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可以开始搭建了


    “哈哈哈哈，没用的！你杀了我，也逃不掉！这片混沌之海的‘管理员’，被你这个‘病毒’给彻底激怒了！它要重装系统了！我们都得死！一起死！”


    楚现没有理会它的叫嚣。


    他只是转过头看向了林巧儿。


    这是，在格式化的白光，即将吞噬他们之前两人的最后一次对视。


    楚现那张冰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的嘴唇，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他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


    然而，林巧儿，却先他一步伸出了手。


    她的手中，握着那颗，她从孤岛上修复的母体密钥。


    她没有看楚现，也没有看那片正在袭来的足以格式化一切的白光。


    她的目光，穿透了舰桥，穿透了混沌之海，仿佛看到了一个所有人都无法看到的存在。


    “我知道，你在看。”


    林巧儿的声音，很轻，却通过母体密钥的特殊频道，直接传递到了某个未知的维度。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格式化这里。”


    “但我知道，你和我，是同类。”


    “我们，都是，修理工。”


    她说着，将母体密钥，高高举起。


    那颗由无数齿轮与晶片构成的金属果实，在她的手中开始分解重组。


    它不再是钥匙。


    而是，变成了一支，造型极其古朴，却又散发着创世气息的银色羽毛笔。


    “你，在用格式化的方式，修复一个，你认为出现了BUG的世界。”


    “而我，”林巧儿握着那支笔，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一道银色的由最纯粹的天工法则构成的轨迹，竟硬生生地，在那片格式化的白光之中，划开了一道微小却又无比稳定的安全的裂缝。


    “习惯用我自己的工具。”


    她转过头，看向楚现。


    她看着他那双，因为震惊，而第一次不再冰封的眼睛。


    她笑了。


    笑得，就像在西山那个教他辨认星辰的夜晚。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楚现，”她将手中的银色羽毛笔，递到了他的面前，“你是想，在这张即将被擦除的旧稿纸上，陪着他们一起消失。还是想用这支笔，跟着我去一张全新的白纸上，画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新世界？”


    楚现看着她，看着她手中的笔。


    他那堪比神明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那道冰冷的，至高无上的系统提示音，也第一次出现了长达数秒的停顿。


    就好像，那个高高在上的“管理员”，也被眼前这个，敢在系统重装的时候，掏出自己U盘的“修理工”给彻底整不会了。


    良久。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它的声音里不再是冰冷的指令。


    而是，带上了一丝，近乎于好奇的人性化的疑问。


    “侦测到，未知，‘创世引擎’被激活。”


    “正在，重新评估，威胁等级。”


    “评估对象……”


    “编号庚辰七十三神骸内部……未知变量，林巧儿。”


    楚现，看着那支悬浮在自己面前的银色羽毛笔，又看了看林巧儿那双，比任何星辰都更加明亮的眼睛。


    他伸出手，没有去接那支笔。


    而是轻轻地握住了，林巧儿，那只握着笔的温热的手。


    “我选你。”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然而，这三个字，却好比一道创世的惊雷，在他那冰封的，神明般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无数被他强行压抑，被他视为“无用变量”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是孤岛上她教他钻木取火，为他缝补衣衫的背影。


    是世界崩塌时她将他死死护在身后，用玄铁冰蚕丝将两人绑在一起的决绝。


    是神殿之上她挡在他身前，对着那个名为“元”的千年囚徒，一字一句地重新定义他的存在。


    这些，不是记忆。


    是锚点。


    是在他那片冰冷的，由法则与数据构筑的逻辑世界里，唯一温暖的人性的锚点。


    “格式化协议，暂停。”


    那道至高无上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正在开启‘观察者’模式。”


    那片足以毁灭一切的白光，缓缓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无形的，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目光，落在了这艘小小的白珊瑚号之上。


    落在了，那两个，刚刚联手，掀翻了整个棋盘的男女身上。


    被楚现捏在手中的千眼之主，那只金色的眼睛已经彻底呆滞了。


    它无法  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它谋划了万古，引来了吞世之蛇，唤醒了旧日支配者逼出了管理员的“归零协议”，最后甚至引来了终极的“格式化”。


    它以为，自己是这出末日大戏的最终导演。


    却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男女主角用来测试外挂的小怪。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林巧儿看着楚现，她能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很用力。


    “先收点，利息。”


    楚现转过头，看向了那只已经彻底失去反抗意志的金色的眼睛。


    他没有捏碎它。


    他只是，将那支银色的羽毛笔，轻轻地，点在了那只眼睛的瞳孔之上。


    “我，以新世界之主的名义，判处你，‘无期徒刑’。”


    “你的罪，是妄图颠覆世界。”


    “你的罚，是成为，这个新世界，第一座也是唯一的，‘中央银行’。”


    银光，一闪而逝。


    那只金色的眼睛，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哀嚎，随即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压缩重组。


    最终，变成了一枚，布满了无数金色符文的古朴的黄铜钱币。


    钱币的一面，是千眼之主那只惊恐的竖瞳。


    另一面，则是一行，由天工法则铭刻的小字。


    “新世界发展银行，壹圆。”


    楚现将这枚钱币，丢给了身后的顾惜朝。


    顾惜朝稳稳地接住，他看着手中这枚，由旧日支配者，改造而成的货币，他那双邪异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即将开启一个全新金融帝国的疯狂光芒。


    “殿下，”顾惜朝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我们，可以开始印钞了。”


    “不急。”楚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穿透了舷窗，看向了那片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混沌之海。


    “银行，有了。但是，我们的第一批，储户和客户还没到。”


    他看向林巧儿。


    “你的那套‘能量共生系统’，可以开始搭建了。”


    “不过，这一次，我们的服务器，不再是我们的世界。”


    楚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让顾惜朝都感到心悸的笑容。


    “服务器是那道，正在观察我们的，‘管理员’的目光。”


    “而我们的客户也不再是秃鹫，和那些引航者。”


    “我们的客户是这片混沌之海里，所有像千眼之主一样，不甘寂寞的，旧日支配者。所有像吞世之蛇一样四处游荡的宇宙天灾。”


    “我们要告诉他们。”


    “我们这里，不但可以为他们提供能量。”


    “我们还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个能让他们，在‘管理员’的眼皮子底下，合法存在甚至还能赚点外快的稳定工作。”


    林巧儿看着他，看着他那双，不再冰封而是充满了勃勃野心与无上霸道的眼睛。


    她知道，那个安北王楚现。


    那个，能算计天下，也能温暖一人的楚现。


    他，回来了。


    “好。”林巧儿笑了，“那我们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楚现想了想。


    “就叫，”他握紧了她的手，“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