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查莉松开了他的怀抱。“绝对不是在安慰你，但我真的觉得好多了。”查莉和斯宾塞在长椅上坐下。


    “如果你感觉不太舒服，随时都可以和我说。”斯宾塞没有太纠结，就决定告诉查莉这件他一直埋在内心深处的事情。


    “大概在三年之前，我被一个多重人格的连环杀手绑架了，除了身心折磨以外，我还被注射了二氢吗.啡酮，这是一种很容易上瘾的镇痛药。”


    生理的记忆让他本能地排斥回忆起这段过去，但他觉得有必要和查莉分享这些，他想告诉她人是可以在与自我意识的战争中获得胜利的。


    “嘿，不是说好了不流眼泪的吗？明明我还没开始讲呢。”他温柔地拂去了查莉的眼泪。


    斯宾塞知道，两个人在短时间内就如此快速地升温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情，这些难以开口的话直接告诉一个一天前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的女孩或许也是很不正常的行为。


    但是内心深处的声音却对他大喊，管他呢，不要用常理来约束这段神迹般的关系，难道他不值得这样幸运一次吗？


    于是他接着往下说，“我至今也没有很好的学会如何与自己的大脑和平相处。


    当然，天才的大脑是我从小到大最显眼的标签与亮点，也是把我折磨得最深的原因。那些不好的回忆，我忘不掉它们，查莉。”


    他毫无保留地给查莉展现他的过去，女孩的表情仿佛心脏被血淋淋地割伤了，他真希望自己能早点遇到她。


    “你没有向止疼片屈服，这是对的，查莉。有一段时间，我变得很易怒，很暴躁，我没有办法不去想它们，而我花了很大的代价，参与了很多场互助会，反反复复地对陌生人剖析自己，忍受每分每秒的心慌与颤抖，现在我才能神智清醒地出现在你的面前。我的小组，他们一直都陪伴着我，我也会陪伴着你的，我们一起去解决问题。”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这些，斯宾塞。”查莉感觉心疼极了，她现在能理解这种与自己大脑作对的无助感了，当情绪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她根本就无力抵抗，只能溃不成军。


    “还有一件事……”斯宾塞感觉自己已经在失去理智的边缘，但他想倾诉这一切给她听。


    “我的母亲，她患有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在我状态不好的时候，我也会有一些对应得上的症状。要是我遗传了她的病怎么办？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像她那样，只能呆在疗养机构里，完全无法自理。”


    斯宾塞紧张地预设着查莉的反应，或许她会又流眼泪，安慰他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的，或者说自己也会陪他。


    可是她突然破涕为笑，“噢，瞧瞧我们两个，被自己的大脑吓坏了。”查莉笑着握住他温暖的手，“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们俩会是疗养机构里非常要好的邻居。”


    “是啊……”斯宾塞也笑了，“想想那个画面的话，好像也不怎么可怕了。你会是疗养机构里最受欢迎的人，然后我就在后面沾点光吧。”斯宾塞侧目看着查莉，她拍拍他的后背。


    “没问题，我会罩着你的。不过说真的，斯宾塞。”她的表情认真下来，黑色的眼睛在彩灯串的照映下如同星星在闪烁。


    “我还在探索我的能力，不过只要我在，你就不会有事的。”


    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选择再回去跳舞，而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聊着天。


    他们就像在迷宫里寻宝的探险家，无论下一个转角出现什么话题，他们都乐在其中。


    查莉会和他分享自己远在大洋彼岸的亲人，她在那里的学生时光以及朋友，作为一个外来的居民，她是多么想赢得今年的神秘瀑布镇小姐，以及有关于罗斯·泰勒的故事……


    斯宾塞对时间旅行这个话题感兴趣极了，长篇大论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除此之外，他还分享了自己学生时期一些不太愉快的过去，以及他是多么思念那个生命中如父亲一样的角色，他犯罪侧写领域的导师基迪恩……


    “或许你与神秘瀑布镇的缘分就在于此，弥补过去的空白和遗憾。”查莉听完斯宾塞的学生生活，表示深深的同情，他几乎错过了最好玩的部分。


    “是啊，我感觉今晚已经填补了我的太多未知领域。”斯宾塞不得不承认自己玩得很开心，因为他有一个绝佳的向导。


    “等一下，是金柏丽。”查莉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接通电话。


    “大家都想问你，你人去哪里了，肯娜说今晚连你的影子都没看到。”金柏丽在那头幸灾乐祸地说道。


    “我们差不多要结束了，打算去The Grill开始第二轮，你们来吗？”


    “稍等一下，我问问斯宾塞。”查莉挪开手机，“金柏丽问我们要不要去酒吧玩第二轮？”


    按照常理，斯宾塞应该拒绝的，他讨厌任何人多且嘈杂的地方，况且还是一群青春期的啦啦队和橄榄球队队员？他觉得还是算了吧。


    话到嘴边，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从来没有被邀请参加过余兴派对，事实上，他连这样的正式派对都没怎么被邀请过。查莉的陪伴给了他尝试新鲜经历的勇气，只要他们能呆在一起，再差又能到哪儿去呢。


