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作品:《死遁后,死对头少将军终于疯了

    在这段时间里,北州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在经历过一场惨无人道的浩劫之后,北州城里处处显示着劫后重生那股百废待兴的景象。


    有人进入北州城,宣读了皇帝的诏书。朝廷特拜苏刺史为护城上卿,追谥敬忠。牺牲的将士们也得到安葬。


    南冥宵与朝廷派下来的官员做了交接,新一任刺史--岑元为左丞相管宗瞻所辟,后被他举荐到朝廷作为北州新任官员。


    “这段时间有劳将军了。”那个年轻刺史面露微笑说道。


    “岑使君言重了,听得你在辟除中深得左丞之心。”南冥宵说罢一笑。


    “那就祝使君胜任愉快了。”自他转身上马离去之后,岑元抹不达眼底的笑彻底消失了。


    贺汀的伤已经养好一大半了。这日,他陪其其格在场外牧羊,只见篱院中走入几个身形魁梧的大汉。随后不知道他们交谈了什么,阿拉坦夫妇把他们送出来的时候,面色不是很好看。


    回来之后,其其格说:“阿爹阿妈,那些人又来干什么了?”


    阿拉坦叹口气:“嗐,还不是为今年的祭祀典礼,阿爹又要去运粮了。”


    “主上明明知道草原不宜种稻谷,偏偏需求一次比一次大,阿爹,我不想你去,每次一去少则也有半月。”其其格扯了扯阿爹的胳膊。


    “我们其其格知道担心阿爹了。”阿拉坦反倒宽慰的笑道。


    可日子将近,谁曾想阿拉坦在一次外出时,意外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受伤了。


    看其其格伤心的趴在阿爹身旁,阿妈也止不住的叹息。


    贺汀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之前是你说的那些人很难缠,而且每家必须派出一个代表前去,如今你阿爹受伤如此严重,必定是不能再长途劳顿了。”


    其其格眼神混杂着担忧与悲伤之情望向他:“那能如何呢?不去的话,必定是死路一条。”


    “别担心,我倒有一计。”


    出发之时,那几个身形魁梧的大汉又一次到来,只见一个浑身遮罩得严严实实,脸被宽大的尖头帽沿遮住大半的人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阿拉坦呢?你们这是想随便找个人打发我们啊?”其中一个人目露凶光道。


    “我阿爹前几日刚从马上摔下来,现在行动不便。这是几月前我阿爹从漠北救回来的中原使者,阿爹说使君自会向我王说明情况的。”其其格肩膀微颤,但目光坚定地讲着。


    “中原来的使者?那你们为何现在才报?我管他什么狗屁使者,现在交不出人来,我们没办法交差。主上说了少一个人都不行。”那个大汉斥道。


    “那你就去问问你王,和大煜的盟约还做不做数?”贺汀压着那帽檐冷声道。


    “我们和你们中原有狗屁的盟约?不知道几个月前我们才交战吗?”


    “此事本乃绝密,你们怎的知晓?要不是因为我负伤修养至今,无以直接见到单于,我断不会这般轻易地告知你们。”贺汀袖袍一甩,轻声斥责道。


    几个大汉眼神交换了一番,最终还是把贺汀给带走了。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其其格面露担忧。


    几日前。


    贺汀沉下心来,跟其其格说:“三月前,奉月国与大煜交战,但听说在此之前,大煜曾派出了一位使者前往这里。”


    “这太冒险了,你不要去。”其其格急切的说道。


    “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果我不去,那这一家就必定遭受惩罚。其其格,答应我,别受伤,照顾好你阿爹和阿妈。”贺汀知晓她的担忧,但这番时机他断不可能错失。


    贺汀心意已决,任谁也改变不了。


    贺汀很快被带到所在辖区左谷蠡王伊呼渠的毡帐中。


    还未踏入账中,便听得琴声阵阵,曲调悠扬而婉转。伴着欢声笑语的歌酒气弥散至空中。


    贺汀双眼被黑布蒙着,让人压着胳膊进去,琴声忽止,他能感觉到帐中人的目光齐齐向他投来。只听得为首的那个男子把酒盏中的酒悉数倒入搂着的娇艳女子口中,女子娇笑着止不住的轻吟。


    好一派糜艳春光。


    “殿下,自称是中原使者的人已经带到。”为首的大汉低头说着。


    贺汀忽听一阵脚步声,是伊呼渠走近了他。倏地他头上宽大的尖头帽掉落地上,发丝自头顶四散开来。只觉耳边一凉,冰冷的刀尖贴着他的皮肤划过。眼前的黑暗被明亮的烛火代替,蒙住眼睛的黑布被划开了。


    “中原小使君,一路舟车劳顿,到底是我们怠慢了。你们中原有句话说得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伊呼渠俯身贴近了他:可你怎么证明你就是那消失了几个月的使者?”


