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公共洗衣房像个战场。


    唐草草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周航的大嗓门炸开：“凭什么你插队？我这桶衣服等了半小时了！”


    洗衣房里水汽氤氲，七八台洗衣机嗡嗡作响。


    周航抱着个洗衣篮，正和一个染着绿毛的新生对峙，旁边堆着好几桶待洗的衣物，洗衣液也被泼洒在地。


    “我着急训练，插个队怎么了？”绿毛新生梗着脖子，“你个老生欺负人？”


    “谁欺负你了？”周航气得撸袖子，“规矩懂不懂？先来后到！”


    唐草草刚要开口，就见江野抱着训练服走了进来。


    他瞥了眼混乱的场面，冷冷道：“吵什么？洗衣机又不会因为你们吵架速度变快。”


    绿毛新生瞪他：“关你屁事？”


    “关我的事。”唐草草走上前，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力，“洗衣房规定第5条：禁止插队，违者取消当日使用资格。”


    她指了指墙上贴着的《公共区域使用守则》。


    绿毛新生嗤笑：“一个宿管也敢管我？我表哥是学生会副主席——”


    “学生会副主席也得排队。”


    唐草草打断他，拿起墙角的登记本。


    “从今天起，洗衣房实行预约登记制，每人限用一台洗衣机。”


    唐草草看向周航，“你先来的，这台给你用。”


    又转向绿毛，“下一台空出来你再用，或者现在去别的楼栋洗。”


    周航立刻把衣服塞进面前的空洗衣机，嘴里还嘟囔：“早该这样了！”


    绿毛新生悻悻地站到周航的后面，却在登记本上乱涂乱画。


    唐草草没理会，转身拿起拖把清理地上的泡沫。


    江野拎着个工具箱，走到最里面那台故障洗衣机前，弯腰检查线路。


    等唐草草拖完地，登记本已经被周航重新整理好。


    “还是周航用心。”唐草草笑着拍他肩膀，却发现绿毛新生正对着江野的背影嘀咕：“装什么好人，不就是个练跆拳道的吗……”


    话音未落，江野修完洗衣机直起身，看向他：“606寝室的？上周你们宿舍有人高空抛物，我瞧着那个人和你身形很像。”


    绿毛新生脸瞬间白了，再也不敢吭声。


    “明天起，我就是洗衣房秩序监督员！”周航的声音传来，他举着个自制的红袖章，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宿管特派”。


    省大学生田径锦标赛的号角吹遍操场时，唐草草手里的应援棒被捏得发烫。


    看台上，周航举着“沈苑冲鸭”的横幅挡住了后排视线。


    江野皱着眉扯他的衣角，秦凛则稳稳拿着相机，镜头始终锁定起跑线、


    那里，沈苑正做着最后的弓步压腿。


    “紧张吗？”唐草草碰了碰秦凛的胳膊。


    “比我自己比赛紧张。”


    发令枪响的瞬间，看台上的欢呼差点掀翻顶棚。


    沈苑像离弦的箭窜出去，黑色钉鞋踏在塑胶跑道上，发出密集的“哒哒”声。


    “第三道！沈苑保持领先！”解说员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


    最后三十米，隔壁道的选手突然加速，几乎与沈苑并驾齐驱。


    唐草草下意识攥紧拳头。


    沈苑猛地仰头吸气，肩膀肌肉贲张，像是把所有力量都灌注在最后几步。


    冲线的刹那，电子计时器定格在10秒37。


    “赢了！草草姐！沈苑赢了！”周航把横幅抛向空中，差点砸到前排观众。


    颁奖仪式上，沈苑站在最高领奖台，国歌响起时，他的肩膀在微微发颤。


    唐草草注意到，他特意把校徽别在了号码布正中央。


    那是上周训练时磨坏，唐草草帮他缝补过的地方。


    “他在看我们。”秦凛碰了碰唐草草的手肘。


    唐草草抬头，正对上沈苑望过来的目光。


    少年举起金牌晃了晃，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像只终于得到糖的大狗狗。


    赛后的混合采访区，记者围着沈苑追问训练秘诀。


    他挠着头笑：“就是坚持训练。”


    周航挤过来勾住沈苑的脖子：“少来！明明是我每天陪你加练！”


    “是是是，航哥功劳最大。”沈苑笑着推开他。


    回程的大巴上，沈苑被队友们围在中间。


    唐草草帮他把金牌重新戴在胸前：“恭喜啊，首金选手。”


    “还有很多金要拿。”沈苑认真起来，“下次全国赛，草草姐和凛哥也要来。”


    秦凛从后排递来瓶水，瓶盖已经拧开：“先把补给喝了，别脱水。”


    他看着沈苑胸前的金牌说道，“步频还能再优化，回去继续加练。”


    沈苑接过水猛灌一口，眼里却闪着斗志：“行！”


    晚上，宿舍楼的灯突然集体被关掉时，唐草草正对着电脑赶稿。


    门外爆发出一阵整齐的“哦——”声，紧接着，手机屏幕亮起，是秦凛的消息：“大厅。”


    她抱着疑惑走出值班室，刚走到大厅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整栋楼的男生举着手机闪光灯站在走廊里，像一片流动的星河。


    周航站在大厅中央，举着个巨大的扩音喇叭：“欢迎我们的双冠军——沈苑！秦凛！”


    沈苑红着脸被推到前面，胸前还挂着省锦赛的金牌。


    秦凛站在他身边，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打包袋，里面露出几串滋滋冒油的烤串。


    “庆祝沈苑夺冠！”周航扯着嗓子喊，“今晚，整栋楼不熄灯！”


    唐草草这才发现，一楼大厅被改造成了临时派对现场。


    沈苑的田径队队友搬来了音响，正放着动感的音乐。


    连平时最安静的陈墨都在帮忙分发饮料，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笑意。


    “什么时候策划的？”唐草草撞了撞秦凛的胳膊，他手里正熟练地打着气球。


    “回来路上就定了。”秦凛往她手里塞了串烤鸡翅。


    沈苑端着盘水果走过来，递上一块切好的西瓜：“草草姐，尝尝？周航说要搞个‘冠军问答’，赢了有奖品。”


    “什么奖品？”唐草草咬了口西瓜。


    “秘密。”沈苑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转身被周航拽去当主持人。


    问答环节成了大型爆料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