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弑父之罪

作品:《仙门公敌自救攻略

    余下修士察觉到此处的动乱也已经前后赶到,听程衍猛地大喊后,定了定神,随即了然。


    几名修为较低者留在原地善后,处理同伴的尸身与未完成的安魂礼,余下的人则即刻御剑而起,奔回三清山。


    程衍抓起一枚引魂铃带上紧随其后,心里面却又不免忧虑。


    这邪祟凶恶异常,虽说方才自己那两剑的确伤到了它,其中所蕴含的也只是稍稍压制了这几乎滔天的怨气。


    此刻它向着三清山而去,虽不知目的何在,可留守山上的其他人还尚不知晓此事。一旦这邪祟撞到其他弟子,后果不堪设想。


    更重要的是,她与师傅出门时对面的房间并没有点灯,沈渊一向听力很是敏锐,即便已经休息了,知道有外人进入绝不会不闻不问。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至少那时还尚未归家。


    近来沈渊用在修炼之上的时间更长了,似乎是刻意避开与程衍在家中单独相处似的,总要待她已经睡下才悄悄摸黑回来,白日里又趁她没醒,做好早饭用法力温着,而后步履匆匆地出门去了。


    假若他此时没有回家,仍在外面乱跑,撞见那邪祟的话——


    这一连串念头让程衍身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她不敢再想,只能催促着佩剑快些再快些,沿着引魂铃的清脆摇响一路穿过无边蔓延的绿树山丘。


    直至三清山的山体结界之前,引魂铃的脆响戛然而止。三清山主峰与数座副峰在暗夜之下静静地矗立着,与这天地山川初生之时一般无二。


    程衍方才催得太急,此时与其他人失散掉,不知他们是已回到宗门,还是仍在路上。


    可她已经等不了了,四下观望了片刻,催动脚下佩剑缓缓落下,绕着主峰慢慢搜寻着可能的丁点线索。


    三清山上每晚都会有巡逻的修士,如今山间依然平静,就说明这邪祟至少尚未入侵宗门之内。想到这里程衍稍稍松了一口气,开始继续专心搜寻邪祟的下落。


    她将法力灌注至掌中那引魂铃之中,好继续扩大它的感知范围,在修士的法力加持之下,它能够感知到的范围甚至可以覆盖数座山峰。


    程衍御剑在低空缓慢前行着。


    叮铃——


    她手中那枚引魂铃再次响起,声音划过这死寂的夜空。


    有了!


    她不禁一喜,可随着铃声的指引向着那邪祟的藏身之处前行不过片刻后,却又警觉起来,谁让眼前出现的正是一向被列为禁地的三清山后山。


    “怎么偏偏是这里?”


    三清山后山的山谷与其中的那处洞穴一向是不允许任何弟子贸然进入的,这一点在每个人拜入宗门第一天起便被无数次强调。


    偏偏在今夜,偏偏在这样紧急的时候,它竟是一路逃进了这处平日里修士都从不踏足的禁地。


    程衍思忖片刻,今时非同往日,这邪祟逃入此间不知所为何事,一旦让它在此处逃脱,想要再寻到踪迹,可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何况她也并不是当真死板到视门规为神圣不可侵犯的教条。事出紧急,也顾不得着许多,当破则破。


    是以程衍打消顾虑不再多想,落地收剑,随着引魂铃的指引,沿着后山的山路前行。


    但见这一路上,两侧林木之间,由朱砂绘制而成的符箓挂满了目之所及的每一处,其上所绘制的符文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惨红好似谁的血书。


    月光在云层间时隐时现,忽明忽暗。映得人心中也忽起忽落。冷风在林间呼啸着,间或有枭鸟凄然的鸣叫,在这个月圆之夜下显得尤为刺耳。


    “枭鸟鸣,勾魂引……”


    她心下一沉。关于这预示死亡的传说又一次在她脑中闪过,像是一种无声的警示与预言。但她又摇摇头,迫使自己不再多想。事到如今多想也不过是自乱阵脚罢了。


    无论前方等待的是什么,她都已没有理由后退。


    山路被杂草淹没,地势渐高,两侧的符箓与结阵所用的藩索也越来越密集。待她转过一处拐角后眼前豁然开朗,正是主峰山阴一侧,


    不知眼前的洞穴是何人开凿,洞口边缘至今仍旧保留着些许刀劈斧砍的痕迹,入口处更是被人以阵法封印住,连一只飞虫只怕都无法越过这森严的壁垒。


    行至此处后引魂铃便不再鸣响。但程衍已经明白了,这邪祟此刻就在洞中。


    她回身放出一枚引路符,一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光鸟挣扎额从她手中飞出奔向山外


    这样其他人见到,便可指引他们前来。


    随后小心翼翼地踏入这处久无人迹的禁地之中。


    山洞之中并不潮湿,两侧洞壁上不知由谁拿丹青颜料绘制着色彩艳丽的壁画,一路蔓延到穹顶之上。


    抬头,便可见其上的九重天阙。历经不知多少年岁,仍未有半点脱落迹象。


    程衍一时看得心旌摇动。不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又是谁画下了这些惊为天人的画作。


