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心意
作品:《恶女》 “有就不错了,还挑挑拣拣的。”
谢山松嫌弃地掀起眼皮,看着她啃得坑坑洼洼的李子。
吃得还是他摘的李子。他愤愤不平地磨着手上的工具。自己原本自由自在,现在却成了这些权贵的奴隶了。
眼皮上忽然扫过一道带着杀气的目光。他后脖颈上的寒毛根根竖起,再次抬头,向源头看去。
糟了。忘了人家说这大小姐最忌讳旁人拿她的眼睛说事,这下恐怕是要大发雷霆了。
陆昭宁敛了笑容,看着眼前人的一副臭脸,两口将李子塞进嘴里,将核信手抛到李树脚底下。
“没事儿,”她拍了拍手,掸去上边的汁水,“我这不是督促小师傅您的技术嘛。”
说罢,她将额前的两片白纱拉紧了些,转身朝屋子里走去。
谢山松一怔,望着她一片素白的背影。山间的秋海棠开了,在小路旁摇曳着两串红白,映衬沾染着些许尘土的衣角。
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他碰了碰唇角,又摇摇脑袋,低头翻看师父留下的册子。
陆昭宁关紧木门。门框的木头已经有些许腐烂了,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涩涩地钻进鼻尖。
陆晏听不说,她也能猜出个七八分,自己眼睛的事估计早传遍京城了。
起先,她看到的是程怀新的眼神,比以往多了几分小心,格外注意着避讳她的左侧。
那是很久以前围绕在她身边的眼神。
她也该有心理准备的。
只是回到以前罢了。
“小姐。”
她的心脏猛然一跳,警惕地拉了拉眼前的纱帘,扭过头来:“什么人?”
“是我,程怀新。”
陆昭宁松了口气,看着安安稳稳坐在旧木椅上的程怀新,又微微蹙起眉:“你不是同阿兄一道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陆晏听不便在此久留,昨日她醒后,夜里便离开了,临走时,还特意捎上了程怀新。
“王爷怕小姐孤单,半路上又将我送了回来。”
“你能陪我解什么闷?”陆昭宁在他的左侧坐下,又想起什么,“对了,给我读会儿书吧。”
“小姐想听什么?”
“那儿,云黛带来的那些。”
她指了指案上一堆写着经书名字的书皮,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又目测了同程怀新的距离。一丈远,又隔着纱帘,总不能看清吧。
程怀新依令走过去,挑了本最上边的《经义通解》。
“第一回,公主惨落……风情处,狐妖误闯千香楼?”
“啪”的一声,书本猛地被合上。
“怎么不念了?”陆昭宁睁开眼。
“在下给小姐换一本。”
说罢,他又拣起一本《诗选》。
可才扫一眼,他又将书合上了。
上边写的是:俏郎儿情意渐生,美娇娘杀心顿起。
“小姐,在下给您背一本吧。”
陆昭宁摆摆手:“就你手上这本吧。”
程怀新抿了抿唇,又往后翻过几页。只扫上几眼,便能瞧见许多不堪入目的东西。
“小姐——”
“你喜欢我吗?”
陆昭宁出口惊人,截住了他的话。
程怀新明显是愣住了的。他嘴唇微微松开,一双清正的眼比往日睁大了几分,手指紧紧抓着手中毫不正经的书卷。
皮肤是白皙的,陆昭宁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但不是富贵子弟那种不经劳作的白,而是那种微微透着红、混着黄的白。五官周正,身子瞧着也还算壮实,人也挺拔,只比阿兄矮了两寸的样子……阿兄大概得有这么高了。
她的眼神朝上挪去两寸,手指搓着下巴,心力默默估计陆晏听的高度。
“小姐希望怎样的回答?”
“没什么希不希望的,”陆昭宁回过神来,重新聚焦到程怀新身上,“你如何想便如何说。”
“喜欢。”
陆昭宁又一晃神。
程怀新没再像方才那般躲躲藏藏地绕开话题,颇有些郑重地吐出这两个字。
这可不像是他。酸腐的读书人,不都该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怎会私下同女子表露心意?
“为何?”
