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作品:《离婚后看到她的孕照》 第70章 这么些年他尝到的甜头,也都是她给的。
钱的数额十分惊人,又一次刷新了许听宁对霍涔能力的认知。
许听宁不知道他这又发什么疯,但她知道这事跟霍飞渝没一点关系。
霍涔不想给谁钱,犯不着这么麻烦。但他的父母并不这么想。
几天后他们知道这事,第一反应是霍涔又在跟家里对着干。
“是不是听宁跟你要钱的?我上次不就瞪了她两眼,她也太记仇了!”秦美霜觉得还是因为上次的事,“你也真是的,就算她现在怀着孕,你想哄她,给点钱就行了,也不用全给啊,她家哪见过那么多钱!”
霍涔本来坐在沙发上,起身,人有些恹恹的。
“妈,您要这么说,我就先走了。”
“你这孩子,我又没去惹她,我自个说两句还不行。”秦美霜还是不敢置信,“不是,你真全给了。”
霍涔没所谓地“嗯”了一声。
秦美霜嘴巴张了张,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火发向霍商东:“你说话啊,管管你儿子啊!”
霍商东懒得理她。
钱是霍涔自个赚的,谁能管的了。
霍商东思虑得更深,以前他对许听宁一直客客气气,但实际姿态也是高的。他这次要真从许听宁手里拿钱,那就算他们霍家欠了儿媳妇一个大人情。
但现在事情又迫在眉睫,否则霍飞渝惹的事传到国内,不仅会成为别人谈资,他这个做父亲的风评也会受损。
“霍涔,别的先不说。”霍商东低叹口气,“飞渝的事你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你z大旁边的那套平层,先做个抵押。”
秦美霜一拍大腿:“对!钱给了听宁,还有房子、股票什么的!霍涔,那套房子你没给吧?”
霍涔嘴角勾起淡淡弧度,轻笑了一下。
那套是霍涔和许听宁的婚房。
都说父母爱子女,会为之计长远,现在为了霍飞渝,主意都打到他婚房上了。
霍商东看见了他眼里的讥诮:“别给我摆脸,现在也是没办法,飞渝可是你亲弟弟,一家人能看着他不管?”
“管啊。”霍涔语气轻佻,“让他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管。”
霍商东脸色铁青:“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怎么,霍飞渝不愿意?”
“你……”霍商东后齿槽咬得生疼。
霍涔漫不经心道:“那就是还不急。”
霍商东被他这副德性弄得气不打一处来,恼怒地踱了两步,憋着的气无处发,一急,随手抄了个烟灰缸就砸了过去:“不想帮就给我滚!”
玻璃在地板上碎裂四散,霍涔冷淡地拎起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往外走。
秦美霜吓得不轻,愣了几秒,才想起来上去拦:“霍涔,别跟你爸对着干,你爸知道你回来,今天一大早就去给你买了吃的,你看看这是空运回来的食材,可新鲜了。”
那是一盒竹节虾,下面铺着厚厚的冰,盒子上有一家老牌海鲜餐厅的商标。
霍涔很短暂的失神,被霍商东厉声打断。
“你拦他干什么!六亲不认的东西!”
霍涔从小就被骂六亲不认,低“啧”了一声,没想到现在听来,还是那么不爽。
他没再说任何,利落走了出去。
别墅的院子很大,秦美霜没追上来,她骨子里没什么主意,还是听霍商东的。
霍涔走到一半,看到树下停着一辆车,人顿住,若有所思望着。
他想起当年霍飞渝刚拿驾照,就是这辆车从他旁边经过,招着手跟他打招呼:“哥,我送妹妹去医院,她吃坏了东西。”
霍涔少年时不常在家,亲戚里有什么妹妹都不太清楚。
那妹妹可能是想看霍涔,身子使劲往他那边探。
霍飞渝笑着拔高嗓门:“你别乱动,我爸刚给我的车,你可别吐里面了!”
