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妈粉”


    郝歆晴觉得自己耳朵有些问题，她没听清又让对方说了一遍。


    秦衍大声的回答：“我说，我是你的妈粉！”


    “就是妈妈粉的意思！”


    郝歆晴呆滞的看向他，“啊？”找不到借口也不能这么说吧。


    可秦衍明显是想证明自己真的没有骗她，拿出自己的备用机，登上自己的小号——【小尤以秋】


    他没告诉郝歆晴的是，这是他之前追二次元时候用的一个收谷号，现在直接搬过来假装是自己的妈粉账号。他点开自己的主页，上面还有郝歆晴直播时的截图，他配文【我女鹅真的好美】，底下评论一堆附和的，说的话一个比一个猎奇。


    她不想看，拿手挡住了眼睛，另一只手赶忙推开他的手机，让这种脏东西离自己远一些。


    “你要是接受不了，那我就不当了……”


    来了，这家伙又来了，谁说男人不懂绿茶，再有人反驳她就直接把这家伙直接传送到他面前现场表演。


    “没有，这我可没说，当谁的粉丝，当什么粉丝是你的自己，我无权干涉。”


    郝歆晴看着窗外霓虹灯闪烁，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上了菜后秦衍并没有动手，只是看着她吃。


    “你怎么不吃呢？难道这饭有毒？”


    对方连连摆手，解释道自己只是没什么胃口。


    郝歆晴看着桌子上一道道精美又诱人的美食，很不理解对方的话，“你不舒服吗？”她并不是向对方释放友善，而是作为搭档来说，她不希望自己跟个病秧子在一起。


    “我从小不太喜欢吃东西”


    怎么和Q一样，难道这些有钱人已经进化掉肠胃了吗？


    “虽然我之前也有过厌食的情况，但自从看了医生调节好情绪以后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郝歆晴放下手中的餐具，坐直身子，“而且，我听过一句话‘吃是生者的特权’*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讨厌吃饭，还是希望你能喜欢上吃饭。”


    “我妈妈生前特别喜欢美食，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到川渝吃火锅，可惜没有撑到那个时候就去世了。”郝歆晴的情绪有些不可察觉的低落“她在去世前的一个月里，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只是一味地吐。到后来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已经完全无法进食和饮水，每天我们只能用棉签给她沾湿唇部。”


    说道这些的时候，郝歆晴的眼睛是看向窗外的远处的，而秦衍则是带着怜悯看着她。


    她继续说道，“那天正好是中秋节，在我们那的习俗里，所有的家庭成员都要共同分食一个名叫团圆饼的大月饼，那时候奶奶把分好的月饼交给我让我拿回去给爸爸妈妈吃，可妈妈早就成了一具失去了意识的枯槁，但他们还是让我去喂她一小块。我站在妈妈的床边，快速的将月饼碎塞进她的嘴皮里，她没有吃，就那么呆在嘴皮子上。月饼的酥皮和她干裂的嘴唇混在一起后，甚至肉眼有些难以分辨。”


    郝歆晴没有继续说下去，故事的后面没有想象中奇迹的发生，她的母亲最终还是在中秋节最后的一个小时离开了人世，走之前她喊完了这辈子最后的一声痛苦的尖叫。


    从此，她解脱了。


    妈妈喜欢吃肯德基麦当劳，所以郝歆晴将桌上的贡品全都换成了她爱吃的，供桌上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但那又有什么呢，只是一个女儿想要让自己的母亲在那边也能吃到她爱吃的东西。


    吃，是生者的权利。


    她要带着这份权利，带着母亲给予她的躯体，完成母亲的遗愿。


    秦衍听了这番话后沉默良久，异能带给他的特权让他可以比他人提前预见未来的事情，所以不管做什么他都能够游刃有余。可任何一个异能者在使用异能之后都会有不同的副作用，这份特权在他第一次使用时就剥夺了他作为人的基本需求。