    可是没有那邪祟的踪迹。


    它好像进入这山洞之中后,就这样消失了。


    但程衍方才才亲眼目睹过它是如何顷刻之间立毙两位仙门修士的性命,又是如何在众人之中掩藏自己的气息,是以半分不敢掉以轻心,一步一步缓缓地,提防着黑暗之中随时可能出现的任何危险。


    脚步带起阵阵回音,在这空旷的洞穴之中尤为醒目。


    黑影倏忽而过。


    程衍足下一顿。


    就在她站定的刹那间,那邪祟便已如一支利箭射出。


    只见得一线银光割破这山洞中浓雾似的暗,程衍回身转向它的刹那,长剑已然刺出,伴随着一张离火符呼啸着飞去。


    随后是一声扭曲喑哑的哀嚎,好似野兽,又好似妖魔。眼前这团由怨气汇聚而成的邪物,也难以忍耐被那离火焰灼烧的疼痛,正紧紧将自己蜷缩起,扭动着挣扎。


    此刻看去,它竟已隐约有了人形,看不出是脸的脸上,一双巨大的眼中射出刺目的精光。


    程衍心中不禁惊惧,眼前这张似鬼似魔又似妖的脸,与自己在赵家所见的厉鬼竟是一模一样!


    可那只鬼早已被自己封印在深山湖泊之下,倘若它突破封印,作为结阵者的自己不可能不知道,绝不会再出现在相隔数几十里的此处。


    她已隐隐约约触摸到这背后二者之间说不清的联系,像是黑暗中的一抹光,照见了本被掩藏的真相。


    眼前那狰狞可怖的面目晃动着。方才那一击再次对它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此刻它正剧烈地喘息着,却并没有再隐匿入黑暗。


    程衍定了定心神,握紧承影剑,正欲上前将其了结。


    身后忽地传来数个脚步声。


    她并未回头,但已从来者的气息之中辨认出是李沧海李真人,以及宋无咎和宋明河。


    三人自然是第一眼便看到了面前这似人非人的怪物,它好像是身受重伤正倒地不起,这便是今夜要诛灭的邪祟。


    “小衍,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宋无咎见到她后忙问。


    “我没事,你们小心,这东西很会伪装的。”


    但三人也知不可轻信表象,仍未放松警惕。


    却见那团黑影颤动着,摇摇晃晃地站起,随后,竟如同那空中的枭鸟一般仰天长啸,声音高亢凄切,宛若一把尖刀,在顷刻间刺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在这狭窄的山洞之内激荡。


    “捂住耳朵,不要听它的声音,它会干扰人的心智神识!”程衍强忍着不适抬头大喊道。


    而她挂在腰间那引魂铃再次不停地响动,与这尖叫之声交织在一处,带着滔天的怨气威压而下,震得人肝胆欲裂。


    能够直接干扰人心的邪祟,比起纯粹的修为强筋要更为棘手。


    李沧海紧咬着牙,与宋明河对视一眼,二人各自从怀中抽出一张符箓来,大喝一声,向这邪物袭去。


    法力的浪潮顷刻间如巨浪席卷了这整处洞穴,正是二人以修为之高,强行冲破了这邪祟所布的音障。


    啸声寂灭。


    程衍终觉能得片刻喘息,长出了一口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耳边那凄厉的鬼啸犹带余音,


    她才稍觉缓过些许,忙侧目去瞧,见宋无咎正以手扶额,以剑撑地,但仍算清醒,想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这才总算放心。


    见这黑雾逃向洞穴深处,众人当即快步追上,两侧洞壁上,壁画逐渐斑驳剥落,不知是否是因为成画年月久远的缘故。


    那些壁画的内容已是愈来愈血腥,也越来越模糊了,画上的人还穿着简单的兽皮服饰,并没有修士也没有方士,只有头戴兽骨的萨满巫师,正在跳着姿势奇特的舞蹈,以祈求神迹的发生。


    这又会是何人因何所绘呢?