那车是霍商东刚买的,当时全市也没几辆。
霍飞渝不过是在宣誓车的主权,因为霍涔当时在创业奔波,很需要一辆代步工具。
霍飞渝都意识到的事情,父母肯定也知道。
霍商东当着亲戚面问霍涔需不需要车,需要就开口。
他没开口,亲戚一走,霍商东又说:“但你现在是学生,开车不合适。”
秦美霜一概不管,她说:“霍涔,你要车就跟你爸说,我跟你爸说好的,这些事归你爸管,我不管。”
她是不管霍涔,转头用私房钱给侄子买了一辆车,还说表兄弟也是很亲的,让霍涔给她侄子打个电话,恭喜一下。
霍涔那时候就像现在,人冷,又带着戾气,不想回家,不想跟家人联系,宁可在宿舍待着,甚至年三十的夜晚,都只想一个人在街上走走。
也不过就是走走。
走着走着看见什么,还会想起一些零碎的曾经,比如中学的操场、课桌,比如帮她写作业,比如那张可爱的脸,比如她黏黏糊糊喊他的声音,比如她那令人又恨又爱的笑,比如她强塞给他的甜腻腻的粥……
想到这些就更觉得无处可去,一无所有。
其实那些年他什么都没想过向别人要的。
霍涔如今不是闲人,来的时候带了助理,开着车,一直在别墅外等着他。
见他从里面出来,助理愣了愣:“老板,您……”
“没事,上车。”
“是。”助理正欲转身,想起什么,又欠身道,“老板,刚郑总打来电话,更改了中午用餐的地址。”
“改哪了?”
“城南,荣府馆。”
霍涔挑了下眉。
“说是他女儿新开的餐厅。”助理意有所指。
霍涔没吭声,助理又道:“我查了路况,那边在修路有些堵,咱们现在就得出发了。”
郑总是个二婚男,跟前妻有个女儿。之前他想给女儿买辆车,又怕新老婆知道了闹翻天,便拜托霍涔用自己的名义“送”一辆。
两人生意上有交情,顺水人情,霍涔帮了忙。
哪想他女儿不仅车都开不好,还没眼色,蹭了祁毛的车,给霍涔打电话就算了,还偏偏让许听宁撞见了。
许听宁那气性,当天晚上都不肯跟他睡一张床。
打那之后不管郑总怎么约,霍涔都一概不见。
这次好不容易约上了,一提城南,又让霍涔不爽起来。
“太堵就推了吧。”霍涔道。
助理诧异了一瞬。
霍涔又道:“怎么我时间不要钱?”
“是,我马上去办!”
助理也不喜欢郑总这做派,要知道霍涔的行程都排得很满,哪有临时换了用餐地点,还不搞清路况的。
他给对方回了电话,不过好歹是霍涔身边的人,这种事应对有度,找个理由,就把这事体面地推了。
打完电话,助理上车,扭头问霍涔:“老板,咱们现在回公司吗?”
空出了些许时间,上班是一个选择,可霍涔也是人,也有想撂挑子不干的时候。——但这样一时也就无处可去。
助理还在等他回答,他看向窗外。
“回家。送我回家。”
临近中午的二中家属院,阳光暖绒,空气里飘着饭菜香气。
许听宁在墙边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倒腾什*么。
“听宁。”李奶奶路过看到她,问,“在挖墙脚呢?”
许听宁回头,眯眼笑,摆手:“没,我捡东西呢。”
“什么东西?”李奶奶不困了,快步过去一瞧,失望道,“我当什么呢,这不是我刚扔的大脸草吗?”
“大脸……李奶奶,它其实叫明脉蔓绿绒。”
“管它什么绒呢,你可千万别捡哦,它是我孙子寄给我的,难伺候,已经蔫了吧唧的不行了。”
“行的,它就是长红蜘蛛了,冲一冲它的大脸,再在土里埋点药就好了。”许听宁认真道,“植物都很顽强,只要下面桩子活着,叶子就是秃完了都能再发芽。”
“不是,你刚说什么蜘蛛?”李奶奶有点怀疑人生。
“红蜘蛛。”许听宁托着肚子,指了指,“您瞧。”
李奶奶花眼,凑近仔细一看,差点跳脚:“哎哟哦!”
“没事的,李奶奶。”许听宁安慰老人家,“我捡回去给它治一治就好了。”
李奶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担忧道:“听宁,你家霍涔生意还好吧?”
“好啊,他工作很努力的。”
“我记得他公司不都上市了吗,你咋还捡草呢?”李奶奶心想,还是盆长了红蜘蛛的大脸破草。
许听宁反应过来,捂嘴笑:“我也不能乱花钱呀,他天天也很辛苦的,有时候出差一天跑好几个城市,飞机上都要办公,现在还好些,他当初创业那会儿,陪客户喝酒喝到进医院呢,可不容易了!”
李奶奶一听,是怪让人心疼的,说:“我中午蒸玉米鲜虾包,一会儿好了,给你家送去点,让霍涔多吃点补补。”
霍涔站在不远处,看着阳光细碎落在许听宁好看的杏眼里。
她摆摆手说:“不用,霍涔挑食,不吃虾。”
霍涔不吃虾,嫌腥,做得再好再鲜也不吃。
曾经他打伤了弟弟,被送到那种特殊机构学校,被所谓的老师嫌挑食按着打,也不肯吃一口。
他其实吃过一次的。——那是他过生日,秦美霜在国外旅游,霍商东带他海鲜餐厅庆生,还亲手剥了竹节虾分给他吃。
他忍着腥味咽了下去,然后霍商东去卫生间,一旁的霍飞渝凑过来一脸天真,又带着点似有似无恶意地问他:“哥,我们上次一家来这里的时候,也吃了竹节虾,你怎么没来?上上次你怎么也没来?上上上次你怎么也没来?”
