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宋响询问的眼神，孟阅川翘起唇:“看到你，就会很想你。”


    他出国是为自己之后的发展，也应孟至武的要求，还有一小部分，是因为他的胆小。


    宋响有喜欢的人，他以后不能再见她了。他真的不敢面对这一点，逃到去国外，每天把自己弄得很忙，怕一想起她，就想见她。


    他说着，宋响忽然拉住了他的手，她揪着眉看他:“我好像见过你。”


    “读本科的的时候。”


    她想起之前在府城路那家烤肉店，肖弥说过他陪孟阅川吃了七年的烤肉。


    “是。”孟阅川勾了勾她的小拇指，“我们见过。”


    他说不敢再见，到底还是控制不住。


    每年放假他看完叶昭青，就会打着跟肖弥赵江斯聚会的幌子飞去京市，在宋响的学校附近走一走，却不打听她的消息。


    或许他们还是有些缘分，京大超话上说府城路那家烤肉店好吃，他想，不知道她有没有吃过？于是那天，他拉着肖弥和赵江斯去了那家烤肉店。


    赵江斯做实验做得很晚，他们去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进店时，几个人说笑着出来，中间的女生扎着丸子头，手里握着一小瓶没喝完的可乐，被旁边的朋友勾住肩，他的目光瞬间钉在她身上，忘了走路。


    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宋响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只一秒，他慌乱地把头扭了过去。


    余光里，她被朋友拉走，听见她笑着抱怨的声音:热死了，别搂着我。


    那是高中毕业三年后他第一次见她，她变得更好了，过得很开心，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直到肖弥和赵江斯发现他没跟上，喊了一声。


    他心想，那就这样吧，她过得开心，他也别再念着了。那次后，他再也没见过她，他在国外的生活也真正忙碌起来，他快忘了她了。


    躲了几年，直到看到赵江斯发的那张合照。再次看到她时，所有关于她的记忆蜂蛹而来，那天他喝得太多了，脑子昏昏沉沉，很想她。


    他给赵江斯打去了电话，问他认不认识合照中间穿白色羽绒服的女生，她有没有男朋友？


    听他断断续续说完，宋响拼凑出个大概。她靠在孟阅川身上，问:“所以你是看到照片，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我，就打算来找我了？”


    “一直没忘。”孟阅川笑了笑，拿起旁边的手机，解锁点进自己的朋友圈。


    宋响挑了挑眉，看他有什么证据。


    “这些是我私密的朋友圈，有没有一点儿眼熟？”孟阅川把手机给她。


    “京大里的那条秘密小路？”宋响划拉了两下，错愕地偏头看他。


    这些朋友圈是一年一条的，也就是说他每年都会来京大。


    “嗯。”他说要忘了宋响，是一种催眠，说服自己放弃参与她的生活。可他还是会想看看她生活的地方，每次到京市，都会逛逛京大，再到那条小路上走走。


    “你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他说他们只在烤肉店见过一次，那他为什么总来这条路上？


    “偶然发现的。”孟阅川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你不是很喜欢花花草草？”


    宋响诧异抬头，他解释:“体育课看见你总去捡掉下来的花和叶子。”


    “哦。”宋响垂头，片刻后，用脑袋撞了撞他的肩，语气有些郁闷，“你知道好多哦，我对你却不怎么了解。”


    “以后就了解了。”孟阅川搂住她。


    他觉得这个没什么关系，他们都在一起了，想了解有的是时间，了解什么都可以。


    宋响靠在他怀里点头，打了个哈欠:“今晚在我家睡吧。”


    “回去挺晚了。”


    孟阅川玩她头发的手一顿:“好。”


    宋响懒得在客卧铺被子，晚上他们是一起睡的。洗完澡出来，孟阅川已经躺在床上了，挨着墙睡，给她留了一大片位置。


    “……”


    他比自己还紧张，走过去能看见他僵直的睡姿。宋响上床拍了拍他:“我不睡外面，换个位置。”


    “好。”孟阅川撑起身，移到旁边。“睡觉吗？”他问。


    “睡啊。”宋响送他身上过去，掰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贴了贴。


    明明用的是同一个沐浴露，但她身上的味道就是和他的不一样。凑过来时有很香的味道，孟阅川愣了几秒，把被子往上一拉，背着她侧躺，说:“快睡了。”


    他反应和平常不一样，宋响把他扫了一遍，目光落在他发红的脖子上，明白过来。


    “没问题吗？”她下巴搁在他肩上，伸手过去，隔着被子在他抬头的地方摸了摸。


    孟阅川猛地抖了一下，转头很震惊地看着她:“你…”


    “要帮忙吗？”宋响似笑非笑，眼神有些直勾勾的。


    “不……”孟阅川的呼吸开始紊乱，“可以吗？”


    宋响很善良地说道:“可以啊。”


    ……


    结束后孟阅川眼角都带着点笑意，宋响困得眼睛有些睁不开，被他揉着手，迷迷糊糊睡过去。


    翌日，她起床往旁边一摸，没人。打开房门就看见厨房里孟阅川忙碌的背影，恍惚间，她觉得自己把他娶回家了。


    孟阅川把面端出来，看她还站在门口，催她:“快去换衣服洗漱，吃饭了。”


    “好。”宋响一个哈欠打得流泪。


    她家里的速食吃完了，只剩面，孟阅川就拿冰箱里有的东西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以前图方便，她都是买几个包子带去堂华吃，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早上吃面。


