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聚餐是高中同学组织的。


    陈梦州虽然读完高一就念了大学，但他们这批尖子生很多人小学和初中就在一个班，从小到大都是同学，关系自然不错。


    再者，优秀的人大部分都慕强，就如同裴念慈在同学们之中地位很高一样，陈梦州的地位也不低，每次有学生自发组织的活动，他们都忘不了他。


    陈梦州一走进店，大家都在起哄，说迟到要自罚三杯。


    他也没推辞，直接拿起杯子喝了三杯。


    大家点的都是度数很低的啤酒，意思一下而已。


    他喝完酒之后，就发现了这个小店里不止有他们班一拨人，一旁的桌子也围着一圈学生模样的人。


    其中有几张他熟悉的面孔，应该是隔壁班的同学。


    班长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解释道：“那些人是十班的，正巧遇见。”


    十班是年级里仅次于他们班的重点班，两个班有好几个学科是一样的老师，大家都比较熟悉。


    “州神，你这个学期在国外都学了什么课程啊？和咱们学校差别大吗？”


    “老陈，之前我妈碰见你妈，听说你研究生打算出国念书？”


    陈梦州到了之后，很多男生都凑到他身边和他聊天。


    裴念慈看了一眼她班上的那群男生，低头用筷子扒拉着竹签上的玉米粒。


    她不习惯这么晚吃东西，所以面前的盘子很干净。


    “隔壁桌的那个男生一直看着你，”钟陆怡在她耳边问，“我看着眼熟，你知道他名儿吗？”


    裴念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捕捉到了那个男生的视线。


    男生留着寸板头，和她对上视线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裴念慈收回目光，咽下嘴里的玉米粒，回答道：“有点印象，但忘记了。”


    没过半分钟，那个男生就拖着塑料凳子坐到了裴念慈的旁边，用手上的易拉罐轻轻碰了碰裴念慈的玻璃水杯。


    “裴念慈，我是十班的，高三一模的时候考了第二名，你还记得我吗？”


    裴念慈和钟陆怡对视了一眼，她好像有点记忆。


    在那次模拟考试中，他们班的千年老二发挥失常，甚至跌出了全校前五名，倒是一个重点班的男生挤进了全校前三。


    她记得班主任当时为这件事发了好大一通火。


    尽管印象有些模糊，但看着男生一脸期待的样子，裴念慈也没扫他兴，恍然大悟道：“啊，我记起你来了。”


    寸板头第二名的脸颊有些红，“我现在在京西理工，下学期想跨校辅修你们京西大学的金融专业，我现在想提前学习一下专业知识，听说你就是这个专业的，我们能加个微信聊聊吗？”


    在学习这件事上，裴念慈向来乐意助人，她一口就应下了，“好啊。”


    男生很高兴地去拿手机了。


    一旁的钟陆怡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裴念慈没有把她随口的感叹放在心上，而是问道：“六一，你了解咱们学校的辅修规则吗？”


    钟陆怡从初中开始就和裴念慈是同班同学，大学甚至在一个专业一个寝室，她的生日在儿童节，小名六一。


    如果可以的话，裴念慈其实有点想去计算机学院辅修。


    她是去年高考的市状元，专业可以随便选。


    当时她在金融和计算机两个专业之间纠结了很久，最终选择前者的主要原因还是家里的资源和人脉，如果她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毕业后要接手家族企业。


    钟陆怡也不是很清楚，“大二开始，具体的你回头翻翻往年的通知。”


    裴念慈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她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人遮住了光线，原本以为是寸板头第二名回来了，“我扫你？”


    话音还没落下，她扭头一看，结果是陈梦州。


    “扫什么？”


    “刚才那个隔壁班的同学问我金融辅修相关的事情，想要加一个我的微信。”


    陈梦州不动声色地将刚才那个男生留在这里的啤酒罐子拨远了些，说道：“我教你一个提高效率的方法。”


    裴念慈很感兴趣，追问道：“什么方法？”


    “你让他把问题都整理一下，给你发一封邮件，你一次性通过邮件给他答复，零零散散的问答多浪费时间，马上就要开学了，你上学期忙起来的时候，连回我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样确实可以节省很多浪费在无用社交上的时间。


    裴念慈冲着陈梦州竖起大拇指。


    真不愧是当年一边可以保持全校前三的成绩，还能一边在全国高中生数学竞赛上拿第一名的陈梦州。


    呵呵，钟陆怡干笑两声。


    老狐狸。


    大家都是十八岁左右的学生，大部分人家里有门禁时间。


    眼瞧着快要到十一点，大家都陆陆续续地离开，裴念慈和陈梦州也赶往了电影院。


    虽然是夜场恐怖片，但观众却比陈梦州想象中的多。


    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电影还没开始，裴念慈就收到了父亲发来的消息。


    父亲告知她，他和她妈妈今晚不回家，让她早点休息。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学区房，京大附小附中和京大主校区都在附近，裴念慈上小学之后一家三口就搬到了这个小区。


    可是这里距父母公司却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倘若他们平时工作很忙，晚上也会睡在公司旁边的公寓，减少通勤时间，顺便过个二人世界。