    吃饭。


    从一开始每天睁眼进食的第一口东西到晚上闭眼，胃里永远是翻涌的，反胃的痛苦慢慢让他开始畏惧进食。


    直到他看到食物就开始恶心，家里找遍了世界上在该领域最权威的专家为其研究治疗方案全部以失败告终，从此秦衍的人生就与注射制的强效营养液共生。


    他本是厌恶吃播这种东西的，连同美食类的做饭博主都讨厌。


    因为自己无法进食所以连带着在他面前不允许出现与食物相关的任何事物，直到自己在无意间刷到了一个名为“尤利尔”的直播间。


    仿佛是上天早有安排，她就那样静悄悄地出现在了秦衍的视野中。


    作为民间兼职的异种猎人，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画面中出现的异种组织。


    秦衍很好奇，这位新人主播要怎么处理面前这块长着植物般毛片的异种。他放下了手里的车钥匙，靠在椅子上打开了电脑，进入直播间后饶有兴味地仔细观看。


    本以为只是一个特殊的恶搞直播或是解剖类的科普直播，但看着女生将肉切成小块并撒上水淀粉后他才发觉不对劲。


    他迫切的想知道这人究竟是想做什么，他不相信有人真的会吃这玩意。


    可当秦衍集中精神力想要预知郝歆晴下一步的动作时，他却看到了漆黑一片。


    无法被窥视未来的人。


    这是这位S+级异种猎人的首次滑铁卢。


    秦衍又尝试着预知了一下自己和助理的未来，画面清晰的展开在脑中。


    当时，秦衍犹如一位空心病患者猛然找到了自己生活下去的动力。他想知道，这位特殊的主播究竟是没有未来还是自己不配看到她的未来。


    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开始暗中调查郝歆晴，光是纸面上的信息还不够，他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秘密。也是因为这件事，他此生以来第一次来到贫民窟，来到这个和自己身处同一座城市但完全相反的地方。


    之前他唯一一次接触和8981区有关的事还是处理关于公司在那里开办的慈善项目，这个项目本是他姐姐初中和朋友一起开办的一个社团活动，用于帮助困难女性的免费教育+医疗公益保障，后来随着社团的扩大以及姐姐逐渐接手集团工作，这个活动正式成为集团的一项慈善项目。


    他当时并没有深入参与，只是帮忙监管和审核流程，防止在这过程中慈善基金钻进他人的口袋。


    身为男性的他对于报表上的项目支出没有什么实感的触动，被救助的困难女性也只不过是众多数据中的微小一环。他不知道痛经的感觉，也没有感受过经血像大坝拦不住的洪水，更别说生育的不易，第二性征发育时的窘境以及代孕、卖卵等因为贫穷和无知给她们带来的N次伤害。


    千百年前因重男轻女而夭折的女童在此世纪因为生育商业化被迫成为牟利工具，无数懵懂的年轻女孩为了下一顿饭钱发愁前去成为生育机器，成为死在黑诊所里被砍掉象牙的大象。


    知道秦衍因为一己私欲而去跟踪郝歆晴，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低等级公民为了填饱肚子而去用寿命换取食物后，还没等将食物塞进嘴里就丧生在异种脚下。因为没有保险，他们的死没有任何意义，唯一可以告知世界离开的方式就是亲人在每日更新的“死亡名单”中发现了熟悉的名字而留下的那滴眼泪。


    土地是昂贵的，所以他们没有墓地，共用的焚化炉每小时可以同时焚烧上万具尸体。火葬场的告别仪式那是上层阶级的特权，没有钱的人家不需要祭奠，因为或许是今天又或许是明天，死亡会让他们再次相见。


    也就是那时，他决定要成为一位真正的异种猎人。


    这一决定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麦德林开出的条件，但也不得不承认，没有什么管理能力的他比起在家族企业中混吃等死还不如寻求刺激的同时做些有意义的事。


    餐具碰撞出轻微的声响，郝歆晴细细品味着每一口食物中的滋味。


    屋内足够安静，他尽可能将自己的呼吸声变轻。


    他微微抬起眼眸看到了面前郝歆晴因咀嚼吞咽而滚动的咽喉，他拿起手边的酒杯抿了一口。长时间不用的味觉变得敏感无比，酒精带来的痛觉从舌//尖的神经传递至全身。


    秦衍深吸一口气，呼吸声引起了郝歆晴的注意。


    她饶有兴致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期待着秦衍下一步的进食。


    “你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的话，建议先从最清淡最好消化的东西开始尝试。”


    秦衍当下觉得，郝歆晴的声音比酒精还要能够刺激他的神经。


    许久没有用过餐具，再次上手还有些生疏。


    他夹起一片开水白菜，左手上的汤匙接住了右手筷子上的东西，他低头嗅了嗅手上的东西。


    白菜本身的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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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在高温烹煮下早已置换成了肉类的汤汁，肉眼不可见的微小脂肪混着简单的调味品紧紧被锁在了白菜的细胞壁内。


