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买工作

作品:《狩猎1979:我带全家顿顿吃肉

    国营矿场是扎扎实实的铁饭碗,一旦端上了,这辈子温饱有着落。


    何况矿场工种也多着呢,未必都像二叔那样得钻那暗无天日的井筒子。


    想到二叔,那才叫一个苦。


    砖窑厂里像牲口似的,一天干满十二个钟头,起早贪黑,整个人都脱了形。


    没个休息日不说,家里但凡有点芝麻粒儿大的事儿要请假,工钱一扣,一个月辛辛苦苦下来,能囫囵凑个三十元整都算老天开恩。


    那身板,成年累月弓着腰抬那死沉湿黏的土坯砖,眼瞅着就要给压塌了筋。


    辛苦一辈子,到最后,也难免落得个满身是病的下场,老了也不得安生。


    三叔跑长途运输,冰天雪地夜里走山路,那也是提着脑袋挣命钱的主儿。


    又想起二叔因为李二狗那件事也挨了顿揍,陈冬河心口猛地揪了一下。


    两辈子欠下的恩义,这辈子怎么着也得连本带利地填上、补上。


    奎爷砸吧着嘴,品出味儿来,嘴角咧出个苦哈哈的笑容,脸上沟壑般的皱纹更深了。


    “老弟,你这可是给老哥哥我出了个大难题啊!”他重重叹了口气,“眼下虽说上头政策松动了点,喊搞个体户,可真敢舍下铁饭碗的,有几个?”


    “矿上那些坑位,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里头的人攥得死紧,石头缝里都别想再硬塞一个指头进去!”


    “单凭一张熊皮……”奎爷使劲摇着脑袋,“悬呐!就算熊瞎子皮稀罕点,顶了天去也就值一二百块钱。”


    “矿上一个下井的坑位,没个八九十张大团结垫脚,甭想挨着边儿!要是地面上的好差事……嘿嘿!”


    他咂咂嘴,重重的叹了口气:“那就不是钱能沾边的事了。早就给内部那些人盘得严丝合缝,捂得密不透风咯!”


    这道理,两世为人的陈冬河哪能不懂。


    但他脸上,还是那副沉静的样子:“奎爷您受累先帮忙递个话,成不成另说,算是我一份孝敬的心意。明儿,一张熊瞎子皮,我准给您送上门来。”


    他心里清楚的很,一张皮的分量远远不够,但这股“热乎劲儿”必须让对方闻到!


    这是投石问路,是敲边鼓。


    奎爷见他干脆利落,猛地一拍大腿:“得嘞!这事儿包在老哥哥身上!成不成的,就三天!铁定给你个准信儿!”


    他看着陈冬河那张明明年轻,眉眼间却透着股与他年纪不符的沉稳和淡定的脸,心里不免犯嘀咕。


    这小子,十有八九不是为自个儿张罗,怕是替家里哪位长辈或者兄弟在奔波操心。


    眼珠子在眼眶里轱辘一转,奎爷猛地想起桩事体。


    “哎,老弟。”他探过身子,语气带着点试探,“你这么上心给家人奔活计?要真是这样,矿场那档子事儿……”


    他顿了一下,嘴角撇了撇,像是嚼着啥苦东西,语重心长地压低了嗓门:


    “啧,那下井的勾当,说到底是顶着石头的命,悬哪!井口一响,里头是人是鬼就两说了,运气差点,囫囵个儿的都见不着。”


    奎爷观察着陈冬河的脸色,见他眉头微蹙却未接话,便知点到了痛处。


    他摆摆手,换上了更热络些的语气:“老哥这儿,倒也想起个更合适的茬口,事儿清闲省心,你家里人干了,你也能少操些心。就一点……”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微微压低声音:“那进门的价钱,咬得是死硬死硬,半颗钉子都敲不进去!”


    陈冬河心头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攥了一下。


    国营饭也分三六九等,他可太清楚了。


    有些是金疙瘩,能端到棺材板上。


    有些风吹草动说没就没。


    他立刻追问:“哦?奎爷,您说说看,是什么地方?”


    声音里努力维持着镇定,但那眼底透出的迫切,瞒不过人精似的奎爷。


    “火车站!检票员!”


    奎爷身子又朝前倾了几分,声音几乎压成了气声,神秘兮兮。


    “这是前儿个别人托到老哥手里的一个名额,硬是抠出来的!”


    他伸出两根食指交叉了个“十”字,在陈冬河眼前轻轻的晃了晃。


    “要价,这个数!一千二百块整,分文没得让!”


    他咂摸了一下嘴,像是在品评这价码:“检票员这差事嘛,一个月固定票子是二十七块五毛,钱不算多,但清闲是真清闲!”


    “咱们这巴掌大的破落小站,一天拢共也没几趟绿皮车吭哧吭哧停下喘口气,站台上人影稀拉得跟霜打的苗似的。”


    “干五天歇两天,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旱涝保收!顶顶要紧的是……”


    奎爷故意拖长了调子,吊足了胃口。


    “铁路老大哥认这碗饭,进去了,单位还给分房!小是小点儿,统共也就二十来个平方鸽子笼。”


    “但有了这工作钉着,那房子你就能钉在那儿住到老,生根发芽!”


    “铁路上的,跟电力、烟草那些个亲儿子一样,那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一旦入了门,那以后几代人都甭愁了。”


    陈冬河只觉得心脏像被一柄无形的千斤大锤猛地擂中,“咚”的一声巨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险些从腔子里直直蹦出来。


    这才是真真正正含金量十足的铁饭碗!


    位置偏远?


    不正省了勾心斗角的麻烦?


    事儿少清闲?


    家里长辈能图个长久安稳!


    福利牢靠?


    分房这一条,在这年头,就是天大的馅饼!


    只要这铁轨还一日不停地朝着远方咕噜噜滚动,这饭碗就比泰山还稳当!


    更让他心头滚烫的是,这事儿弄好了,可不只是眼前一代人的饭辙,这香火是能往下续的!


    铁路上的规矩,子弟顶替顺理成章。这才是能真正安家立命,传三代的金疙瘩!


    “奎爷!这个位置,我要了!”


    陈冬河斩钉截铁,声音像砸在铁砧上的锤子。


    同时,他手指飞快地从那厚厚一沓钱里数出三千八,毫不犹豫地推到奎爷面前。


    “矿场那边还得劳您费心接着给打听。不求下井,地面上的活计都行!”


    “家里人口多,总得想法子让大家肩膀上的担子轻省一点。”


    奎爷接过沉甸甸的钱,想到即将到手的熊皮,顿时笑眯了眼,连声道:


    “好说好说!这事儿算啥?小菜一碟!”


    两人随即又细定了明日碰头的时间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