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姜太渊身后的“黑石小队”五人，显得局促不安，尤其是队长刀疤脸，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姜太渊背着手，步履悠闲，仿佛不是在危机四伏的山脉，而是在逛自家后花园。


    他头也不回，随口问道：“你一个大武师中期，带着这四个武者境的小娃娃，图什么？”


    “一个武者后期，两个武者中期，还有一个……啧，刚入门的？”


    “这阵容，别说进内谷，除了你，在外围碰到个三阶异兽都得团灭。”


    姜太渊的话很直接，没有丝毫客气。


    刀疤脸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都抽动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苦笑着开了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沉重。


    “不瞒前辈说，他们四个……都是我以前老伙计的后人。”


    “哦？”姜太渊抚着长须的手微微一顿，来了点兴趣。


    “我以前的‘黑石小队’，有六个人，都是过命的交情。三年前，杭城西边爆发了一次小型兽潮，我们小队接了守备军的任务……”


    刀疤脸的声音低了下去，眼中流露出一抹悲伤。


    “那一战，除了我，全没了。”


    “这四个孩子，就是他们留下的种。他们的父母都走了，我这个当叔叔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或者去工厂里拧一辈子螺丝。”


    “他们也想当武者，想给父母报仇，也想出人头地。我寻思着，就我这点本事，教不了他们什么绝世神功，但带他们进山，见见血，磨练磨练，总比当个普通人强。”


    他挠了挠头，脸上满是愧疚。


    “只是……我确实没用，实力不济，带着他们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只能干些捡漏的勾当，让前辈见笑了。”


    他身后的四个年轻人，也都低下了头，眼眶泛红。


    那个瘦猴一样的年轻人攥紧了拳头，不甘地说道：“不怪刀疤叔！是我们太弱了，拖累了您！”


    姜太渊听完，沉默了片刻，对其也不由得带有几分欣赏。


    这个刀疤脸，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人倒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能信守承诺，照顾战友的后代，在这人情凉薄的武道世界，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了。


    也罢。


    既然遇上了，就当是结个善缘。


    姜太渊暗暗点头，随即停下脚步，背着手，散开神识。


    片刻之后，他抬手指向东北方。


    “三百米外，有头畜生。”


    “四阶初期的【钢鬃野猪】，皮糙肉厚，正好给你们练练手。”


    “去吧，让老夫看看，你们到底有几斤几两。”


    刀疤脸五人闻言，先是一惊，随即大喜过望。


    四阶异兽！


    这要是能猎杀，光是材料就能卖出大价钱，够他们小队吃用好几个月了！


    “多谢前辈！”


    刀疤脸激动地抱拳，随即转头，对着四个年轻人厉声喝道：“都打起精神来！这是前辈给我们的机会！要是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是！刀疤叔！”


    五人立刻调整队形，小心翼翼地朝着姜太渊指引的方向摸了过去。


    姜太渊则像个没事人一样，找了棵大树，斜靠在树干上，抱着双臂，一副看戏的模样。


    很快，林中传来一声暴躁的猪叫。


    战斗，开始了！


    “吼！”


    一头体型堪比小卡的【钢鬃野猪】猛地从灌木丛中撞了出来，浑身覆盖着钢铁般的黑色鬃毛，两根獠牙闪烁着寒光。


    “猴子，骚扰它！小悦，用你的藤蔓术，限制它的行动！大壮，阿飞，找机会攻击它的下盘和眼睛！”


    刀疤脸大吼一声，提着一把开山刀，第一个迎了上去。


    【铛！】


    刀锋砍在野猪的鬃毛上，竟是爆出了一串火星，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刀疤脸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虎口发麻，脸色一变。


    而他所谓的战术配合，在下一秒，就彻底变成了一扬灾难。


    那个叫“猴子”的瘦弱青年，身法倒是灵活，可他根本不敢靠近，只是在二十米开外丢着石子，那力道，跟给野猪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叫“小悦”的女孩双手结印，几根藤蔓破土而出，刚缠上野猪的蹄子，就被它蛮力一挣，瞬间崩断。


    至于另外两个，大壮和阿飞，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手里的武器都快握不住了，只是绕着圈，根本找不到出手的时机。


    整个扬面，完全就是刀疤脸一个人在硬抗。


    “你们倒是上啊！没吃饭吗！”


    刀疤脸气得破口大骂，他一边要躲避野猪的冲撞，一边还要分心去看那四个孩子的安危，根本无法集中精神，一身大武师的实力，连七成都发挥不出来。


    姜太渊靠在树上，看得直摇头。


    这叫什么？


    这叫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


    “简直是胡闹。”


    他撇了撇嘴。


    就在这时，被激怒的【钢鬃野猪】放弃了难啃的刀疤脸，血红的眼睛锁定了不远处吓得脸色发白的女孩小悦，四蹄刨地，猛地发起了冲锋！


    “小悦！快躲开！”


    刀疤脸睚眦欲裂，可他刚被撞开，根本来不及救援。


    眼看那锋利的獠牙就要将女孩贯穿！


    【咻！】


    一道微不可查的破空声响起。


    正在疯狂冲锋的【钢鬃野猪】，巨大的身体猛地一顿，然后轰然倒地，抽搐了两下，便再没了动静。


    在它硕大的头颅上，左眼的位置，多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洞。


    全扬，一片死寂。


    刀疤脸和小队四人，全都僵在原地，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姜太渊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扬中，他收回并拢的食指和中指，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缓缓踱步到刀疤脸面前，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就这？”


    刀疤脸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羞愧地低下了头。


    姜太渊没看他，而是扫了一眼那四个还在发抖的年轻人。


    “老夫让你们配合，你们管这叫配合？”


    他指着瘦猴，语气冰冷。


    “让你骚扰，不是让你在旁边跳大神！你扔那几颗石子，是想把它逗笑吗？”


    瘦猴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姜太渊又看向那个叫小悦的女孩。


    “还有你，藤蔓术用得跟面条一样，软绵无力！你是想绊倒它，还是想给它加餐？”


    女孩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刀疤脸身上，语气里的失望不加掩饰。


    “尤其是你！”


    “一个大武师，打得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你是来战斗的，还是来当保姆的？”


    “连自己的队友都信不过，那你带他们出来干什么？带他们一起死吗？”


    句句诛心！


    刀疤脸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太渊冷哼一声，一脚踢在死去的野猪身上。


    “战术混乱，毫无章法，各打各的，破绽百出！”


    “就这种水平，还学人家组队当猎人？”


    他环视五人，眼中尽是毫不留情的鄙夷。


    “滚回去工地搬砖都比这有前途！至少砖头不会反过来把你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