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保卫队人的尸体，余晖把女人的尸体埋在地下。


    她现在还没办法带她走，但是有一天，她会来接她和她的女儿。


    这是，她的承诺。


    有了保卫队的越野车，他们可以找到女人说的那个小学。


    开出一段距离，两人进入茂密的树林。


    季恒找了个地方让余晖休息，他看了眼余晖的伤势，犹豫再三还是开口。


    “我帮你处理一下。”他目光流转间，又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后背和手臂的伤，余晖够不到，而且范围极大，从腰侧到肩膀，都渗着血迹。


    这样的伤口处理难免要脱下衣服，余晖猜到季恒的想法，也理解他尴尬的脸色。


    但是特殊情况下没有时间想太多，给自己打完恢复剂，她又把绷带递给他。


    “麻烦了。”


    说完话，余晖背过身，自己动手。


    季恒眼皮一跳，鲜红湿润的血迹，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在她白皙的后背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拿出消毒液一点点擦拭皮肤，经过伤口时，察觉到余晖肌肉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疼吗？”


    “不疼。”余晖说话时，还吸了一口气，轻轻咬牙。


    清晨的树林里带着草木的清新，黑夜过后，大片的绿意都已准备好迎接又一天的酷暑。


    空气安静地在两人间流转，季恒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放缓动作，最大可能减轻她的痛苦。


    恢复剂渐渐起效，伤口不再流血，清创完成后，他简单缠上绷带。


    而移开手时，一滴冷汗落了下来。


    他看到跟前人长长呼了口气，声音又重新恢复平稳。


    “多谢。”


    季恒简单应了一声，随即转身走到一旁，把时间留给她自己。


    余晖找出干净的衣服换上，擦了下额角的汗。


    疼痛的余韵此时渐渐散去，她仰头对上枝叶间射下来的光线，一瞬间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阳光带着蒸腾的热意没有尽头，远处越野车发动的声音响起，她站起身，没有犹豫地继续往前走，背影坚定而决绝。


    剩下的路程不远，中午时分，两人进入小镇。


    小学的位置很显眼，将越野车藏在安全的地方，余晖和季恒徒步到了大门口。


    “干什么的？无关人员不得出入。”保安室里的男人看见两人便出来阻拦。


    余晖从黑色袋子里掏出一本练习册，“来送作业，麻烦叫一下张老师。”


    保安上下打量了一眼，语气存疑，“孩子几年级？”


    余晖从容地报出了年级班级姓名，甚至连学号都一字不差。


    保安面带疑惑的脸上随即又变成不可置信，“你们是孩子父母？你俩才多大？”


    季恒一直站在余晖身侧，闻言脸色一黑，他刚要开口，余晖抢先一步，“哪能啊，这是我哥，作业是妹妹的，我们兄妹三个。”


    保安八卦的心得到满足，但是对这个解释却提不起兴趣，他看了眼余晖手里的黑色手提袋，“里面装的什么？”


    敞开袋子给对方看，余晖又从里面掏了一个塞在保安手里，“妹妹学习不好，张老师辛苦，给她带了点水果。”


    保安瞥了眼手里的苹果，未等余晖反应，便到袋子里翻找。


    检查过边边角角，他啧了一声，“还真的是水果。”


    颠了颠苹果，保安咬了一口，“最近学校考试，成绩不合格的会被清退。前几天我还抓到一个给老师偷偷塞钱，想走后门的家长。算你们懂事，没让老师为难。”


    “行了，去那儿等着吧。”保安指了指大门另一端的小铁门。


    余晖松了口气，笑呵呵应了两声，抬脚往前走间见季恒没跟上来，只好回身过去拉他。


    “兄妹？”季恒被拽着胳膊，一边走一边问。


    这人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他记得在飞行器上，他们演得不还是舍身挡子弹的情侣吗？


    “是啊。”余晖有理有据地解释，“我在证件上是25岁，要是有个上一年级的孩子，那就不仅仅是英年早婚的问题了，而是你在违法犯罪。”


    季恒：......


    余晖一边说，一边自豪自己脑袋瓜子转得快，“虽然拉鲁的法律可能和联邦不一样，但是小心点准没错。”