    吃完她主动揽了洗碗的活，不能总孟阅川干，她也得分点工。


    昨天那个家暴案的伤情鉴定，汪瑞雪提供的病历和影响资料不全，还得补充检查，鉴定报告出来后已经过了两个多星期。


    周六窝在家里，她陪孟阅川看完之前说的那个大猩猩喜剧片，晚上出门去吃饭。


    宋响家前几个月新开了一家火锅店，装修得古朴有特色，很多人来打卡，生意火爆。取完号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进去。


    服务员推车过来时，她正跟孟阅川讨论吃完去做什么。菜品摆上来，宋响道了声谢，抬头看见穿红色工服的汪瑞雪。


    她头发剪短了，简洁干练地用一字夹别在耳后，还是习惯性地低着头，但脸上的疲惫褪去，状态好了不少。


    “宋法医。”她抿了抿唇，有些腼腆地打了个招呼。


    宋响朝她温和笑笑:“你好。”看了眼桌上的菜，开玩笑问道:“你们店里的味道怎么样？”


    汪瑞雪怔了一下，很认真地说:“可以的，我们店的锅底都是真材实料熬的，顾客好评很多。”


    “好哦，谢谢。”她还有工作，宋响没跟她多聊。


    她走后，孟阅川问:“鉴定人？”一般只有找她做过鉴定的才会叫她法医。


    “对。”宋响点了点头，往汪瑞雪那边看了一眼。鉴定人的隐私她不能聊，换了个话题:“记不记得临中对面也有一家火锅店，生意爆冷。”


    “嗯，记得。”孟阅川知道她的职业性质，把菜下到锅里烫，跟她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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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点的菜多了，吃一半宋响就有些吃不下，放下筷子说要歇一会儿再吃，孟阅川被她晕碳的样子逗笑，说:“吃不下别吃了。”


    “不行，不能浪费。”


    孟阅川无奈:“我吃。”


    宋响朝他抱了抱拳。


    身后一阵骚动，像是店门口有人吵起来了，店里的客人也都忘那边看。他们坐的位置离门口不近，她转头，看见门口围了几个服务员，中间站着的人有些看不清。


    “你怎么敢！”一道妇女的尖叫声，两个服务员过去拉她，空出点视野，宋响看清被围观的汪瑞雪。


    她下意识站起来，孟阅川拉住她:“怎么了？”


    “我的鉴定人。”宋响皱着眉往门口指了指。


    “谁给你的胆子离婚！”妇女的声音又响起，她被拉住，嘴里骂骂咧咧。


    汪瑞雪沉默地站着，身后的中年男人叉着腰，忽地过去往她脸上甩了一巴掌。


    “啪”地一声，旁边的人没拉住。


    宋响瞳孔一缩，沉下眉眼，她挣开孟阅川的手:“我去看看。”怕她出事，孟阅川也赶紧起身跟了过去。


    整理好的头发被打乱，从耳后散落下来，汪瑞雪的脸上刺痛。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很吵，她不敢抬头，眼泪怯懦地流下来。


    “离了还会有人要你吗？”


    “好好的日子不过。”


    “我让你生个孩子…”


    前面的骂声还在继续，有人往这边走，汪瑞雪的手臂被轻轻拉住。


    “要帮忙吗？”宋响轻声问，把她掉落的头发固定好，拿了张纸巾放在她手里。


    “宋法医。”汪瑞雪半边脸上有个鲜红的掌印，她抬头，朝宋响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你谁啊？”那个打汪瑞雪的中年男人看她们说话，伸手要来动宋响，孟阅川上步挡在他前面，拽住他的手扭了一下。


    “啊！”中年男捂住自己手腕，弯下腰大声嚷嚷:“你要干什么？”


    “建业。”妇女看他受伤，使劲挣开被拖住的手臂，指着汪瑞雪鼻子骂:“你反了天了，要找人来打你爸，你不孝啊。”


    店里的人大部分都聚了过来，街上路过的也停在门外，站成一圈看戏似的，脸上还带着笑，伸手往这边指，谈论的声音噪杂。


    汪瑞雪眼眶发红，呼吸急促起来，她抓紧宋响的手，身体发颤，大吼出声:“我没有不孝，是你们不配做爹妈！”


    “你要死啊。”现场有人过来拦住要打她的父母，他们骂声不断，狰狞地诅咒着汪瑞雪。


    宋响给她擦着眼泪，被她抓着手腕。汪瑞雪的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无力地说“报警吧。”


    “好。”


    警察一来，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宋响陪着汪瑞雪去了警局，中年男人抱着手跟警察吵，口水飞溅，说孟阅川犯法打人，要他们把他抓了。


    民警呵斥男人安静，看着孟阅川，后者冷静道:“我的律师待会儿会来。”


    家里的私事警方管不了什么，做完笔录他们就走了。那对父母又要来“教育”汪瑞雪，宋响赶紧拉着她上车。


    “谢谢。”汪瑞雪看着宋响，语气郑重。


    “不用。”宋响安慰地冲她笑笑。今天刚好在他们店里吃饭，她还在她那里做过鉴定，碰上这样的事，能帮就帮了。


    汪瑞雪侧头看向窗外，沉默一会儿，她问:“宋法医，我是不是真的不该离婚？”


    宋响一愣，她转头过去，视线落在她剪得整齐的头发上，“你自己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