    “他说去的。”查莉高兴地回复。


    “好，蒂奇得用一下洗手间，十分钟后停车场见？”两个人约定好，挂断了电话。


    “这就像是迟到了十年的青春叛逆期。”斯宾塞有些兴奋地起身，又把查莉从长椅上拉起来。


    深夜的风逐渐变得寒冷，查莉的肩膀上已经披上了他的西装外套。


    “你的台球玩得怎么样？因为我得事先说明一下，我打得可不怎么样。”查莉感觉疲惫一扫而空，故意歪歪扭扭地在草坪上走着曲线。


    “我有没有和你提过，我曾经利用数学和物理为校篮球队做对手分析的经历？”斯宾塞假装云淡风轻地问，果不其然查莉的反应超级大，眼睛里的崇拜都要漫出来了。


    “不是吧，瑞德博士……”她夸张地感慨，斯宾塞感觉到一股飘飘然的快意。


    “我还因为算牌太厉害而被赌场列入黑名单了呢。”他又忍不住和查莉炫耀。


    “这才不是黑名单呢！”查莉哈哈大笑，“这是光荣榜才对啊。”


    斯宾塞人形计算机般的大脑果然成为了这帮年轻人中的焦点，查莉也在他的指导下赢地酣畅淋漓，一直玩到快一点，大家才准备结束。


    杰森把大家一一送回家，最后一站又把斯宾塞放至别墅前。斯宾塞推开门，BAU的伙伴们竟然都还没有睡觉，而是围在壁炉前喝着红酒聊天。


    听到开门声，大家的目光都转向进门的斯宾塞，他的西装搭在肩膀上，领带早就在玩台球时被解开，长发也变得凌乱，如果是不熟悉的人还以为这是什么风流的浪子回来了。


    “哇哦，这可不常见。”加西亚愣了好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眼前的瑞德探员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冲击力让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


    “有人需要体验一个宵禁。”艾米丽端着红酒杯，盖着毛毯悠闲地窝在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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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


    “先不说别的，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过我？”斯宾塞还记得自己要回来兴师问罪。


    “你们第一次见到查莉回BAU的晚上，她和你们提到过我，对吧？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经常用那种奇怪的眼光打量我？”


    艾米丽和加西亚心虚地对视了一秒，“一开始是不知道怎么说，后来我们太忙了，瑞德，你得谅解一下我们。”艾米丽支支吾吾。


    “哦，所以在你们这么多次聊起和她的相处经历的时候，都没有人想过要和我提一下这件事吗？”斯宾塞太懂艾米丽和加西亚凑在一起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了，他们都喜欢看自己的笑话。


    “没办法，你烦恼的样子太可爱了，我们没办法就这么把真相告诉你。”摩根笑得亮出一口白牙。


    “所以摩根都知道了，你们都不告诉我？”斯宾塞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幼稚了，在沙发上坐下，“所以你们在干嘛呢？这么晚还不去睡觉。”


    “重点就在这里，瑞德，我们什么都不在干。”霍奇纳难得放松，右手搂着失而复得的海莉。杰克已经在楼上睡得香香的了。


    “在宁静祥和的小镇里参加一场优雅又有品味的派对，回来再围着壁炉烤烤火，和爱人朋友们喝酒聊天，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度过周六夜晚的方式了。”


    海莉的感慨获得了全体成员的感同身受，这两天的生活和之前对比起来就像是在一场真实的美梦之中，将这群长年累月与人性阴暗面打交道的探员们从奔波，威胁与死亡中隔离开来，短暂地享受乌托邦一样的小镇生活。


    查莉回到家时，海斯汀夫妇房间的灯还亮着，查莉悄悄推门进去，他们靠在枕头上，各看各的书，等着女儿安全到家。


    和父母互道晚安，查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热闹的夜晚后，房间里显得如此的安静，出发之前的化妆品，卷发棒和饰品还四处散落在梳妆台，椅背和地上，仿佛还能听到下午两个人在房间里的笑声。


    查莉看到了书桌上陶瓷花瓶里的红玫瑰，海斯汀夫人在他们出发后拆开了花束，把它妥善地放在了盛了水的花瓶中，摆在了书桌前，查莉看着它在窗边的倒影，陷入了沉思。


    她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的直觉让自己找到了害死海莉的直接原因，让她第一时间去找经验丰富的希拉寻求帮助。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恶狼之力从来不会给她没用的线索，那就回到了一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


    她第一次在幻觉里见到的斯宾塞又在提示着她什么？


    查莉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会和他一直保持着一种柏拉图的状态，或许没什么接触的机会。而她回想起来，大学的那段影像里，他们甚至比现在还生疏，更拘谨。


    查莉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去全然信任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她不相信一段关系以一种飞蛾扑火般的起点开始，会走向这么彼此克制的结局。


    她知道自己的，绝对会主动出击，她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这样。


    还有宾大……如果她现在已经定下了明确的追求更好大学的目标，为什么去的是宾大呢？为什么要第一次就给她看这么久远的事情，甚至比海莉的生死存亡还要重要？


    在经历了这么多幻像后，查莉可不觉得这些内容是完全随机的，如果时空漩涡一开始就让她看到了这么久远的事情，她是不是能猜测这会是影响非常深远的问题呢？


    “嘶……”查莉捂住了脑袋，不能再想了，她告诉自己，控制住，你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