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钱呢?
作品:《你是太子,你为什么要谋反》 厨师、跑堂等伙计如蒙大赦,对江兰晞千恩万谢。
掌柜的指挥着酒楼内的伙计,开始收拾狼藉,准备重新营业。
王松德和张闻风心知继续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只会自取其辱,便不再多留。
“下官......告退。”
王松德和张闻风几乎是同时,对着江兰晞草草一礼,带着剩下的差役,在禁卫冰冷的目光和围观百姓复杂的注视下,押着赵管事,狼狈地离开了醉仙楼。
随着户部人员的撤离,醉仙楼大堂内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江雪映看着眼前的这个庶姐,那个曾经在府里不起眼的庶女,此刻站在混乱的酒楼中,面对朝廷官员,气度从容,举手投足间竟有股令人心折的浩然正气和慑人威仪。
那为民做主,维护法度的形象,与她印象中那个沉默寡言的庶姐判若两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丝......隐隐的崇拜,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江兰晞转身面向醉仙楼外那些看热闹的围观百姓,深吸一口气,声音清亮而温和:
“太子殿下虽处东宫,然心怀天下,常念黎民疾苦。”
“殿下常言,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商户、伙计、贩夫走卒,皆是我大夏基石,皆应受国法之庇护,得官府之善待!”
“经此一闹,想必也惊扰了诸位街坊四邻。”
“为表歉意,本宫代太子殿下做主——”
“今日,从此刻起,至醉仙楼打烊前。”
“凡入醉仙楼用膳者,无论酒水饭食,皆由东宫结账。”
此言一出,预想中的欢呼并未立刻爆发,反而是一片压抑的寂静和窃窃私语。
“东宫结账?真的假的?”
“不是听说那太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吗,她有这么好心?”
“可这位承徽娘娘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东宫的饭,吃了怕是不好消化......”
太子昏聩无道的名声,在有心人的宣传下,早已传遍整个大夏,深入人心。
其中有不少恶事是李陵的前身真的做过的,也有不少纯粹是有心人夸大其词,凭空捏造的。
按理来说,凭空捏造谣言编排一国储君,做皇帝的肯定是要让人调查的。
可老皇帝却没有任何反应,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百姓们本能地感到畏惧和怀疑。
众人面面相觑,脚步踟蹰,竟无一人敢率先踏进醉仙楼的大门。
江兰晞明白这些百姓心中的顾虑,太子的名声确实太差了,毕竟她自己就是那些被强抢入东宫的受害人之一。
她正欲开口再安抚几句,身边的江雪映却忍不住了。
“喂,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江雪映突然上前一步,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骄纵。
她指着那些犹豫的百姓,小脸微扬:“外面还传我姐姐是被太子殿下强掳回去的呢,你们看看我姐。”
江雪映一把拉住江兰晞的手,将她往前带了带,指着江兰晞:“你们看看她,像是被强掳回去,受尽委屈的样子吗?”
江雪映这番话,带着她一贯的直白甚至有些莽撞,却出奇地有效。
百姓们一愣,目光再次聚焦在江兰晞身上。
是啊,眼前这位承徽娘娘,姿容出众,气度雍容。
面对朝廷命官不卑不亢,更难得那份为民请命的浩然之气。
若太子真是传闻中那般荒淫暴虐,岂能容得下这样的女子在身边。
“太子殿下......或许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坏。”
“管他呢,别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终于,一个胆大的乞丐第一个大步走进了醉仙楼。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人群如同开闸的洪水,涌向醉仙楼大门。
“谢娘娘恩典,谢太子殿下恩典。”
“快,晚了可就没位置了。”
“醉仙楼的烧鹅,我想吃好久了。”
掌柜和伙计们瞬间喜笑颜开,高声吆喝着招呼客人,声音洪亮,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干劲。
冷清的大堂瞬间变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江兰晞略带惊讶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江雪映,没想到这个骄纵的嫡妹,关键时刻竟歪打正着,用最莽撞的方式帮她破除了最大的障碍。
她轻轻拍了拍江雪映的手背,笑着说道:“雪映,谢了。”
江雪映被她这一谢,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哼了一声扭过头,但耳根却微微发红。