    被余晖的惊世骇俗之言哽得说不出话来，季恒微妙的情绪变得更加复杂，他没法说她说得对，也不能说她说得不对。


    于是暗暗扶住额头，他实在是低估了她作为一名优秀演员的自我修养。


    说话间，铁门被推开，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粉色衬衫的女人。


    对方一看到两人，便沿着四周搜寻，但是望了一圈也不见熟悉的身影时，眼底便抹上了一抹暗色。


    “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余晖见对方已经猜到了，跟着点头。


    张老师扶了扶眼镜，隔着镜片目光被隐去色彩，她微笑着接过练习册。在余晖递上水果的时候，推脱了一下。


    “这个我就不收了。”她将塞过来的袋子，重新送回去。说完话，便毫不留恋地走了。


    余晖站在原地凌乱间刚想出声挽留，却被季恒按住肩膀。


    她顺着他的眼神，重新感受了下黑色手提袋的重量，随即脸色一变。


    掩盖住诧异，两人从容不迫地从学校门口离开。


    回到车上，余晖从袋子深处拿出了一个黑色仪器。


    将数据传到他们手里的探测仪上，她挑了挑眉，这个张老师手够快的，差点没看清。


    补全后的地图浮现在眼前的光幕上，余晖伸手转了一圈，拉鲁的地区分布直接映入眼帘。


    恒平星原来的区域边界线被打乱，现在按人口聚集程度分为五个大城市，十二个小乡镇。


    地图清晰完善，甚至连拉鲁的军事基地，重要武器装备，都做了明显的标注。


    在上几任联邦侦查员的联合努力下，如今余晖他们已经不再需要用脚步重新丈量这个地方。


    怪不得保卫队挖空心思，也不能让这个东西离开拉鲁。


    一旦联邦拿到，那收复拉鲁就只是时间问题。


    余晖没一会儿将地图上的信息记录下来，视线停留在一处。


    这个地方位于拉鲁正片区域的正中心，而它，，，，，，是空白的。


    “我们还要去一趟中心区。”季恒发动起车，尾气重新飘荡在马路上。


    不同于之前，去中心区的路上车流密集，保卫队的这辆越野车虽然没有特殊标识，但是崭新的车身时不时会吸引一部分目光。


    保险起见，在靠近中心区前，两人将车遗弃在了一处废旧工厂里，随后走到路边搭乘公共汽车。


    然而，入城的盘查严格，随着车辆驶入，两名士兵拍开车门，对着里面的乘客，一个个核实证件。


    车厢里人很多，余晖和季恒坐在最后一排窗前，前面的士兵端详着人脸，此时一步步靠近。


    她将证件攥在手中，余光瞥了眼窗外停滞不前的车流。


    “喂，你们两个，拿出来！”胖头胖脸的士兵，松开挂在胸前的枪，不耐烦地勾了勾手。


    将钱夹在证件下，余晖抬手递给士兵。


    那人看到三等公民的证件图标先是啧了一声，手上摸到钱币的厚度后，脸上的不悦渐渐消失。


    “是你的证件吗？”胖头士兵举着打量了一番，“我怎么看着不像？”


    余晖站起身，指了指证件上的照片，“那时候年轻。”


    说话间，又拿了几张钱不留痕迹地塞到对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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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这么说，倒是像了。”胖头士兵收回视线，将证件扔给余晖。


    轮到季恒时，又是同样的流程。


    士兵检查完一轮，朝同伴招了招手，示意正常无误。


    然而两人折身往回走，正准备下去时，车门跟前走上来一个军装笔挺的男人。


    “怎么这么慢？”男人墨绿色的瞳孔射出冷光。


    他扫视了车厢一圈，视线停留在余晖脸上。


    两个士兵措手不及，待看清男人的脸，马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索诺大人，已经好了，马上下去。”胖头士兵小心翼翼报告。


    但是男人的目光越过他，始终盯在最后一排。


    胖头士兵喉结滚动了一下，恐惧涌上心头，他看着对方在眼前不断逼近。


    就在即将窒息的一瞬间，索诺撞上他肩膀，继续朝后面走去。


    他的脚步未做停留，一直走到车厢深处，直接来到余晖身前。


    余晖迎面对上男人的目光，对方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掌。但是这个动作，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车厢里空间狭窄，而车窗外人流密集，远处还有不少士兵拿枪在岗位上巡逻。


    思索了一会儿，余晖将证件放在男人手上。


    而他头一抬，见季恒神色微动，“你的也拿出来。”


    手上拿着两张证件，男人只扫了一眼，便随手从车窗扔了出去。


    “没人告诉过你们，三等公民不许进入中心区吗？”


    车厢里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旁边的乘客纷纷转头看过来，但是瞥到男人隐隐发怒的面容，又急忙回头，担心波及自己。


    胖头士兵刚喘息过来，闻言又陷入巨大的不安，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神色慌张。


    余晖未做言语，男人的话虽然带着威胁，但是没有出手的打算。


    她脸色依旧平静，即便处于紧张的对峙，仍然耐心等待对方先出下一步。


    “你们......”索诺转向方才的两名士兵，“谁查的？”


    同伴扭头看了一眼胖头士兵，而他倒吸了一口气，嘴唇颤抖着开口：“我没看仔细，对不起，索诺大人。”


    胖头士兵在理智下往前走了一步，企图挽回自己的错误，“您放心，我这就......”


    砰！


    话音还未落下，索诺的枪率先出膛。


    子弹正中额心，胖头士兵圆睁着双目倒在地上。


    “啊！！！”


    车厢内的乘客霎时间爆发出尖叫！


    砰！砰！


    索诺朝着车顶连开两枪。


    “谁再出声，就和他一样的下场。”


    声音一下子收住，十几张嘴巴牢牢紧闭。


    “你们两个。”索诺的枪口指向余晖，“举起手来，下车。”


    男人视线紧盯，余晖从容起身。


    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挪动着步子，两人走下公交车。


    然而，脚步一落地，五六支枪对上脑门。


    刚才的枪击声，成功将驻扎在前方入口的士兵吸引了过来。


    此时，身后，索诺也紧随而至。


    季恒眉间微皱，余光看向余晖，但对方仍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收回目光间，索诺不知何时，绕到两人跟前。


    他笑了一声，将枪收起，“将人带走，关到一级监狱。”


    旁边的士兵闻言愣了一下，在手下即将带人离开，不确定地开口：“索诺大人，一级监狱？”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男人声音不悦。


    “不敢......不敢......”那名士兵闻言低下头。


    “这两个三等公民欲行不轨，意图在欢庆日潜入中心区，且对士兵行贿，情节恶劣，应该加重处理。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