧肉了，如果当初吃掉了，也许此时此刻能少饿一点点。


    小餐馆门口揽客的服务生皮肤黝黑，身型魁梧，孔跳雨有些担心自己又会连基本的应聘资格都没有就被果断拒之门外。


    “你好，请问，你们还招人吗？”


    服务生盯着孔跳雨惊讶地张大嘴巴，止不住上下打量着她，嘴里细碎念叨着：“小女孩都扔，啧啧，什么罪啊至于不至于。”


    打量的目光令孔跳雨感到不适，见对面没有回应，她只好再问一遍：“你们还招人吗？”


    “啊？哦、哦，”服务生这才回过神来，“招聘的事不归我管，有没有招够人我也不清楚，我带你去找管这事的人好了。”


    孔跳雨半信半疑跟着他走，如果有领她进狭窄巷子的趋势，她立马脚底抹油开溜！


    也没多远，进店后，门侧点餐吧台旁边有个小房间，服务生领着她推门而入。


    房间中央一张长木桌，两张长凳，靠里坐着一位同样服务生装束的女人，角落里有不知名的垃圾和颠三倒四的空酒瓶。


    “瑞秋姐，你人招齐了没？来了个应聘的。”


    “真招齐我早下班了，还会在这？”瑞秋翻了个白眼，怨气冲天。


    瑞秋指指孔跳雨又指指服务生，发号施令说：“你，留下。你，回去干活，不许偷懒，让我逮到就跟老板打小报告，扣你工钱。”


    “哇，怨气好重，溜了溜了。”


    服务生迅速逃离，门一关，房间里只剩孔跳雨和对面面试官两人。


    “坐。”名叫瑞秋的女人面对孔跳雨时态度放缓了许多。


    “我们招厨师两名——”


    “我不会做饭……”


    “招前台会计一名——”


    “我、我不识字……”


    瑞秋哑言，扶额思考人生，停止继续往下报菜名。


    孔跳雨连忙补救说：“我可以打扫卫生！扫地、拖地、洗盘子之类的！给客人上菜我也可以的！”


    “那就是应聘服务员？”


    “对对对。”孔跳雨跟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瑞秋像是十分为难般长舒一口大气，搔着后脑，撇起厚嘴唇。深思片刻后，她站起身绕到孔跳雨身后开门：“服务员暂时不太缺，等以后有需要再通知你吧。”


    门刚拉开，一人就在瑞秋的眼前被揍飞，直直撞向餐桌，碗碟霹雳吧啦地碎了一地，他也搅合着残羹剩饭翻滚在地。


    领孔跳雨进屋的服务生火速上前控制住那人，使他动弹不得。


    “通知警卫队！垃圾闹事！”


    场面一片混乱。


    孔跳雨还在状况外，弱弱地举手发问：“请问，这是什么情况？”


    瑞秋捏了捏眉头，解释道：“那些垃圾场里出来的垃圾……虽然反抗的家伙会被当场处理掉，但也有毫无顺从之心，总之装装样子先逃出来的漏网之鱼。”


    “对于这群家伙怎么能想处理就处理，不然让那些愿意加入瓶中城的人怎么想？所以瓶中城底下还有个‘底狱’，专门关这群家伙。”


    孔跳雨吐槽道：“这样的话不是完全保证不了其他人的安全吗？关是能关进去，但关之前万一哪个人被捅了一刀，无妄之灾吧……”


    沉默。


    瑞秋没有正面回应她，而是忽然突兀地反问孔跳雨：“你也是被扔下来的吧？想报复个痛快，还是在这安安稳稳过日子？”


    看来她被误会成垃圾场出身。其实她是穿越者，孔跳雨自知穿越解释起来更麻烦，就默认了瑞秋的误解。


    “我只要有份工作，有吃有住就行了！”


    咕咕，肚子此时非常给力地响了几声。


    孔跳雨的眼神分外坚定：“很想吃饭！当然，更想靠自己的劳动吃上饭！”


    “行吧，这年头找个听话的服务员也不容易，老板那边我会交代好。跟我来，先去后厨随便吃点，再给你找套工作服，今晚就上岗，住的地方等下再说。”


    孔跳雨欣喜若狂，她居然有工作了！


    瑞秋又问：“话说回来，你是犯了什么事从天上被扔下来的？”


    她正想跟过去，正想开启与新同事的闲聊。


    突然！孔跳雨感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周遭的声音逐渐远离、模糊、消散，最后消失。


    睁开眼。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被窝。身下压着的手机传来一声“叮”的新消息通知。


    梦醒了。


    原来是梦啊……


    原来是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