    该报备的还是要报备。


    裴念慈给父亲发去了两张照片，一张是两张挨在一起的电影票，另一张是陈梦州的侧脸照。


    男孩缩在座位上，连卫衣的帽子都戴上了。


    音乐声响起，电影正式开场，裴念慈把手机收了起来。


    电影阴森的氛围感让周围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陈梦州拢了拢外套。


    第一次陪裴念慈看鬼片是小学五年级。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对这个题材的电影有了如此浓厚的兴趣，却一直找不到同好。


    裴念慈第一次向他发出邀请的时候，他本想立刻拒绝，但是裴念慈的人缘太好，如果他不去，就会有其他小女孩小男孩陪她去，久而久之，必定威胁到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很多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陪她看鬼片也一样。


    从小到大，陈梦州也舍命陪大小姐看了那么多场电影了。


    很多故事他都不觉得有特别严密的逻辑，只是用很多突如其来的跳吓镜头让人肾上腺激素飙升而已。


    比如现在这个……


    音乐声突然变得低沉，陈梦州心中警铃大作。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闭眼，镜头突兀转场，大荧幕上出现了一个红衣黑发脸色苍白的女人，两条鲜红的血线从她空洞无神的双眼中淌下。


    整个放映室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的声音，身边人也不例外。


    陈梦州下意识伸手去捂住裴念慈的眼睛。


    下一秒，他的手被人掰开。


    女孩刻意压低的气音在耳边响起，“欸？陈梦州，你挡我视线了。”


    陈梦州侧头，只见裴念慈正用手捂住脸，一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从指缝中漏了出来，聚精会神地盯着大荧屏。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将头转了回去。


    他刚才竟然还担心她会害怕。


    回到家之后早就已经过了平时睡觉的点。


    反正白天一天都没事，睡到几点都可以，裴念慈慢悠悠地洗头洗澡，往脸上涂了层白色的清洁泥膜。


    头发吹得半干，她下楼去厨房检查起床后给猫咪做猫饭的食材还有没有库存，如果不够的话，现在得下个订单让人早上送来。


    陈梦州家里这段时间没人，贺瓷又对猫毛过敏。


    陈家的布偶猫这几天都是她亲自去照料的，每天都要去做饭，打扫卫生，还要陪公主一起玩。


    她正翻着冰箱，就听到耳边传来咣当一声响。


    她不明所以地扭头看去，只见陈梦州一脸惊恐地看着她，手上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裴念慈回头的时候，视线正好扫过厨房的推拉玻璃门。


    她没开灯，只有冰箱里发出的幽幽光照亮了她的脸和一半身子，在玻璃门上映着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红色的睡裙，蓬松凌乱的长发，一张惨白的脸……


    简直就是刚才电影里那个经典女鬼回眸的复刻版。


    裴念慈从冰箱里翻出番茄酱，挤了点抹在自己的眼睛下面。


    她将手臂伸直，晃晃悠悠地朝着陈梦州走去，声音还带着搞怪的颤音，“今晚不睡觉，姐姐带你去外面做客……”


    在看恐怖片的时候，去甲肾上腺素和肾上腺素协同作用，本来就会使人加强对恐怖画面的记忆。


    现在这么一整……


    陈梦州捂着心脏，“裴念慈，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cos女鬼呢？”


    裴念慈背着手，围着陈梦州绕圈圈，探头探脑地说道：“脸上是面膜，真的很吓人吗？”


    陈梦州不语，只是一味冷脸。


    裴念慈抓了抓头发，直接上手扒着他的T恤两边，耳朵贴上他的心口，“真被吓到了？我听听你现在的心跳有多快。”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房子内有暖气，他们下楼晃一圈穿得都很薄。


    鼻尖萦绕着她爱用的樱花味沐浴露的清香，陈梦州仿佛能感受到女孩贴在他身上的体温，以及她的耳廓刮过他心口的感觉。


    他有些无措地抬起手，想把她推开，可是手还没触碰到她的肩头又放下了。


    深夜寂静。


    裴念慈能清晰地听到男孩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她的视线一瞟，看到了陈梦州手腕上，因为他刚才抬手的动作而亮起的表盘，上面显示着两行字。


    【心动爆表】


    【99ms HRV 】


    她好奇地抓住他的手腕，看了又看，“小州，这是什么？”


    第一个出卖他的是心跳。


    第二个出卖他的是科技。


    可是裴念慈都读不懂，只是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


    “检测心跳的，”陈梦州将手放在背后，伸出另一手，“豆总，精神损失费。”


    裴念慈看向他，眼神中透出一丝怜爱。


    可怜的小州，好不容易一次因为心跳加速被手表检测到，结果不是和crush在一起的暧昧时刻，而是因为被她吓到。


    她又想起刚才路过陈梦州房间时，那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她大概能知道他今晚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裴念慈心中愧疚更甚，看向脸色比她脸上的泥膜还要白的陈梦州，试图将他破碎的小心脏黏起来。


    她抓住陈梦州伸出来问她要精神损失费的手，“那个……要不然，今晚你睡我房间？这样就不会害怕了吧？”


    她走到陈梦州面前，拉了拉他的衣角，“正好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聊聊，想请你帮个忙。”


    哈哈哈，我们豆小时候吓妈咪，长大了吓小州[亲亲][亲亲]


    一项小州熟能生巧的技能：剑斩桃花[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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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