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是个明白人,该知道怎么选
作品:《你是太子,你为什么要谋反》 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将何城走向听涛轩的身影拉得很长,带着一种投向未知命运的决绝。
听涛轩内,茶香袅袅。
武安侯府的大管家赵昌,一个身材微胖、眼神精明的中年男子,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仿佛在自家厅堂一般自在。
他身后站着两名面无表情,腰佩短刀的劲装护卫,无声地散发着压迫感。
看到何城进来,赵昌放下茶盏,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站起身拱手:
“何大管事,久仰久仰!冒昧来访,叨扰了。”
何城连忙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赵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何来叨扰之说!未能远迎,实在是罪过,罪过,快请上座!”
两人一番虚情假意的寒暄落座。
赵昌也不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手指轻轻敲着紫檀木的桌面,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何管事是聪明人,想必也清楚如今长安城的风向。”
“东宫......嘿嘿,怕是自顾不暇了。”
“这偌大的绛云阁,日进斗金,更兼有‘听风’之能,放在往日自是安稳,可如今嘛......怀璧其罪啊。”
何城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色:“赵爷说的是......小人这几日也是寝食难安......”
“侯爷念在何管事打理绛云阁不易,是个难得的人才。”赵昌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何城。
“更不忍见这长安第一等的风月场,就此败落,或是落入一些......不懂经营,不识时务的庸人之手。”
“所以,特遣我来,给何管事指一条明路。”
何城的心跳得更快了,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干涩:“敢问赵爷......是何明路?小人......洗耳恭听。”
赵昌脸上笑容更盛,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很简单。侯爷愿意做这绛云阁的新东家!”
“何管事只需将这阁子连同......阁子里那些过往的账目,往来的名册,一并转交给侯府。”
“管事之位,依旧是你的,甚至,侯爷的倚重,远胜从前!”
“荣华富贵,只多不少!”
何城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又迅速冷却。
对方不仅要产业,更要他手中掌握的那些关乎无数人秘密,也是他最大护身符,同时也是催命符的情报!
交出这些,就等于彻底斩断了与东宫的最后一丝联系,也彻底将自己的命运绑在了武安侯的战车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秘册,那硬硬的触感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拒绝?
没有东宫作为靠山,眼前这位赵管家身后的势力,碾死他何城和这座绛云阁,比碾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答应?
那便是彻底的背叛......
赵昌将他的挣扎尽收眼底,不紧不慢地又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何管事,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就算不为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妻儿老小考虑考虑不是?”
“你是个明白人,该知道怎么选。”
何城目光扫过赵昌身后那两名眼神冷漠的护卫,又想起东宫那森严紧闭的宫门,太子前途未卜的命运......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最终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容,对着赵昌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断:
“赵爷金玉良言,如醍醐灌顶!”
“小人愚钝,今日方知明路所在,承蒙侯爷不弃,看得起小人这点微末本事,小人何城,愿为侯爷效犬马之劳!”
“请赵爷转告侯爷,这绛云阁上下,连同......连同小人手中所有,从今日起,唯侯爷之命是从!”
说着,他从怀中郑重地取出那本秘册,双手高举,奉到赵昌面前。
册子上都是一些有把柄捏在太子手中的官员名单。
就凭他手里的这本册子,没了太子做靠山,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赵昌满意地笑了,接过秘册,随手翻了翻,眼中精光一闪:“好!何管事果然爽快!”
“侯爷定不会亏待于你,从今往后,绛云阁便是我武安侯府的产业了。”
“至于那些旧人......何管事知道该怎么处理干净吧?”
“赵爷放心!”何城斩钉截铁,“小人省得,定会处理得干干净净!”
人毕竟不是NPC,不是说他何城这个大管事投靠了别人,整个绛云阁就全都跟着他一起投靠别人了。
下面的那些人可不是跟何城共用一个大脑,绛云阁中自然不乏一些太子的死忠。
太子是绛云阁的主人时,何城是绛云阁的管事,大家自然都听他这个管事的。
可他要是背叛的太子,下面那些人之中,还有多少认他这个管事,就说不准了。
“很好。”赵昌将秘册收入袖中,站起身,拍了拍何城的肩膀,“识时务,方能长久,何管事,你的前程,才刚刚开始。”
何城躬身相送,脸上堆满了感激涕零的笑容,直到赵昌带着护卫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当听不到脚步声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垮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深不见底的疲惫。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清理掉阁内那些还忠于太子的人了......
