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郑庄村、半壁村还不知蒙兵入侵之事，至少可凑出一二十青壮。


    还有马场，都在东面南面，尚未被蒙兵侵扰，恐有的还不知有蒙兵，可以联合所有附近的力量，至少能凑出五六十能战之数。


    这样胜算大大提高，加上此时已入夜，他们对地形更为熟悉，将这百号蒙兵摁死在此地不是没可能。


    经过程媺一分析，赵集等都觉得可以一试，毕竟不是光要他们出力。


    “那行，我们相信程娘子。”赵集说：“我去郑庄村，郑里正与我爹素有交情，此等大事也需要里正出面张罗。”


    一人说：“我去半壁村，我丈人在那村，在村里说得上话。”


    当下牧云就做了安排，二人一马，由四个镖师各带一名青壮，各奔一村。


    他与程媺去马场。


    几队人马约定半个时辰后回来赵家村聚集。


    臭狗等人守着俘虏，受了伤幸存的村民按照程媺的安排，去各家搜拿刀、镰、斧，桂儿摆好了磨刀石，她肩膀的伤牵扯不便，不能自己上手，等待的时间，教李鱼等把所有的武器磨光磨亮。


    村民去搜捡东西的时候，也搜了吃食过来，大伙劳作大半日，还没吃晚饭，桂儿把给程媺他们的吃食留好。


    半个时辰后，借着夜色的掩护，附近村落的青壮在带领下陆陆续续而来，在赵家村晒谷场集合。


    他们带来了家中趁手的武器，临山村有不少猎户，背了他们的弓箭过来。


    点数，四个村子加一个马场，一共来了七十三人。再加上赵家村这边的十七人，一共有九十之数。


    “咱们一人干倒一个蒙兵就成了！”


    见人这么多，大家的信心一下子就有了。


    阵前鼓舞士气的话不必赘述。


    因宋庄、赵家村逃出去的村民大部分都逃往自己的亲戚家，这几个村落的人将好得知蒙兵烧杀的消息，还来不及逃命，恰好程娘子派人来招募壮士，来后见到遍地尸首与蒙兵俘虏，胸中的那点疑虑早就烟消云散，个个涨了志气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敲碎蒙兵的骨头，生啖他们的血肉！


    程媺指牧云为将领，牧云将人分为十队，每队由一名头领指挥，围着宋庄村，埋伏在不同方位，形成“天罗地网”。


    四位镖师训练有素，分管四个方向，逐渐收紧口袋，听牧云号令“围三缺一”，故意留一条“生路”，协助牧云在出口处伏击溃兵。


    牧云制定了具体的战术，分发兵器，队长指导了一下口号与对仗技巧，不出小半个时辰，就要出发往宋庄而去。


    桂儿不服，“程娘子，我请战！”


    虽然她在陈虎的张罗下，换下了染血破烂的衣裳，但她受的伤不轻，此时唇色都是白的，空有一腔热血。


    程媺：“你的三位夫郎都代你去了，你有更重要的任务，看好俘虏。”


    桂儿也是深感无力，她连刀都磨不了，谈何杀敌。


    这么好的机会啊，她做梦都梦不到的好机会，近在眼前就这么让它溜走，不甘心呐。


    上观马场的徐场主此番也一同前来，他没有被编进出战队伍，他说：“我与你们一起看守俘虏。”


    桂儿气怒，用完好的那只手臂将两个试图抬头的蒙兵一一击昏。


    程媺追着牧云走了几步，牧云让她留步，“阿嫂注意安全。”


    程媺有很多话要说，但此时又不是说话的时候。她欲言又止，沉重地道了一句：“我相信你。”


    牧云点头，深深地看她一眼，打马离开。


    “程娘子，能否给我一口水喝……”


    上官端出言恳求，脱力后的他面色灰败，嘴唇干枯。


    “狗贼！死在这里便宜了你，”桂儿踢他一脚，“若不是你——”她本想说，若不是你伤我，我怎么出不了战，很快想到一切因他而起，骂道：“卖国贼！将你千刀万剐犹不解恨！”


    徐方蹲下来看他，“这就是以前上观马场的主人？”


    桂儿：“好好的马场不经营，跑去勾结蒙贼！脑子有病！”


    上官端低低地笑出来，无力苦涩地笑，越笑越悲。


    桂儿：“……”


    发神经。


    徐方问走回来的程媺：“明日是否将俘虏押入云州献给靖王？”