    师傅是很懂这些太古蛮荒时代的事的,可她现在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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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真人,我可以问一问,后山与这座山洞之中究竟有些什么吗?”程衍思来想去,还是开口询问道。


    “事已至此我没必要瞒你,只是连我们这些人对此也是不清楚的。便是我拜入宗门之时,也不过只是听过万不可踏入此间的叮嘱。却没有人说过这里究竟有什么。”


    李沧海话音里的无奈不似作假。


    程衍也听得出来,便不再追问了,只是仍不免忧虑:


    “可我来时见洞口有很严密的封印阵法,来的路上也一路有符箓相护……它千里迢迢赶回这里,绝不会是为了将自己逼进死地之中的。背后也许另有图谋。”


    “无论前面是什么,这邪物既然逃去了,我们还能装作没看见么。不能再让它逃出这处。”宋明河不屑地打断道。


    程衍不知他为何一向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但看在他是宋无咎的父亲也总是保持着一份礼貌,听此也只能略显尴尬地轻轻笑了笑,不说话了。


    几人脚程都很快,狭窄的甬道豁然洞开,眼前之景,一时间叫向来冷静的程衍都禁不住目瞪口呆。


    只见得这处已望不见穹顶的洞窟之中,一截几乎要十几人环抱的树干穿地而出,地面上正散发着莹莹幽光的是一个显而易见需要几十人来才能够维持的巨大法阵。


    此处已应当是山腹中心。


    这处洞穴居然是直接将整座山挖空了建成的,而目的只是为了容纳这处巨大的法阵。


    没有人知道这里是何处,更无人知晓此处是何人建造,凌霄宗与其又究竟有何关系。


    而那邪祟,在进入这处无顶的洞穴之后,陡然间暴涨的数十倍,程衍手中的承影剑,也在同一时刻再次颤动起来。


    “是这阵法中散发的力量让它更强的。”她瞬间便明白了。


    四人即刻结成剑阵,拦下它迅疾如风的扑袭,电光火石之间已过了数十招。


    雷鸣伴着离火,与利刃飕飕的破空之声,在这处幽暗诡异的山洞里如惊涛拍岸,震落下细细的微尘。


    只不过三人的剑刃每当触及那由黑雾构成的躯体之时,都好似砍入了一团水雾,唯有程衍手中那柄身为镇牌之宝的承影剑才真正能够对它造成伤害。


    虽不知缘由,但三人以身法封住它的身形后,再施以符箓镇压。程衍则提剑而上,这似已陷入疯狂之中的邪祟觉察到了莫大的危险,身形散开,好似想撤出此间,却被程衍一剑斩落断了后路。


    就在这黑雾颓丧地倒在地上之时,她却忽然觉察到些许异样。


    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能够做的,便也就是以这邪魔的血去祭奠无辜枉死的人们。


    但她心中那股隐约说不清的烦闷与心慌却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让她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宋明河冷哼一声,手中捏着一枚符箓,正欲将其诛灭。


    他一向喜欢最后的收尾工作,亲手杀死邪魔所带来的满足感令他欲罢不能。


    可就在他抬手的刹那间,一柄剑当胸而过,直直地刺穿了宋明河的胸膛。


    “咳——”


    持剑的人,却是宋无咎。他双目无神,唯有隐隐的怨气从印堂处发散。


    宋明河双目圆睁,鲜血从嘴角流下,被血水浸透的喉咙却已经说不出半句话,只能挣扎着发出些许短促的呛咳声。


    程衍与李沧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大脑空白一瞬,随后狂奔着冲向这父子二人。


    就在这一时刻,黑影暴起,这张似人一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而狰狞的笑,阵法也在同一时刻发出一阵剧烈的几乎要将人双目刺伤的光芒。


    承影剑抖动得就像是要疯了似的,爆裂的强光吞没了在场的一切。


    程衍呼吸一滞,随后只觉跌入一片黑暗。


    待她再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无边的荒野之上,身下焦土黝黑,漫天飞舞的是野鬼与邪祟,天空却是红如鲜血。


    这里是地狱么?


    自己这是死了吗?方才的阵法难道发动起来杀了他们所有人?


    她大惊,一个打挺翻起身来,却不敢相信。只好握紧剑柄,感受这其中传来的温暖的力量,才稍稍定下心神。


    可随后,她在这血色的残阳与黝黑焦土之上,见到了自己此刻最想见到的,却最不应该见到的人:


    “师傅!是您吗,您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