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沙尘

作品:《供清奉酒

    第二天一早,玄清收拾着东西,“怎么这么早?”玄酒一夜宿醉头痛欲裂,刚睁开眼就看到自家弟弟穿戴整齐,收拾着包裹。


    “昨晚不是说过了吗,主雇在埃及,让我们5天内送过去。”玄清背上包裹开门,“我去罗达那要两匹骆驼,来城东找我就行。”讲完他就关门出去,丝毫不理会门后的鬼哭狼嚎的抱怨。


    正值盛夏,天热得吓人,包着头巾的阿拉伯商人推着小车叫卖,大袍子犹太人躲在铺子里打鼾,橄榄树下时不时传来西班牙人吹牛皮的哧笑。在这的晌午,连最虔诚的教徒也不会出现在礼堂。


    玄清背着半人高的行囊出现在骆驼场。门口的食槽旁有位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男子,他背对玄清,正拿着饲料桶喂马。


    “罗达”玄清喊了一声。


    “哟呵!是你小子,真是吓我一跳”他嘴里叼着旱烟,转过身朝玄清打了声招呼。


    阿汉克司·罗达是马场的场主,十几年前从也门来这经商,因极高的信誉和优质的货品,没几年就干得风生水起,而后转养起了驮货的牲畜。


    “好久不见,我来要两匹骆驼”玄清寒暄过后开门直入。


    “好嘞”罗达把饲料桶放下,转身进了骆驼区,“来找我就对了,好货给你留着呢。”


    “谢了”玄清微微点了下头。不久,罗达牵着两只皮色油亮的骆驼来。


    “怎么,才来没几天又要走啦?”


    “嗯,毕竟……”


    “哎,也是也是,这次走的急,下次一定请你俩喝杯。”罗达打着哈哈拍拍手。玄清道谢点头答应。


    玄酒在城东大门等着,背上的布袋里有他刚在集市买的食物“你终于来了,让我好等!”


    “去了罗达那,打了声招呼。”玄清把包裹寄上驼背。


    “他是不是又说要请我们喝酒。”玄酒骑上骆驼。


    “不然呢,你们两个臭味相投,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看赛马”玄清拍拍包裹,确保其稳定性不会半路掉下来。


    “嗨,那是志趣相同。而且你肯定答应了是吧。”看见对方那张‘我懒得鸟你’的脸色,玄酒知道他猜对了。


    两人骑着骆驼晃晃悠悠出了城。


    正常去埃及的路走起来比较轻松,毕竟是走了几百年的商道,而且路上也有许多商队陪同。


    但由于他们的职业特殊,为了不暴露行踪,随着商队走过大路之后,在队尾的他们就悄悄绕道,沿着小路走。


    两个人,四条生命行走在漫漫黄沙之中。


    午后的太阳依然炽热无比,刺得人睁不开眼,两人小分队坐在骆驼上,包头巾围面纱,颇有一番西域风情。


    “天呐!久了不走沙路,怎么这沙漠变得这么热了。”玄酒一脸颓然,拧开水壶灌了一口。


    “行了,这点路热不死人,水省着点喝,光这一上午就空了一个瓶子。”


    "哎呀,不是说带够了吗。”说是这样说,玄酒还是把水壶扔回布袋里。


    夜晚,天渐渐沉下来,沙漠昼夜温差大,晌午最高可达42度,晚上转眼间就降到零下。


    玄清己经搭好了帐篷,玄酒乐滋滋地生火烤肉。椰枣,鱼干,还有淡啤酒,即使只有短短几天,玄酒也不会委屈自己的胃,所以每次出门的食物都是他在准备。


    “每次都嫌重,但每次还是要带这么多麻烦东西。”玄清把他翻出来的东西放回包里,无力吐槽“你甚至带了半块黄油!要吃多好?”


    “哎呀,用得上的嘛,再说你吃得不挺开心的。”玄酒美滋滋烤着馕


    “是是是”玄清无奈扶额……


    一日辛劳,彼此时热汤热食消除殆尽。饱餐一顿过后,两人为了谁守上半夜,谁守下半夜而争执。虽然时间相同,也一样是添柴放风,但上半夜比下半夜舒服多了,毕竟谁也不想美梦中断。


    最终两人以抛硬币的形式分出来胜负,玄酒乐滋滋地催促玄清进帐篷,把毯子仍在他头上“哈哈哈!去睡你的觉去,等你进入梦乡的时候我就会把你轰起来守夜。”


    玄清把毯子从头上扯下来,白了一眼。“你最好不要中途睡着,还有,我不做梦。”


