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检察院，反贪局审讯室。


    冰冷的白炽灯光从天花板上洒下，将整个房间照得没有一丝阴影，也照亮了赵瑞龙那张惨白如纸的脸。


    他被固定在审讯椅上，手腕上的手铐与椅子冰冷的金属扶手相连，让他动弹不得。


    曾经的嚣张与得意，早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慌乱。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祁同伟、陈海和陆亦可走了进来。


    三人没有立刻开始审讯，只是将一摞厚厚的卷宗，“啪”的一声，摔在赵瑞龙面前的桌子上。


    那巨大的声响，让赵瑞龙的身体猛地一颤。


    “赵瑞龙，我们又见面了。”


    祁同伟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


    赵瑞龙抬起头，强作镇定地对上祁同V伟的目光，但眼底的慌乱却出卖了他。


    “祁同伟，你这是滥用职权！非法拘禁！”他嘶吼着，试图用最后的疯狂来掩饰内心的恐惧，“我告诉你，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等我的律师来了，我要告到你们脱了这身皮！”


    “律师？”陈海冷笑一声，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看看吧，这是刚刚下发的红头文件。因为你的案件性质特殊，涉嫌危害国家安全，在调查期间，你无权会见任何律师。”


    “什么？！”


    赵瑞龙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危害国家安全？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他就算有天大的背景，也得被压死！


    “这不可能！你们这是栽赃陷害！”他疯狂地挣扎着，审讯椅被他弄得“哐哐”作响。


    陆亦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赵瑞龙，省点力气吧。从我们踏进山水庄园的那一刻起，你的所有反抗，都注定是徒劳的。”


    她的声音清冷，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针，扎进赵瑞龙的心里。


    祁同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知道，对付赵瑞龙这种被宠坏的纨绔子弟，一味的威逼是没有用的。


    必须从心理上，彻底击垮他的防线。


    攻心为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审讯室里，只有墙上时钟单调的“滴答”声。


    祁同伟三人谁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这种无声的压迫，比任何严厉的审问都更让人煎熬。


    赵瑞龙从最初的叫嚣，到中途的咒骂，再到最后的沉默，他的心理防线，正在一点点地被瓦解。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桌面上。


    终于，他扛不住了。


    “你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祁同伟知道，火候到了。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口供，轻轻地在赵瑞龙面前晃了晃。


    “高小琴，高小凤。这两个名字，你熟悉吗？”


    听到这两个名字，赵瑞龙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收缩。


    “我不认识！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否认。


    “不认识？”祁同伟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嘲弄，“她们可是对你印象深刻得很啊。”


    他翻开口供，一字一顿地念道：


    “‘……赵瑞龙威胁我们，说如果我们不听话，就把我们卖到缅北的黑矿上去，让我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还说，我们这种穷地方出来的女孩子，能被他看上，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是我们这种人唯一的出路……’”


    “‘……山水庄园里，像我们这样被骗来的女孩，还有很多，都被他当成讨好大人物的‘礼物’，随意送人……’”


    祁同伟每念一句，赵瑞龙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血，面如死灰。


    这些话，都是他亲口说过的！


    他没想到，那两个贱人，竟然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


    “这……这是污蔑！她们是收了你的钱，故意污蔑我！”赵瑞龙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污蔑？”陆亦可站了起来，将一沓照片摔在他面前。


    照片上，是山水庄园地下室里，那些被囚禁的女孩，一个个眼神麻木，衣衫不整。


    还有几张，是赵瑞龙和一些身份显赫的官员，在庄园里左拥右抱，淫乱作乐的场景。


    这些照片，是他们控制庄园后，从监控室的隐藏硬盘里找到的。


    铁证如山！


    看到这些照片，赵瑞龙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审讯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我认……我都认……”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了。


    “很好。”祁同伟的表情依旧平静，“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父亲，赵立春的事情。”


    提到“赵立春”三个字，赵瑞龙浑身一激灵，猛地抬起头。


    “我爸？这事跟我爸没关系！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他急切地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


    只要能保住他父亲，以赵立春的能量，说不定还有机会把他捞出去。


    “没关系？”陈海冷哼一声，将另一份文件摆在他面前，“这是山水集团近五年的资金流水。其中有三十七笔，总金额高达三个亿的‘咨询费’，最终都流向了你父亲的秘书，王亮在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


    “而每一笔钱汇出之后，汉东省都会有一项重大的工程项目，或者一块黄金地皮，落入你们山水集团的手中。”


    “赵瑞龙，你还要说，这跟你父亲没关系吗？”


    如果说，之前的证据只是让赵瑞龙绝望。


    那么这份资金流水，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彻底懵了。


    他没想到，自己做得那么隐秘的事情，竟然被查得一清二楚！


    连瑞士银行的账户都……


    他看着祁同伟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个人，不是他能斗得过的。


    他背后的能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我……我说……我全都说……”


    赵瑞龙的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颓败。


    他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如何利用父亲的权势，官商勾结，大肆敛财，以及赵立春如何利用职权，为他的犯罪活动提供保护伞的罪行，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了出来。


    他还供出了一个最关键的线索。


    “所有……所有原始的账本和交易记录，都……都在我爸书房的保险柜里。”


    “那个保险柜的密码，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但是我知道钥匙藏在哪里……”


    得到这个关键线索，祁同伟、陈海、陆亦可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他们知道，真正的硬仗，现在才刚刚开始。


    要动赵立春，这位在汉东经营了数十年的副省长，无异于虎口拔牙。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祁同伟站起身，最后看了赵瑞龙一眼，眼神冰冷。


    “赵瑞龙，你犯下的罪行，足够你把牢底坐穿。”


    “但如果你想争取一个宽大处理的机会，那就最好祈祷，我们能顺利拿到那些证据。”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审讯室。


    一场针对汉东省副省长赵立春的抓捕行动，即将展开。


    整个汉东的天，真的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