就在绛云阁易主的同时,长安城内,其他隶属于东宫的产业,也正经历着不同的动荡与洗劫。
位于东市最繁华地段的醉仙楼,被人举报涉嫌巨额偷逃商税。
负责税收稽查的户部清吏司官吏,在御史台官员的陪同监督下,如狼似虎地进驻醉仙楼。
他们并非简单查封,而是以‘彻查账目’为名,将核心账房、采买管事全部带走‘协助调查’,并封存了所有近三年的账簿。
酒楼虽未被查封,却瞬间陷入瘫痪,人心惶惶。
城郊的飞骏马场,是集培育良驹、马球场、赛马为一体的场地。
负责车马、驿传的兵部驾部司,突然下发一道措辞强硬的公文,声称因西北军情紧急,前线战马损耗巨大。
特奉兵部尚书令,紧急征调飞骏马场所有成年健马共计三百五十匹,三日内交割至右骁卫军营。
征调令合法合规,理由冠冕堂皇,但明眼人都知道,这等于釜底抽薪,抽空了马场的根基和价值。
右骁卫大将军宁朔,是楚王坚定的支持者。
千金坊赌场,原本依附于千金坊的地下势力‘金钱帮’,其负责千金坊护卫的头目及其几个心腹,一夜之间在赌场后巷被乱刀砍死,现场留下敌对帮派“黑虎堂”的标记。
紧接着,京兆府以‘赌坊滋生械斗,危害治安’为由,直接查封,赌场管事和一应人等全部被京兆府带走。
瑞锦祥绸缎庄,位于西市,曾是城南绸缎行的翘楚。
三年前,太子一个名叫王娟的侍妾,她的兄长王启,仗着太子的权势,构陷原东家周老员外之子周文博涉嫌杀人,将其下狱。
周老员外为救独子,被迫以极低价格将瑞锦祥‘卖’给了王启。
事后,周文博虽被释放,但其举人功名被革,家业已失,老员外含恨而终。
此事当年被太子压下,周家敢怒不敢言。
如今陈年往事再次被翻了出来。
周文博一纸诉状,告到了京兆府,要求朝廷拨乱反正,归还民产。
京兆尹张元,当即派得力手下,拿着驾贴,气势汹汹直扑瑞锦祥。
“瑞锦祥绸缎庄涉及三年前周文博被构陷案及产业侵占案,现予查封!”
“掌柜钱贵、账房周福、管事王启,即刻锁拿回衙,听候审问!”
“其余人等,不得擅离!违者同罪!”
衙役们如狼似虎,贴上封条,驱散顾客伙计,将面如死灰的钱贵等人锁链加身,粗暴地拖出店门。
朱雀大街的喧嚣如常,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一辆规制分明,悬挂着东宫徽记的青帷小车,在十余名身着明光铠、腰佩横刀、神情肃穆的禁卫簇拥下,辚辚前行。
马蹄踏着石板,发出清脆的‘哒哒’声,与街市两旁商铺的吆喝、行人的谈笑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繁华帝都的日常画卷。
马车内,江兰晞斜倚着一个软枕,纤纤玉指正拈起一块精致的芙蓉糕,小口小口地品尝着,腮帮子微微鼓起,像只偷食的松鼠,眉眼弯弯,满是惬意。
她身边坐着两个年纪相仿、眉眼机灵的婢女,小竹和小秋。
“小姐,这酥香斋的芙蓉糕,是不是比宫里的还香?”小竹笑嘻嘻地递上温热的帕子。
江兰晞接过帕子擦了擦指尖的碎屑,眼睛亮晶晶的:“嗯!是更甜些,里面的豆沙馅儿也足。”
“小秋,待会儿路过百味居,记得去买些他们新出的蜜饯,给祖母也尝尝。”
“是,小姐。”小秋抿嘴笑着应下,“老夫人见了您,定是欢喜得紧。”
江兰晞又拈起一块糕点,语气轻松:“在宫里的这段日子,都快把我给憋死了,这次出来,咱们一定要好好......”
她话未说完,原本匀速前行的马车猛地一顿,外面传来禁卫低声的呼喝和人群骤然加大的喧哗声。
江兰晞手里的芙蓉糕停在唇边,柳眉微蹙。
小竹反应极快,立刻侧身,小心地将车帘挑开一道细缝,向外望去。
只见前方街道中央,人群自发地向两侧分开,形成了一条通路。
一队京兆府的衙役正押解着几名披枷戴锁的男子,粗暴地推搡着前行。
衙役们趾高气扬,驱赶着看热闹的行人。
“让开,让开......京兆府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