“陆小姐性情直爽,为人仗义,容貌昳丽。”
陆昭宁掀开右侧的纱帘,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他。
程怀新初次见她时,可是颇为嫌弃她的。她字写得不堪入目就罢了,还喜欢偷奸耍滑,任何一个先生都难以喜欢。
可如今,这人站得笔直,低低垂着眼,目光很轻很轻地望着她。
他身后是一扇半敞的窗子,阳光透过屋旁的树,还有些斑驳,一块一块的,落在他身上雪白的衣摆。
他的衣角很干净,不像她一样,沾染了地上的尘土。
这人是提着衣摆走的山路。
想到平日一丝不苟的人小心翼翼地揪起腰间的衣袍,甚至可能是捧着的,陆昭宁忽然就笑出声来。
“我没有美若天仙的容貌。”她走上前去,一掌按上漆了桐油的书案。程怀新不自然地后退两步,黑色的鱼形带钩磕在案角。
“你把我的帷帽摘下来。”
陆昭宁微微抿唇,眼睛却不动了,只是默默地盯着他,等待着一双手取下面前朦胧的纱帘。
良久,对方却没有动作。
“我知道的。”
闻言,陆昭宁竟轻轻吐出一口气。
原来自己还是有些害怕。
一只手伸了上来,隔着一层薄薄的白纱,轻轻碰了碰她的左眼。
“你别担心,我不害怕。”
陆昭宁扣住了他的手腕。
她将那只手拉下来,像话本里写的那般,将手指轻轻插入对方的指缝。
有些暖,热意从皮肤底下钻出来,渗透到她的皮肤里。
她莫名想到另外一双大手。
“那你愿意入赘吗?”她说着,垂下眼,望了望程怀新的手掌。
纯粹的读书人的手是细腻的,只几根手指的第一个指节上有几颗特定的茧。
“好。”
“那你把这话本读完。”
陆昭宁松了手,转身斜倚在床榻上。她面上狡黠地笑着,实则却在偷偷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和话本里说的不完全一样?
程怀新一愣,手已经自动按着对方的使唤摸上了一本书,打开来。
他的耳尖有些泛红,腰间的鱼形带钩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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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乱着,白衣上也泛出几丝褶皱。
那几根握着书的手指正发着颤,平日里诵读四书五经的嗓子也乱七八糟地读起不入流的话本来。
声音传出薄薄的窗户纸,窗下的谢山松皱着眉,挠挠耳朵,偷偷窃听着里边的情景。
一回才毕,门便开了。程怀新走出来,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转头便看见了鬼鬼祟祟的谢山松。
“你真喜欢她呀?”谢山松丝毫没有偷听被抓包的愧疚,狐疑地盯着程怀新。
程怀新似乎没有听见他的问话,神色冷静,轻轻摸了摸颈间的青玉牌。
“谢公子,这儿可还有别的住处?”
谢山松翻了个白眼。都怪那陆晏听,如今人人都来他这儿了,他这小院哪容得下这么多人?
“柴房,地铺。”
他指了指厨房旁的一间小屋子。
“多谢。”
这人丝毫不生气,也毫不抱怨,只自顾自地走了过去。
谢山松挑挑眉:他这么久没下山,没想到这世间的怪人越来越多了。
就在谢山松抱怨完人多没几日,这山间小院里又浩浩荡荡迎来一群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陆昭宁微微抬头,看着上方宣旨的薛逐清,这人如今也不知到了什么官位了,一身浅绿的官服,竟还被大老远地派到她这儿来。
“昔有妇好驰骋沙场,木兰代父从军,今永安侯之女陆昭宁英勇果敢,诛杀叛贼,特晋封为武安郡主,食邑三千户,另赏……”
陆昭宁心下一沉。
她不是用这份功劳换了祝萤水吗?
“郡主,接旨吧。”
“薛大人,”陆昭宁没有伸手,“祝二小姐——”
“安好。”
薛逐清吐出这两个字,再次将明黄的圣旨朝前递去。
“谢皇上隆恩。”
惴惴不安的心脏微微平复,陆昭宁冷静下来,将人请入里屋喝茶。
“薛大人,臣女——”
“郡主该改口了,”薛逐清微微一笑,“多亏郡主英武,此次诛杀叛贼才未耗费过多兵力,圣上赏罚分明,该给郡主的,自然不会少,至于多余的……那便是额外开的恩了。”
说罢,她又抬头看了看日头:“快午时了,祝小姐也快到了,在下还得回宫复命,便先回去了。”
“薛大人,”陆昭宁将人送至门口,想到什么,忽然又把人叫住,“圣上她……近来可还安好?”
“身子自然安好,郡主可切勿听了些风言风语去,徒增挂念。”
陆昭宁抿抿唇。只是身子安好……那心情可不一定顺心了。
所谓的风言风语,也就只有程怀新口中的那些事了。
*
午夜,顺城麟梧山。
月色银皎皎的,照得山野大地发着银白色的光亮。山间的虫鸟嗡嗡喳喳地鸣叫着,聒噪着整片密林。
“将军!”
两个斥候模样的士兵跑回来,额角挂着密汗,神色焦急。
“如何?”
身后浩荡的军队刚扎完营,陆吾山把马拴好,看着眼前面色不佳的人。
“吴王晋王双双成了叛贼,三日前凤阳长公主登基,改年号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