    贺汀被他的酒气圈住,不禁皱了皱眉,退后两步:“还望殿下自重。”


    “我既然敢来,那便是有十足的把握。三月前,我奉命前往贵国有要事相商。可奈何半路遇袭,幸得人相救,才得以站在这里。”贺汀对上伊呼渠的目光。


    “我如何相信你?”伊呼渠眼底闪过一丝轻蔑的神色。


    “想必殿下也知道三月前北州之战中是有谁在助你们吧,那殿下肯定也想知道为何在攻破北州之后,援兵又突然到来。”贺汀轻笑一声,散落的发丝贴着他的脸,仿若一朵绝尘花。


    听到此番言论,伊呼渠挥手让旁人退下去了。


    伊呼渠并没有急着追问细节,反倒是笑说:“其实我很喜欢你们中原的文化,你也看到了,我在这里日日听琴,也学你们中原的诗词歌赋。你猜是为了什么?”


    “祭祀仪式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运粮大队出发在即。这其中有些事我想,必须要快些和单于商议了。”贺汀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拿起桌上的刀鞘端详着。


    伊呼渠顿了顿,抬手端起贺汀的下巴,指腹轻擦过他的唇角:“小使君心莫急,长夜漫漫啊。”


    贺汀抬眼淡淡地看向他:“那就有劳殿下为我安排一处休憩之室,我便先不叨扰了。”


    说罢,他退出了毡帐。夜晚帐外的火把被风吹动,忽明忽暗。黑夜中他目光暗沉,企图吞没了全部夜的气息。


    帐内,刀锋入鞘。伊呼渠这才收起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


    次日清晨,伊呼渠便带领着他征集的人马前往单于大营。临行前,伊侯单于都要亲自为四方募集而来的人践行,代天之意向他们允命。


    当然,同行的还有贺汀,那个传闻中的使者。


    贺汀被带到奉月国王廷不知具体方位的一个营帐中,外面已经聚集了好几班车马和驼队,看样子运粮大队出发在即。时不时能听到将士们的低声交谈。


    在践行仪式上,高座于王位前,帽上镶着金冠,身着虎皮袍衣,颈上佩戴着玉石串的男人正与将士们痛快畅饮。这便是伊侯单于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单于便会召集各个辖区的左右贤王和谷蠡王来此,表面上是为祭祀仪式做准备,实际上也是用来商讨一年中一些重大军事决策的日子。


    “听说消失了数月之久的大煜使者找到了?”伊侯单于掀起眼帘斜睨着面前的人。


    “正是,那人就在我所领的辖区内,重伤之下被牧民所救,得幸休养了几个月。”伊呼渠拱手道。


    “带上来吧。”伊侯单于顺手拿短刀划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贺汀被士兵从营帐中拽出来带到了单于面前。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起了北州城被无辜屠杀的百姓,想起了那些绝望的哭喊和无助的哀鸣。


    他拱手行礼,指尖交错间指甲似乎要镶进了肉里。


    “大煜使者见过大单于。”


    “哦,有意思了。”伊侯单于把那短刀往桌子上一抛,发出咣当一声闷响。


    “听说使君是在我军于北州交战之时前往我朝的,那怎的现如今才现身呢?”单于发问。


    “我受命前往奉月国,可就在北州援兵到达之时遇袭,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偶然我也不敢妄下定论。”贺汀对答的滴水不漏,他笃定单于对使者遇袭一事也心存疑惑。


    “我此番前来便是应下单于于与我方的盟约。单于莫不是想反悔了?”贺汀抬起头,看似平和实则步步紧逼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在看清楚他的脸时,伊侯单于好像顿了一秒,不知道是不是被贺汀的话给呛到,随即挑眉道。


    “贺汀,就是我的名字。”贺汀垂眸片刻,苏玦已经是他无法诉之于口的名字。


    贺汀眼下能想到的只有那天父亲请先生来为他二十岁加冠礼做准备取字的场面。那本是一段安和快乐的日子,北州尚未遭创,家父也还安在。


    贺汀进入父亲的书房,看见父亲坐在禅椅前轻轻地咳嗽。


    他走过去给父亲倒了盏茶。看见书桌上刻竹紫檀镇尺压着的纸张上是两个墨痕未干的字:鹤汀。父亲笑着说,这是准备给他取的字。只可惜在他加冠礼举行至一半时,北州便遭了变故。而在此时他也不得不隐姓埋名把“鹤”改为“贺”。


    “是个好名字,说吧,你有什么要求?”伊侯单于端起酒盏来啜了一口。


    贺汀思绪回笼,他径直走向单于拿起桌上的短刀,这时候左右的护卫察觉他的举动已经拔刀,就在刀锋即将出鞘的


    那一瞬间。径直拿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掌,把血滴在酒盏中。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他沉沉出了一口气,目光直盯着大单于:“我是来求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