    比舌尖更早做出反应的是嗅觉系统。


    忘记该怎么咀嚼，只能学着刚刚偷偷看着郝歆晴吃饭的样子，滑稽搞笑。


    薄薄的白菜轻轻一抿方可做到入口即化，可这点东西被他嚼了快百八十遍，秦衍半分想象中的美味没有尝到反而越嚼越恶心。他不想打扰了郝歆晴吃饭的兴致，也是想靠这一顺从的举动获取些对方的好感。


    他面无表情的咽了下去，自认为演技不错地一口一个“还行”


    紧接着他又夹起被吃剩到盘里全是姜丝和辣椒的兔肉，郝歆晴刚想开口说“别”秦衍已将高温爆炒入味的肉丁放入口中。


    辣椒带来的刺痛麻痹了他敏感的味觉，对比起刚刚常人认为清淡的白菜，这道菜好像自己更容易接受一些。


    这样的接受，也只是和其他菜相比，矮子里面拔将军罢了。


    秦衍悄悄将郝歆晴喜欢吃的菜记在了心里，做不到和她一起享受美食那就和她一起制作美食。


    到郝歆晴吃完第十三碗米饭后，他终于说出了打了八十遍的腹稿，“尤利尔，我能和你学做饭吗？”


    “嗯？”或许是没想到对方会和自己这么说，一时晕碳没反应过来的郝歆晴张口就来了句，“你也想当大主播吗？”


    没准是晕碳会通过空气传染，秦衍同样也晕晕乎乎地回了句：“嗯，我也想。”


    莫名其妙的两个就这么的莫名其妙的说到了一路上，一时激动的郝歆晴当即想到自己年幼时在某视频平台看过的精神小伙拜师视频，她一本正经的就对秦衍说：“我虽然刚开始做主播，但怎么说现在全平台加起来也有百万粉丝。”


    嗝——


    吃完饭喝了太多气泡水而胃胀的郝歆晴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道：“你既然想和我学做饭，当大主播，那就拜我为师吧，以后安安心心跟着我干，我也不计前嫌你也别再搞什么奇怪的行为。”


    郝歆晴将一瓶没有开口的可乐从冰桶里拿出来推到秦衍跟前，“你就以可乐代茶，咱俩现在弄个拜师宴，我就收为徒，你以后就跟着我混了。”


    “之后有什么事，来找我，我罩着你。”


    演戏上瘾的郝歆晴越说越来劲，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谁知这家伙还真信了。


    啪嗒！


    嘶——


    可乐的瓶盖被打开，碳酸在玻璃瓶内发出嘶嘶的声音。


    秦衍就双手举着这瓶可乐，单膝跪地。


    “请师傅受徒儿一拜”


    这一拜，直接把秦衍妈粉的身份拜成了郝歆晴的徒弟加助理，回去的路上他难得地哼起了歌。


    “明天还去尤利尔那里”


    听到他这么说的助理在副驾驶上扭过去了头，视线从手机上的工作转移到秦衍的脸上。


    由于秦衍决定加入特异科，他在公司的工作逐渐交由自己来干，身兼数职的他虽然拿到了比之前高三倍的薪水但由于不能时刻待在秦衍身边而比之前的操心多了三百倍。


    作为正常人的他有着一个在金融公司做总监的女友，两人全款在市中心买了套一百平的房子，虽然二人工作忙碌平常见面少之又少但好在两人的爱是平等的，双方都尊重互相的工作，以至于恋爱八年依旧像刚谈时那样恩爱。


    所以他并不能理解秦衍的举动，他也曾想过给对方提议用正常的方式与尤利尔交往或许更好。但他转念一想，直播把异种当做食物制作并食用的人何谈正常。


    在秦衍和他说完自己拜尤利尔为师时，他并不惊讶，只是默默的找出尤利尔的联系方式并加上了对方。


    【骆尹：您好，我是秦总的助理，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call我就好。】


    郝歆晴并没有当时就回复，等到她打完一场游戏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早就关灯准备睡觉的骆助理和女友突然被手机信息惊醒，看着男友被手机屏幕照亮的眉头紧皱又抚平，女友关心的问他怎么。


    骆尹关掉手机躺回被窝，搂着女朋友说：“可能是年纪大了，有点不懂现在小年轻的想法。”


    【尤利尔：不用，您忙，我使唤小秦就好。】


    【尤利尔：毕竟】


    【尤利尔：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