    上官端笑到无味，“你们的靖王殿下怕是回不了云州了。”


    程媺问他：“怎么说？”


    上官端要喝水，程媺让桂儿给他，桂儿舀一瓢水直接泼在他脸上。


    上官端舔了舔唇边的湿润：“谙达汗派遣使者入云州的时候就下了钉子，此次瞄准了他出云州的时机，出去容易，回去难！”


    他说：“此时坐在靖王府的，该是桓公子。”


    程媺：“那只是暂时。”


    谙达汗目前还没有实力与燕国一战，他只是添堵，威胁而已。


    贵族与贵族之间的倾轧，国与国之间的拉扯，最终倒霉的是他们这些百姓。多少人的生活被倾覆，丢了性命。


    群狼进驻宋庄，徐秀英和骚狐能安稳避过吗？


    徐秀英拉着骚狐自行离开后，躲在牲口棚哭了够。


    骚狐问她，“我们真的不走吗？没有马靠双腿也行，庄子里逃走的人都这样。”


    徐秀英说：“我八岁那年，蒙古兵烧杀了整个村子，逃走的人靠双腿是跑不过他们的马蹄的，我躲在石缝里侥幸逃过一劫。


    胡三。没有马，我们跑不远的，我不想程娘子为难，她已经帮我够多，八岁那年没死，如今这么大的宅子，这多土地，这好的日子，都是赚来的。”


    骚狐搂住她，“你往后还有更好的日子。”


    徐秀英哭着笑：“再好也比不过现在。”她很清醒，“我是块不长庄稼的地，日后久了厌了，你——”


    骚狐堵住她的话：“我发誓我对你是真心！”


    “我相信你想现在的心是真的。”她不再说，她也相信以后他会厌弃的心。


    一切都结束在最美好的时候，也是种福气。


    他们收拾了重要的东西，宅子里有三个地窖，他们选了一个藏下。


    蒙古兵进村子的时候是有感觉的，地面传来雷动般的震响，进这座宅子的时候也非常清晰，地上传来搜捡打翻东西的声音，还有狞笑与喝骂声。


    因他们的宅子最大最好，蒙古兵几乎都住了进来，他们抓了几个试图藏起来的妇孺老弱，令她们烧火做饭。


    骚狐在地窖口听了一会儿，跟徐秀英耳语：“他们似乎要在这儿住下，来的人不少，宅子都翻遍了。”


    没有多久，还是被蒙古兵找到了他们藏身的地窖，蒙古兵在窖口喝了几声后，恶趣味地扔了几团冒烟的东西下来，徐秀英和骚狐忍不住呛咳，上头就哈哈大笑，宛如兽群狂欢。


    最终，骚狐无奈带着徐秀英爬了上去。


    刚一冒头就被弯刀驾住了脖子。


    “你！过来！”蒙兵见到颜色娇好的徐秀英双眼冒光。


    徐秀英被带到这群蒙兵的首领衮布跟前。


    衮布生了满脸的胡须，壮得像堵墙，一看就体强力大，之前的妇孺老弱他都看不上眼，徐秀英年华正好，让他眼前一亮。


    “我先享用了！”


    他将徐秀英往房里拖，骚狐大喊：“你们不要动她！”


    骚狐的功夫撂下一个两个没问题，一群人戏弄他一个，连逃走的空挡都寻不到。


    徐秀英被拖进屋里的时候，他被打趴在地上，鼻脸都是血，胳膊也折了。


    蒙兵围住他喊：“爬！爬！”


    屋子里头是徐秀英的哭号。


    她被衮布甩进屋子后，衮布就扯了她的衣裳，然后急不可耐去脱自己的衣裳。


    徐秀英恐惧地尖叫，泪水糊了一脸，她朝他砸过水壶、灯座、脸盆、脸盆架子……每一样东西都被光屁股的人轻轻挡开，这些东西在他身上甚至砸不出一点痛感。


    外头的蒙兵守着门，她出不去，也无路行。


    衮布极有耐心地亵弄，那身皮肉的细滑，是他家里的娘们没有的。


    外头骚狐的惨叫一直磨着徐秀英的神经，寻到机会她一口咬在衮布的手上，衮布吃痛生怒，大力一甩，她撞在墙上，差点晕死过去，衮布又捉起她的脸，连扇几巴掌，徐秀英口中出血，头晕眼花，再没劲反抗，如一头可怜的羔羊，无可奈何地认了命。


    屋子里头的声响让外头的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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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更加兴奋，他们撩开衣裳，朝地上血肉模糊的男人撒尿。


