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来一个，你来猜怎么样。”他们漫步到喷泉边，在水池的边缘坐下来，让斯宾塞的腿能休息一下。


    “来吧，你难不倒我的。”斯宾塞兴致盎然。


    “我想要你的丑陋，你的缺陷，有关于你的一切。我想要你的浮夸，你双手的触感，我要你的爱。”查莉一本正经地念着，斯宾塞越听越迷惑。


    “我没听说过这个，是谁写的？”他不甘心地承认。


    “史蒂芬妮·乔安娜·安吉丽娜·杰尔马诺塔。”查莉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一脸懵懂的表情，几秒之后她公布答案。


    “好吧，或许你更熟悉她的另一个名字，Lady Gaga.”


    斯宾塞听闻一脸无语地扭过头不理查莉，她笑得直不起腰，缓了一会儿才凑过去关心佯装生气的天才博士。


    “真的生气啦？拜托，我可是在和人形检索仪比赛呢，你必须承认她的歌就像诗歌一样完美。”


    “好吧，给你放水一回。”他与查莉古灵精怪的表情一对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明也没有特别好笑的事情发生，但他们就是笑得前仰后合。


    “噢，今晚的星星真漂亮。”查莉看着广袤无垠的夜空。“我最近在考虑，或许大学我想学习物理，或者天文学。”


    “加州理工的天文系非常厉害，如果你考虑这里，我很愿意作为杰出校友为你写推荐信。”斯宾塞有些惊讶，但没有问她为什么。


    “不……我想的更多是多修几个学位，这还是遇到你之后才产生了想法呢。或许大学毕业后我会成为一名记者，你知道麦肯齐·麦克黑尔吗？”


    斯宾塞快速地在大脑里搜索了一下，“是那个战地记者麦克黑尔吗？驻扎在阿富汗的女记者？”


    查莉很惊喜平时的生活中竟然有人知道她的偶像，不过如果这是有照相机记忆的斯宾塞倒也不奇怪。


    “是的，真相比安全更重要，她是理想主义与人文关怀的化身。从前我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榜样来看待，但现在我会想，有了这样的能力，我就可以去更加危险的地方，把最真实的新闻与真相带回来。”这都是查莉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像你们这样，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与滋生的罪恶战斗的人。我想要去这些地方，把他们的故事报道出来，告诉大家这些英雄都为他们的城市做了什么。”


    “我想不出来比你还适合当记者的人了。”斯宾塞真心实意地赞同。“我期待以后在电视上看到你，海斯汀小姐。”


    查莉没有多说什么感谢的话，明明她滴酒未沾，但感觉已经沉醉在幸福里了。


    静静地把头靠在斯宾塞的肩膀上，“你相信宇宙中存在着更大的世界，形形色色的物种也像我们这样在那里生活吗？瑞德博士。”她问。


    “或许不在我们这一代，但总有一天人类会得知真相的。”他没有说什么理论性的科普，只是慢慢地靠近，两个人像小动物一样依偎在一起。


    “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你的能力……怎么样了？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吧？”斯宾塞关心道。


    “持续增长中。”查莉眨眨眼，“帮我保密，好吗？”


    “当然？”斯宾塞有些不明所以。查莉的手突然放在了他的腿上，让他猛地一激灵，而下一秒，他就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金色的光芒从她的指尖溢出，环绕在他的伤口上。阴冷疼痛的骨缝如有暖流流过，随着光芒逐渐黯淡下去，他的腿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完好无损，仿佛这些天的不良于行都是一场幻觉。


    “这怎么可能？”斯宾塞不可置信地站起来跳了两下，环顾四周没有人在注意他们，他又立刻坐了下来。


    查莉没想到他的表情会有些严肃，声音也低低的，“查莉，不要把你的能力随便展示给别人看，懂吗？不管是什么，这很危险。”


    “放心，斯宾塞，我没有告诉别人。”查莉握住他的手，“最近发生了很多疯狂的事情，我差点就迷失在其中了，是霍奇纳探员的那通电话把我从漩涡中拉了出来。你们就是我现实世界的锚点，我只是想让你们幸福。”


    “答应我，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好吗？”斯宾塞固执地要查莉做出保证，他的心脏还因震惊而剧烈地跳动着。


    面对这样颠覆他这么多年科学认知的事情，他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思考原因，而是如果查莉暴露了自己的能力，那她的处境会非常危险，而他都不知道有没有能力去保护好她。


    “好，我答应你。”查莉点点头，看着斯宾塞震惊又紧张的样子。


    查莉看得出来他还想问更多，但又因为不确定彼此之间是否足够熟悉到这种程度，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或许这就是与时间线打交道的坏处，她已经有了这么多彼此间的美好回忆，而眼前的他们甚至才成为初步相识的朋友。


    查莉的一腔情感无从宣泄，一种隐秘的痛苦从心底蔓延上来。


    算了，他这样如临大敌的样子，难道还不够关心自己吗？查莉的心有些酸涩。她没有一刻不在思念他们无话不谈的样子，在未来，他们明明是真正意义上的灵魂伴侣。


    可是一个人又怎么能思念甚至都没发生的事情呢？查莉又混乱地想着。迪恩说得没错，拥有这份能力的确需要一份强大的灵魂。


    随着她的能力愈发强大，时间漩涡在脑海中也随之愈发激烈地奔腾着，现实与幻觉的边界逐渐变得模糊。有时她需要拼尽全力地在现实中集中注意力，才能防止自己变成一个疯子。


    “我特别感谢你的这份信任，查莉。”斯宾塞不理解其中的原因，但他敏锐地感觉到眼前的女孩一下子蔫了下来，而自己就是造成当下状况的罪魁祸首。


    “别因为这个对我不高兴……”斯宾塞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变得这么手足无措，他也逐渐意识到，查莉对他的这份信任与依赖或许也和她所见到的未来有关。