    星移北斗,晨星漫天,是浓墨的夜。


    第二天一早,天才微微亮,两人一通收拾继续启程


    白昼来临、气温慢慢回升,行程也变得更加艰难。骆驼巨大的脚蹼扬起阵阵沙尘,前面与后面的区别不过一串脚印,偌大的沙漠放眼望去毫无人迹。


    炽热的阳把他们晒得如脱水的白刺般。就这样走了一个上午,两人离埃及越来越近。


    玄酒坐在驼背上,身子随骆驼的步伐晃来晃去,一幅生不如死的模样,显然早已酷热难耐。


    “看你那样,吹牛皮的时候不是说自己天南海北什么路没走过吗,怎么,现在就放纵自己了?”玄清笑着打趣。玄酒抽了抽眼皮,晕的不想讲话。


    日渐渐移到头顶


    不知为何来到鬼城附近后,风沙变大、可见度降低,两人不得不牵着骆驼走,风扬起阵阵沙尘,玄酒弯着腰缓慢前行,一只手拉着帽子下沿,以防从头顶吹落。


    “这么大风、应该是有沙尘,找个地方避避吧。”玄酒走紧两步小声地说,玄清点头赞同,把他手中的缰绳接了过来。


    玄酒站起身四处张望,想找块墙体掩掩,周围遍布黄沙,让人睁不开眼,也看不见太远的地方。


    搜寻无果,便准备收回视线,“哥!东南4点!”玄清急促的示意玄酒看相后方。


    猛地回头,沙尘之中,模模糊糊有一个矮小的身影,亦步跟随。


    就在此时——


    “救救我!”身影发出惊呼,他走进了些,发现是个穿黑袍的孩子。


    顿然间,风尘加速飞扬,天色暗淡下来,抬眼看去,在孩子身后的几百米外,一场沙尘暴席卷而来,脚下的植物瑟瑟发抖、骆驼变得急躁不安。


    "快!把那小子拖过来!“玄酒脱口而出,玄清便急忙朝那小孩冲过去。


    玄酒把水跟食物紧紧绑在骆驼背上并死死拽着缰绳。


    眼看沙尘暴就在眼前,玄清还在往回跑,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他只得冲着他们喊“找掩体!躲……”话还没说完,风沙扑面而来,打在脸上一阵刺痛,眼晴跟嘴巴根本打不开。


    沙尘爆维持了数小时,玄酒躲在骆驼身下,随着骆驼的脚步缓慢移动,以至于不被沙子掩埋。


    "咳咳"玄酒咳了几声,呸呸往外吐沙子。即使有衣物掩住脸,但在如此大沙尘的情况下,沙子还是不可避免的顺着缝除附在脸上,况目刚才还张着嘴大喊。


    来不及思考别的事,玄酒站起来四处张望,试图找到玄酒他们,但扫了一整圈,毫无所获。


    沙过不留痕,所有痕迹都被黄沙掩埋,地形也被改变,加上在沙暴中漫无方向地移动,别说找到玄清了,他自己也搞不清方向。


    玄酒不甘心,想在附近找找,但又怕风暴再度袭来,把人吹得更加散。


    他摸了摸怀里的指南针,掏出来吹掉表面的沙子,还好捂得紧,没有坏。


    希望玄清那边也还好,他会随身芾着怀表,指南针跟地图。但是食物和水就不好说了,他有一只小水壶,但里面的水根本不能够一个人支撑两天,更何況他们是两个人,倒不知道那小孩子怎么样。


    玄酒暗自担心,一路上牵骆驼随指针朝西南方向走。


    但愿能在路上遇到,就算不能,也最好都平安进城,这样找起来也方便些。


    就这样走了半个多小时,看到前方有数米高的枯树,是在地图里标注有的。


    这种能在沙漠里生长的草木,沙里的根都埋得很深,所以不必担心被风沙掩埋。


    太阳毒辣辣刺得眼睛生疼,眯虚膘着树底,却不知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玻璃?还是铁片?奇怪,不久前才是沙尘暴、哪会有什么东西暴露沙面。


    哪个笨蛋费劲爬上去埋东西?还埋在那种并不显眼的地方,玄酒费劲爬上去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反着阳光的是一枚破掉的怀表,吹吹沙子,下面还有塞满沙子的指南针跟一个扁平的烧酒壶。


    啊?啊啊啊啊!不是不是!这不都是玄清的东西吗?!东西在这,那人呢人哪去了?!


    风沙过了,但风速并不减小,脚印什么的不可能留下了。


    那,那玄清不会被埋在沙子里了吧,不对不对,这更不可能,玄清还不致于菜成这样、走南闯北好些年,岂会败在小小风沙之下。


    这几件东西都很集中并不分散,应该是刻意埋下。那玄清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把自己活命的东西丢弃,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玄酒把东西都翻了出来,吹干净沙子,发现上面全是划痕,玄酒紧皱着眉,但眼下进城才是最好的办法,城里人多,商队也多,找到的机会也更大。


    当然他也不放过在路上搜查,到头来不过是些过往商队落下的破布,木头凳子腿,假宝石珠子等等。


    头顶悬日,7月沙漠的威力不容小觑,腾腾升起的热气把眼前所有景物都融化,玄酒走得脑袋发昏。


    一路上哼哼唧唧不停灌水,为了赶路,他不得不强忍肉疼摒弃一头骆驼跟一些零碎物品,其中就包括心爱的黄油。


    日落沙平线,直到最后一丝光亮沉下去,玄酒才随便找了个地方扎帐篷,混混沌沌就了些冷馕下肚,今夜不同昨日嘻闹。


    寂静无边的深夜笼罩他一人,微微火光照着他耸拉的眼。


    “好困啊”玄酒打个哈欠,干涩的眼挤出两地泪,“最快明天中午就能进城,也不知道玄清到了没有,他最好在我找到他之前编出无法反驳的解释,否则无法洗清扔亲哥在茫茫尘沙中独自一人吃冷馕的罪孽”玄酒愤愤然


    终究是老大徒伤悲啊(哭)没有弟弟你,老哥我都睡不着觉,明天都起不来床。


    就着晨星满天,玄酒还是睡得很香。第二天准时伴着初生的阳醒来,不过是被冷醒的。


    睁眼便是还有余温的木炭,“还得老办法够猛,柴火五根,睡到五更。”赖床基因根深蒂固依然不抵身体感官的寒冷。


    麻溜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