江兰晞转向庞柏和小竹:“庞校尉,劳烦你安排将士们分批轮替,在酒楼内外维持秩序,也让大家伙儿好好吃一顿,记在东宫账上。”
“小竹,带雪映去楼上最好的雅间,好生伺候着。”
“是!”庞柏抱拳应道,脸上也露出一丝难得的轻松。
“六小姐,请随奴婢来。”小竹恭敬地对江雪映行礼。
江雪映看了看热闹的大堂,又看了看江兰晞,知道她还有正事要办,难得乖巧地点点头,跟着小竹上楼去了。
江兰晞对一直等候在旁的掌柜使了个眼色:“这位......”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因为她也不知道这掌柜叫什么。
李陵给她的名单上,只有管事赵瑞峰的名字。
掌柜见状连忙道:“小人姓赵,赵鼎,醉仙楼的管事赵瑞峰是小人的堂弟。”
江兰晞微微颔首:“赵掌柜,找个清净的地方说话,把现在管账的也叫来。”
赵掌柜心领神会,连忙躬身:“娘娘这边请,后堂账房清净。”
他引着江兰晞穿过喧闹的大堂,来到后堂一间紧闭的账房。
很快,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年轻账房也战战兢兢地跟了进来。
关上门,隔绝了前堂的喧闹。
江兰晞在主位坐下,赵掌柜赶忙介绍道:“娘娘,这位便是咱们醉仙楼的账房,姓孙,孙荣。”
孙荣赶忙上前跪拜行礼:“小人拜见娘娘。”
“起来吧!”江兰晞轻轻抬手,问道:“赵掌柜,孙账房,现在没有外人,本宫只问一句,醉仙楼......到底有没有偷逃商税?”
“若有,数额几何,从何时起,账目上可有隐瞒。”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赵掌柜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娘娘明鉴,醉仙楼......醉仙楼自打......自打五年前被太子殿下接手后......就......就没交过税。”
“什么?”饶是江兰晞有心理准备,也被这五年未交税的消息震得心头一跳,“五年?一文未交?”
孙账房哆哆嗦嗦地补充道:“回......回娘娘,是......是的,太子殿下......呃......东宫接手后,就吩咐过,所有税赋......一概不用理会。”
“说......说他自有安排,让我们只管经营,账目......账目只管记流水,不必做税账......”
江兰晞听到这话,忍不住轻抚额头,感到一阵头大。
就不该对那位太子殿下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以那位太子殿下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地交税。
她深吸一口气,摇头轻叹:“那按大夏律法,醉仙楼该交哪些税,五年下来,欠了多少?”
长安城内的顶级酒楼,基本上采用的都是重楼式建筑。
东市三肆,也就是东市三大最奢华的酒楼,客房总数可达300—500间。
其中单栋建筑多为三层结构,每层设客房20—30间,整楼约60—90间.
醉仙楼作为东市‘三肆’之一,拥有客房300间。
再加上那高额的酒税,五年欠了多少税,想想都让江兰晞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赵掌柜声音有些苦涩:“回娘娘,醉仙楼需要交的主要有三项大税,分别是市税、酒税、房产税。”
“市税按年营收的2%征收,醉仙楼这五年,平均年营收约10万贯,每年应缴约2000贯,五年合计约1万贯。”
“酒税按酒水销售额的50%征收,醉仙楼年酒水销售约5万贯,每年应缴约2万5000贯,五年下来就是......12万5000贯。”
“房产税按房间数征收,醉仙楼共有上等房三百间,按律每百间每年缴200贯,三百间就是每年600贯,五年合计3000贯。”
江兰晞听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五年,偷逃商税近14万贯!
按照目前的粮价,14万贯能买470万石粮食,可支撑10万大军三年远征。
哪怕全部拿来买精米,也能买282万石,足够35万府兵一年的军饷。
还真是惊天大案,难怪是户部直查,监察御史督办。
若是再算上罚款......
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
只要想查他,什么地方都能查出问题来。
还是一查一个准的那种。
这笔税款肯定是要补上的,不然以太子目前墙倒众人推的处境,醉仙楼必然会易主。
江兰晞沉默了片刻,问道:“现在酒楼的库房内,还有多少银钱。”
赵掌柜和孙账房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赵掌柜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回......回娘娘......库房......库房里的现银......不足......不足一万贯了......”
“而......而且,已......已经被户部登记造册封存了。”
“不足一万贯?”江兰晞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