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羽低着头，有好几次都偷偷抬眼，用一种混杂着震惊、崇拜、陌生和担忧的复杂眼神，去瞥走在身旁的爷爷。


    那个佝偻了六十年的背影，不知何时已经挺得笔直。


    那个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侧脸，此刻虽然恢复了平静，但姜明羽的脑海中，却无论如何也抹不掉刚才在天上，爷爷手持凶刀，斩开云海的霸道身姿。


    太不真实了。


    简直就像一扬荒诞的梦。


    “想问什么，就问吧。”


    刚一踏进家门，姜太渊随手关上门，给自己倒了杯水，语气平静地打破了沉默。


    姜明羽嘴唇动了动，组织了半天语言，最终还是憋出一句。


    “爷爷，您……您真的是武宗？”


    “不像吗？”姜太渊瞥了他一眼，反问道。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姜明羽急得连连摆手，脸都涨红了，“我的意思是，您的根骨不是早就……怎么会……”


    他问不下去了。


    因为这太颠覆他过去十七年的认知了。


    姜太渊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浑浊的眼眸里，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沧桑。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明羽啊，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老头子我当年根骨被废，确实是事实。这六十年来，修为停滞不前，也是事实。”


    “但是……”他顿了顿，编造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前段时间，我外出散心，偶然间误入了一处前人洞府，得了一些机缘。”


    “不仅修复了根骨旧伤，修为嘛，也算是水到渠成，侥幸踏入了武宗的门槛。”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姜明羽听得却是心惊肉跳。


    前人洞府？


    机缘？


    这种小说里才有的情节，居然真的发生在自己爷爷身上了？


    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离谱，但除此之外，姜明羽也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了。


    “爷爷……”姜明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担忧地说道：“那您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李建民给……给打了，还废了李浩晨一只手。李家在龙城的势力那么大，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善罢甘休？”


    姜太渊闻言，冷笑出声。


    “他敢吗？”


    “老夫今天只是断他儿子一只手，已经是看在他那副城主的身份上，给了天大的面子。”


    “他要是给脸不要脸，还敢来找麻烦……”姜太渊的眼中，凶光一闪而逝，“那老夫不介意，让龙城换个副城主。”


    霸气！


    无与伦比的霸气！


    姜明羽被爷爷这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给镇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对爷爷的认知，错得是多么离谱。


    那个每天给自己做饭，在公园下棋，修剪花草的慈祥老人，骨子里，竟藏着一头俯瞰众生的猛龙！


    “行了。”


    姜太渊摆了摆手，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这些事情，不是你现在需要考虑的。你记住，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给老子玩儿命地修炼！”


    他站起身，走到姜明羽面前，郑重地拍了拍孙子的肩膀。


    “你觉醒了八阶天赋，未来不可限量。但天赋，也需要资源去堆砌，需要汗水去浇灌！”


    “钱的事，修炼资源的事，你通通不用担心，爷爷会给你解决。”


    “你只要记住一句话。”


    姜太渊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的拳头够硬，才没人敢欺负你！才没人敢指着你家人的鼻子骂废物！懂了吗？！”


    “我……我懂了！”


    姜明羽被爷爷的话深深触动，他重重地点头，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今天在学校的屈辱，李浩晨嚣张的嘴脸，还有爷爷为他出头，强势镇压副城主的画面，一幕幕在他脑中回放。


    变强！


    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变强！


    “去修炼吧。”


    看着孙子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姜太渊满意地点了点头。


    将姜明羽打发回房间后，姜太渊脸上的温和与霸气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今天与李建民一战，虽然赢得轻松，但也让他暴露了实力。


    武宗初期。


    这个实力，在龙城这种二线城市，确实可以横着走。


    但放眼整个龙国，乃至全世界呢？


    不够！


    远远不够！


    更何况，他心中还压着一个隐藏了六十年的血海深仇！


    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姜太渊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盘膝坐在床上。


    他双目微闭，心神沉入体内。


    “开始突破！”


    【青天化龙诀】，全力运转！


    轰——！！！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吸力以姜太渊的身体为中心，猛然爆发！


    房间内，不，是方圆数百米内的天地灵气，瞬间被搅动！


    它们像是受到了帝王的召唤，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青色气流，疯狂地朝着姜太渊的房间汇聚而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倒悬的灵气漩涡！


    漩涡的中心，就是姜太淵！


    海量的灵气，通过他周身三百六十个毛孔，被霸道地吞噬进体内。


    经过【青天化龙诀】的运转炼化，化作最为精纯的青色真气，如百川归海，汇入丹田。


    他丹田内的真气，本就雄浑无比，远超同阶。


    此刻，在源源不断的新生真气补充下，丹田气海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扩张、翻涌！


    浪潮，越来越高！


    冲击力，越来越强！


    武宗初期的那道无形壁垒，在这狂暴的真气冲击下，开始剧烈地震颤，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给我……破！！！”


    姜太渊心中低吼。


    丹田气海内，所有真气仿佛拧成了一股，化作一条狰狞的青色巨龙，咆哮着，朝着那道壁垒，发动了最猛烈的撞击！


    【咔嚓！】


    一道微不可闻的碎裂声，自他体内响起。


    桎梏，破了！


    深夜。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强横的气息，从姜太渊的房间内猛然冲天而起，随即又迅速收敛，消失得无影无踪。


    床榻上，姜太渊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抹骇人的电光，在他眸中一闪而过。


    他摊开手掌，五指轻轻一握。


    【噼啪！】


    空气，被他捏爆！


    武宗中期！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