他拿起霍商东落在桌上的手机,给他看里面一张张照片。
还是这家餐厅,合家欢的场景。
那时候他在特殊的“学校”里,被狠狠教育,挨打受罚。
霍涔当时冷冷偏开了头,只觉得刚吃进去的那只虾,想带着刺,扎得他的胃生生地疼。
但也不知道为何,此刻看着许听宁,那些陈年旧痛,顷刻间全散了-
李奶奶已经回家了,许听宁还在纠结怎么把眼前的植物搬回家。
她蹲不下去,蹲下去又站不起来,正跟肚子里的滚滚商量,头顶阴影落下。
“听宁。”
她回头,眼里是欣喜:“你怎么回来了?”
“中午饭局临时推了。”霍涔捏捏她的脸,“跟滚滚说什么呢?”
“说怎么把它搬回家。”许听宁指指地上。
霍涔抬了下眉,卷起袖子。
“不用,你手腕会疼的。”
可能是霍涔手腕已经拆了护具,又或是他自理能力太强,身边的人好像都忘了他手腕受过伤,也只有许听宁天天担心,一惊一乍。
“不疼。”
说话间他单手拎着花盆壁,已经拿起了那盘草。红陶花盆对他来说并不算重,但他怕许听宁担心,用左手拎着,受过伤的那只手揽着她的肩,往门栋走。
许听宁刚要说什么,微风拂过霍涔额上的碎发,她仰着头,眼睛瞪大:“霍涔,你额头怎么了?!”
“不小心碰了一下,没事。”
烟灰缸砸到的伤,他并不想让许听宁担心,回来前还专门拿头发挡了挡。
许听宁猜到什么,扯了扯唇角,没再追问。
她不想让霍涔展示自己的伤疤,即使他不怕疼,她也不想让他一遍遍想起父母对他的不公。
她只是带他回家,给他涂药,再去厨房给他盛美龄粥。
其实那粥是霍涔早上出门前给她炖上的,她睡醒了就能喝。
许听宁没喝完,借花献佛。
她坐在旁边:“你尝尝。”
霍涔低头喝了一口,表情有些凝固:“许听宁,怎么这么甜?”
“哦。”她托着腮,说,“我放了糖。”
许听宁喜欢给他加糖的爱好,要追溯到两人小时候。
霍涔一如既往地嫌腻,但好像想想,这么些年他尝到的甜头,也都是她给的。
这便都值得了-
时光飞逝着。
滚滚小朋友还算孝顺,没在孕晚期折腾许听宁,也很会挑日子,没出生在许听宁答辩那天。
只是生产并不顺利,由顺产转成了剖宫产。即使霍涔安排了最好的医院和医生,麻药劲过去后,刀口的不适依旧让她很难受。
她是在半夜彻底醒来的,霍涔就守在她的床头,衣不解带,面色担忧,又不敢乱动她。
“乖,醒了,哪不舒服?”
她迷迷糊糊间喊过疼,急得霍涔找了好几次医生。
许听宁没回答,视线找寻着:“霍涔,孩子……”
霍涔从旁边的婴儿床上抱起裹着襁褓的婴儿,手指有轻微地颤抖:“在这。”
小滚滚软糯白净,睡得香甜,但就是感觉哪不对。
“霍涔。”许听宁声音小小的,“怎么有点丑……”
霍涔昧着良心说:“不丑,挺好看的啊。”
月嫂听到,从外间进来,笑着说:“小男孩刚生出来越是丑的,长大越好看呢。”
许听宁一脸懵:“男孩?”
“是啊。”月嫂纳闷道,“你怎么跟孩子爸爸一个反应。”
他俩真不在乎男女,主要是许听宁孕期的一些反应,让两人都以为会生个女孩。
霍涔也确实想有个很像许听宁的女儿,至少不要像他,他知道自己并不好相处。
小滚滚可能听到了,“哇”一嗓子哭了出来。
霍涔难得流露出慌乱,他没把孩子交给月嫂,抱着起身刚要哄,小滚滚努了努嘴,又睡着了。
霍涔人定在那里,无奈地看向床上的人。
许听宁也正看着他。
两人无言,伴着窗外月色,都忽然感受到这缔结着两人血液的生命带来的难以形容的感动。
这感动在尘埃中四散蔓延,仿佛一眼万年。【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