    如果这样推测，就解释了加西亚和艾米丽见到查莉的第一晚后回来的奇怪表现，或许这也是困扰他的照相机记忆的一个好处吧。


    这样的发现让斯宾塞不再自我怀疑与否认，反复纠结与惶恐着来自不同世界的女孩到底为什么对他如此偏爱。


    “我跟你讲不明白……”查莉的声音已经有了哭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亲近的埋怨，用手给自己的眼睛扇风，“不能哭，睫毛膏会流黑水，不能哭。”她反复地给自己心理暗示。


    “我们去跳舞怎么样？”斯宾塞急中生智，“我可以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况且不是还有你在旁边扶着我么？”他决定豁出去了。


    “真的吗？”查莉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就被转移了，有气无力耷拉着的肩膀也一下舒展开。她站了起来，向斯宾塞伸出手，“那我现在就想去跳。”


    既然已经答应的事情，斯宾塞没办法，只能牵住她的手站起来。“走吧，海斯汀小姐，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呢？”


    查莉的表情如六月的天一样变化得飞快，刚刚的忧伤一扫而空，已经是兴致勃勃的样子。


    “当然，我们走快点。”她催促，穿着高跟鞋还在草坪上蹦跶了两圈，看得斯宾塞心惊胆战。


    两个人加入了正在慢舞的舞池，又开始聊起刚刚看到的星系有多少是可以辨认出来的，距离他们所在的地球又有多少光年之远。


    “谢谢你的存在，斯宾塞。”查莉的额头抵在他的肩头，两个人静静地随着节奏摇晃，没有什么约束与章法。


    鼻尖是来自查莉头发的香气，斯宾塞悄悄地凑近闻了闻，“我也是，查莉，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一曲结束，斯宾塞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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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跳舞的人们手中都举着酒杯，享受着夜晚。“嘿，我去拿点喝的，你想要点什么？”


    “嗯……芒果汁？”查莉歪头，“来点芒果汁。”


    “真的吗？”斯宾塞忍笑，“我看你的朋友们都在偷偷喝酒，我以为你也会来点。”


    “谢谢，但是还是算了，我更倾向于保持大脑的清醒。”查莉和他离开舞池，站到一边。“你呢？”


    “我喝橙汁吧。”斯宾塞又和查莉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忍不住傻笑起来，依旧没有什么具体原因，只是单纯的很高兴罢了。


    斯宾塞挤过人群去吧台拿饮料了，查莉一个人站在这里，吹着晚风，享受单纯的平静与喜悦。


    “我相信我们之间有一点误会没有讲清。”查莉扭过头，斯特凡·萨尔瓦托站在她的身后。上扬的嘴角逐渐消失了弧度，眼神也变得防备。


    “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斯特凡。”她的声音冷冷的。


    “我不知道你了解了多少，查莉，但是我向你保证，过了今晚，达蒙就伤害不到任何人了，给我一些信任吧。”斯特凡真诚地向查莉保证。


    他已经在卡洛琳的酒杯里下了马鞭草的萃取物，一旦达蒙吸食了她的血液，就会变得虚弱无比。他会确保在接下来的一百年达蒙伤不到任何人。


    “是吗？”查莉站直了有些酸痛的腿，今晚穿上高跟鞋的她甚至能俯视斯特凡。她往前走了一步，凑近这位长年忧郁的吸血鬼。


    “你不可能忍心让你的哥哥去死，那就只能把他囚禁起来。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塞尔瓦托，如果他逃出来了，一个饥饿了很多天的吸血鬼游荡在外，代价由谁承担呢？”


    “这种事不会发生。”斯特凡没什么说服力地保证。查莉冷笑一声，“行啊，我不在乎你们兄弟之间的纠葛，但是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最近我再听到任何一点动物袭击的风声，我不会坐视不管的。别以为你们有特权凌驾于他人的生命之上，这个小镇被我守着，明白吗？”


    “一切都没事吧？”斯宾塞端着装着果汁的香槟杯回来，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刚刚还在放狠话的查莉表情缓和下来，接过酒杯。“没事，斯特凡只是和我随便聊聊。”


    两个人无视了像雕塑一样沉思的斯特凡，转身又去草坪上散步。“说真的，刚刚没事吧，你脸色不太好。”他反复再三确认，“你可以跟我讲的。”


    “我不知道……”查莉摇摇头，“我知道这样的能力是恩赐，但有的时候，我只想让它停下来。”她无意识地用掌根揉揉自己的眉心。


    “你总是感到头痛吗？”斯宾塞看到她的动作问，这两天他已经好几次捕捉到她做类似的动作了。


    “是啊，时时刻刻。”查莉对他承认。她甚至都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因为她知道这是时空漩涡在她大脑里奔腾的最小副作用了，说出来除了徒增担忧没有别的效果。


    “我关不掉它，也不想关掉它。可是我不敢吃止疼片，斯宾塞，我好害怕会跌进另外一个深渊。”


    斯宾塞看着面露脆弱的女孩，第一次深切的意识到在让人羡慕的完美生活之下，她正和自己的内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争。


    只是她的意志过于顽强，所以一切放在常人身上会不堪重负的事情，她都云淡风轻地忍受着。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试探地抱住了她。查莉回应着靠在他消瘦的肩膀上，仿佛船舶终于停在了为之遮风避雨的港湾中。


    要是有一本说明手册，能指导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就好了。她就不用持有着看似无所不能的力量，整天担心自己滥用了它，或者没有发挥出它本应有的作用。


    查莉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他的手温柔地拍着自己的后背，“我们会想清楚这一切的，查莉。”他向她保证，“我们会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