    折腾了挺久，衮布心满意足地提上裤子。


    见他开门神清气爽地走出来，蒙兵都十分艳羡。


    衮布指了几个今日最英勇的兵士，给他们排好序，非常大方地把屋内的美味与他们分享。


    很快，屋里传来几声沙哑的嘶叫。


    衮布上前踢了踢那个人，问死了没。


    蒙兵嫌脏臭，甚至都不愿伸手去探，提起他的两只脚，将人倒着拖了出去。


    “衮布，我们被包围了！”


    外围守卫的蒙兵来报，“四面传来喊杀声，怕是云州驻军来了！”


    “不可能！”衮布暴起，“巴图鲁不可能这么快战败！”


    衮布出到宅外，外头喊杀声震天，“杀！活捉衮布！”“投降免死，反抗者斩！”


    夜色茫茫，只见黑影憧憧，东边声落西边声起，南面又喊，北面有刀剑撞击之声。


    不一会儿，北面受伤的蒙兵来报：“北面有军马杀来，火烟缭乱，伏兵吃进去十几人！”


    一支羽箭飞来，衮布险险避开，吃惊不小！


    蒙兵将箭拾起，一看，与他们在燕兵营地抢的箭矢一模一样。


    “是边防驻军！”


    黑暗中有骂声道：“蒙贼！不来投降，更待何时！”


    衮布蹿进宅中，命令：“所有人上马！随我杀出重围！”


    一蒙兵道：“不可，在此宅中还能抵挡一时，对方只喊杀不真攻，待派几人打听了虚实，方可突围。”


    衮布心上大乱，立刻点几人去探。


    不一会儿，探子来报：“正西晒场后冲出一彪人来，把后军杀开做两处。”


    衮布带人急去救应，蒙兵轰地都冲出宅中，紧随其后，正行之间，后军又被飞出来的一彪人截断，按住厮杀。


    衮布顾得了前头，顾不了后头，对方将其长队砍成一截一截，一口一口蛇吞。


    “杀！活捉衮布！”


    “投降免死，反抗者斩！”


    四边喊杀声不绝，一蒙兵道：“事不宜迟，火速杀出去才好！我等死保衮布，杀透重围出去！”


    众蒙兵收紧队形，簇拥衮布在中间，一齐并力往西面冲。刚出晒场，马蹄纷纷被绊，一时间摔扑踏踩之声不绝于耳，蒙兵乱作一团。


    黑暗中大喊：“不要走了衮布！”


    蒙兵弓箭手搭弓，朝黑暗中胡乱放箭，敌人不现身，前有伏兵，后有追兵，无可奈何。


    没了坐骑的蒙兵犹如折翼的飞鸟，在夜色中急急忙忙败退。荒草中滚出事先藏蔽的几个人，杀得蒙兵四分五落而走。


    衮布没了拥护，正四下张望间，一石子如飞蝗一般射过来，打中他的额头，鲜血流了满脸，待抹掉脸上的血时，迎面而来两个火把，火把光中，牧云与金熊提着弯刀，拦住他的去路。


    “受死吧！”


    金熊率先出刀，牧云便来堵住退路，二人合力，纵使衮布力大，体格强壮，终抵挡不住接二连三的攻击，金熊将弯刀扎进他的胸膛，他带着刀还能再战几回，直到额上流下的鲜血再次糊住他的眼，牧云把刀在他脖颈处一划，他才扑地一倒。


    “衮布已死！蒙贼全歼！我等大胜！”


    “衮布已死！蒙贼全歼！我等大胜！”


    “……”


    众人高唱凯歌，欢欣鼓舞。


    荒野中亮起星星点点的火把，众人四处搜寻，将所有蒙兵的尸首拖到晒场中堆放，未被摔打的稻谷，还未解开的捆，和那些脱粒在晒的谷子，四散凌乱，血迹斑斑，此时胜利的喜悦盈满了每个人的胸膛，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壮，他们已暂时忘了自己是庄稼人，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只单纯感受着作为士兵打了胜仗的喜悦。


    “一共一百零二具。”


    还没完全断气的，他们再补上一刀。


    “不对，这个不是——骚狐！”


    有人将蒙兵仍在墙根下的骚狐也拖了过来，他还有一口气，幸好臭狗发现了他。


    陈虎连忙打来水，将他的脸冲洗干净，骚狐终于在这般折腾中回过了一口气。


    “秀英……”他说：“秀英……”