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


    某处庄园泳池边的遮阳伞下，


    赵瑞龙正和几位港商碰杯，水晶杯里的威士忌晃出琥珀色的光晕。


    他刚和对方敲定一笔地产合作，正想着晚上去哪家会所庆祝，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一看屏幕上“老爹”两个字，


    赵瑞龙脸上的浪荡笑意瞬间收敛，对着港商们做了个“失陪”的手势，快步走到棕榈树后接起电话，语气恭敬得像换了个人：


    “爸，您怎么这会儿打电话？”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电话那头，赵立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在哪呢？现在立刻给我回汉东来。”


    “出什么事了？”赵瑞龙满脸疑惑。


    “不出事就不能回来了？”赵立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


    “尽快回汉东来，然后多和祁同伟来往来往。”


    “祁同伟？”


    赵瑞龙愣了愣，这名字有点耳熟，想了半天才记起来，


    “找他干什么？我这正跟港商谈事呢……”


    “谈事？什么事有这重要？”赵立春打断他，


    “我不管你在忙什么，明天我必须在汉东见到你人，听见没有？


    还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我结交好祁同伟。”


    “不是，爸，这不合规矩吧？”


    赵瑞龙皱起眉，语气里带着抗拒，


    “那祁同伟，按辈分我得叫叔吧？


    我一个做生意的，上赶着去舔个反贪局小科长？


    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他心里更是打鼓，自己那些生意，哪能经得起反贪局的查？


    虽说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但偷税漏税、违规拿地的小动作可不少。


    这时候去跟祁同伟套近乎，不是把脖子往人刀下送吗？


    “辈分？现在是讲辈分的时候吗？”


    赵立春在电话里低吼，


    “我告诉你，只要你能和祁同伟打好关系，以后在汉东谁还敢动你？”


    “可他是反贪局的啊！”赵瑞龙急了，“我那些生意……”


    “生意生意，你就知道生意！”赵立春恨铁不成钢，“只要跟祁同伟处好了，谁会查你的生意？


    反之，要是得罪了他，你以为你的那些猫腻能藏多久？”


    赵瑞龙被噎得说不出话。


    老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所有的侥幸，


    是啊，反贪局的人想查他，简直易如反掌。


    “爸，这……”他还想挣扎，电话那头却传来忙音。


    赵瑞龙盯着黑屏的手机，站在棕榈树下，第一次觉得手里的雪茄没了味道。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砸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去，意味着要放下身段，去讨好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叔叔”，还要时刻提心吊胆被对方抓住把柄。


    不去，老爹那边没法交代，而且看老爹的架势，自己若是不照着办，这事也不会就此罢休。


    “我特么……”


    赵瑞龙狠狠把雪茄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旁边的港商见他脸色难看，走过来打趣：“赵少，出什么事了？难道是合作黄了？”


    “没什么。”赵瑞龙深吸一口气，重新挤出笑容，“家里有点急事，合作的事改天详谈，我先撤了。”


    说完，他便转身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坐进车里，思索再三，还是给打电话定了一张回汉东的机票。


    ……


    汉东省，祁家别墅内，


    “怎么样？老李那边怎么说？”


    赵山河端着茶杯，慢悠悠问道。


    “还能怎么说，苦笑呗。”


    周大壮哼笑一声，“不过老李倒是懂规矩，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就说听老师安排。”


    赵山河点点头：“他要是连这点城府都没有，李家也走不到今天。”


    与此同时，汉东国际酒店顶层套房内，李家现任掌舵人李正德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只剩下一丝无奈。


    他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看向坐在对面的几个李家后辈，有负责集团业务的长子，有在部委任职的次子，还有刚从海外留学回来的长孙。


    “爷爷，祁先生愿意见我们了？”


    长孙李哲一脸期待地问道。


    他这次跟着来汉东，就是想亲眼见见那位传说中的“祁先生”，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爷爷和周、赵两家如此敬畏。


    李正德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祁先生说，等人齐了再说。”


    “等人齐了？”长子李军皱起眉，语气带着几分不悦，“难道还要等张家和苏家？他们俩家磨磨蹭蹭，咱们凭什么要等？”


    次子李辉也跟着点头：


    “爸，咱们李家在京城的地位，难道还不够格单独见祁先生？


    我看这祁先生，怕是有点摆架子了。”


    几个小辈你一言我一语，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不满。


    在他们看来，李家如今在军工和能源领域的影响力，就算是京城那些老牌家族也得给几分面子，一个隐世多年的“祁先生”，没必要如此端着。


    “住口！”


    李正德猛地放下茶杯，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几个后辈：“你们懂什么？”


    “祁先生是什么人物？


    当年你太爷爷差点破产，是祁先生一句话，让咱们李家转投军工，才有了今天的根基！


    别说等张家苏家，就是让咱们等上一个月，也得等着！”


    他指着李军：


    “你在集团待久了，心思都用到钻营上了？


    忘了李家的家训第一条是什么？‘敬祁先生如敬天’！”


    说完，他又看向李辉：


    “你在部委待着，官威学了不少，眼界倒是越来越窄。


    你以为祁先生在乎你们那点职位？


    别说你一个副厅，就是部长来了，在祁先生面前也得规规矩矩！”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脸不服气的李哲身上：


    “你更离谱，留了几年学，连祖宗都快忘了。


    我告诉你，别说祁先生不见咱们，就是他今天让咱们滚回京城，咱们也得恭恭敬敬地滚！”


    一番话，说得几个后辈脸色发白，低着头不敢吭声。套房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微弱的风声。


    李正德缓了缓语气，看着几个小辈：


    “你们以为我带你们来汉东，是让你们来摆架子的？是让你们来学规矩的！”


    “祁先生愿意让咱们等，说明还没把咱们李家划到‘外人’的圈子里。


    只要能得到他老人家一句认可，别说等几天，就是等几个月，也值！”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京州城景，语气带着几分悠远：


    “当年你太爷爷常说，祁先生一句话，能抵得过千军万马。


    现在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


    周、赵两家这几年看似低调，实则根基非常稳，而且两家同气连枝。”


    “咱们李家要是能抓住这次机会，将来的地位，绝不止现在这样。”


    几个后辈听着，脸上的不满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一丝期待。


    他们从小听着祁先生的传说长大，却总觉得那是老一辈的夸大其词，此刻见爷爷如此郑重，才隐约意识到……


    这位祁先生，或许真的是李家能否更上一层楼的关键。


    “爷爷，我们知道错了。”李军率先开口，语气恭敬，“接下来我们听您安排，绝不妄议祁先生。”


    李辉和李哲也连忙点头。


    李正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像李家的后代。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等张家和苏家到了，我再通知你们。”


    几个后辈应声离开，套房内只剩下李正德一人。


    他重新坐下，看着茶几上的手机，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